街道上偶有三两粗布衣裳的村民路过,却皆是噤声不言,步子也迈得极缓,有人几步一回头,有人只是埋头前行。
“午时已过,是否要回禀校尉?”一彪形大汉皱着脸,抬手在白头巾上蹭了蹭,蚊呐般低语。
大汉身旁的男子抬眼看了看日头,强压着心头的焦虑:“再等等。”
话声刚落,村口处便有车辙声,魏军粮队扬着赤底金边的军旗徐徐行进村内,马蹄车辙卷起一路的黄土。
刚刚交谈的两人见状忙背过身去,两人南北分向报信去了。
魏军领头的正是周扬,他铁铠加身,一丈二尺长的描金戟握在他那粗糙的手掌里颇为威风。身后三十余辆粮车整齐排列,每辆都是一人驭马,两人左右跟行。
躲在屋里的辽兵各个都握紧了刀剑,只待领旗校尉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倾巢而出。
另一山头上,同样有数百道目光注视着魏军粮队,他们全部身着轻甲,屏气凝神,也同样在等着一声命令。
易殊着一身蛟鳞连云铠站在山崖后方,他背靠着一块巨岩,嘴里衔了根草,目不转睛地盯着山下蚂蚁似的车队。
在这种伸展不开手脚的小地方伏击,必定会等到全部车马进入伏击圈后才会动手,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最大范围歼敌,他们和辽军都在等这一刻。
山顶风大,易殊背上披的将袍和颈前的红巾随风摆动着,他无意间瞥了眼身边的宁轲,发现他虽负手静立,但仔细看却在微微瑟瑟发抖,他把嘴里衔着的草一吐,斜眼调笑道:“本王让你换身衣服你偏不,看你嘚瑟的。”
宁轲轻勾一下唇角,不是在笑,而只是浅浅地回礼之意。他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山下的情况,一句闲话也不愿多说。
他的沉默成功地把易大王爷的好奇心勾上来了,他啧啧两声:“魏燕两国虽然邦交不深,但我大魏也未曾犯你燕土,燕国百姓们对我大魏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误解?肆意侵占他国土地安营扎寨,践踏我燕民土地,这些应该都不是误会吧。”宁轲说得云淡风轻,一丝没有藏好的情绪也消散在风中,瞬间无影无踪。
“你现在是有求于我,说这种话,也不怕我砍了你?”
“你砍了我,待会你布在山下的兵就要被辽人砍了。我助你逃过一劫,你保舍妹平安,歼灭辽军你我皆能如愿,各取所需而已。你是大魏的恒王,魏人敬你,可在我面前,你我二人平等,我最多可以尊称你一声殿下。”宁轲一向看人很准,这个恒王无非就是散漫了点,德行倒还算过得去,大多时候跟他论理,他还是听得进去的。
易殊轻笑,又欲开口,却见宁轲忽然上前一大步:“可以准备动手了。”
弓箭手刚就位,宁轲又沉声问:“殿下营中,是否有人能百发百中?”
易殊拍拍胸脯:“本王箭营中,各个都是神箭手。”
宁轲摇摇头说:“只需一人,要最强的。”
身边的弓箭手们也听了一耳朵,不约而同地向易殊投去期翼的目光。
宁轲一拱手:“有劳殿下了。”
打头阵这种事情让将领去做风险性太高,可这时候宁轲也顾不得其他,言行中隐约透出咄咄逼人的气息,颇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易殊也不废话,手一伸,身旁的士兵立马把自己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