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兄可就白死了。”
他说完了,停顿了一小会,才叹气道:“凤钧,有些事情原本就是没有回头路的。”
杨世宁一动也没动,再开口的时候,声音虚得发飘:“那我妹妹呢?我落到今日是自作自受,谁该来赔她的命?”
“你妹妹……?”舒澜听了,震惊了片刻,犹疑着问道,“之前曾求情的那个,她也死了?”
“不知她怎么会知道我受了加封,以为我不会再顾她,下午便自尽了。”
杨世宁瞟了他一眼,冷冷地嗤笑两声,往后退了一步,终于从崔道之手里抽出了刀,看也不看地往身后随便一扔:“舒澜,你去吧。”
第二十七章冻壁霜华交隐起
舒澜渐渐去远了,崔道之目送了他一会。然后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先是捡起那把刀,扔回门洞里去,转回身来铺开衣裳在台阶上坐下,坐在杨世宁旁边。
杨世宁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崔令君不敢让他留下,是因为不敢让他听见后面的话么?”
崔道之听了,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他:“那要看凤钧想对我说什么了。”
他这样说的时候就往杨世宁那边看,心里有些不大好的预感。
这段时间里,他曾经派人去探查过杨世宁的动向。在那些人的回报里,自从宫变那天之后,他就有些不大正常,时常在夜间在院里绕来绕去,自哭自笑,也不听人说话。
“我疑心杨小将军怕是……发痴了。”
甚至也有他的朋友这么对崔道之说。
崔道之那时不太信,加上自己闭门不出,始终没有亲自见过,到今天一见,总觉得所谓疯病的传闻可能是真的:不管是那种病态的、憔悴的脸色,还是比原来迟钝许多的动作,都令他觉得惊心。
至少,假如是在几个月以前,崔道之决然没有把握说,自己能就这样接住他的刀……
“你之前糊弄我,说事成之后,会容许我父亲回乡终老的。”
杨世宁哑着嗓子开口。
崔道之反问他:“我那么对你说的时候,你心里信了吗?”
杨世宁被问得无言,良久自己哼了一声道:“崔令君懂得人心。”
他心想崔道之确实懂得人心,至少懂得自己的。他原本就对殷琦有情,也从来不大支持杨璞的作为,甚至因此没被杨璞带去北征……崔道之知道这些,不动声色,一桩一桩地都算了进去,跟他日常来往,劝他背叛,顺便安慰他说,如果他肯对皇帝忠诚,就会让杨璞回乡终老。
他那时候是不信的。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怎么可能轮到自己,崔道之就格外仁慈?不可能的。但是那句虚假的应许,却真的被他用来时时自我麻痹。每一个他在忠诚爱慕与养育之恩里斟酌难眠的夜晚,都像饮鸩止渴一样安慰他……
而从那天一过,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崔道之称病闭门,但对杨府的清查一刻也不曾慢,虽未缉拿旁人,族内人等却一个不剩都下了廷尉大狱,连流放的都没有几个,多半都在西市受刑。
要说这些事都跟崔道之毫无关系,任是谁都不会信。
“人心翻覆,其实不到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我也不愿做这种没把握的事。杨璞这样发难,我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能应付。”
崔道之回答得干脆,一边说一边扯下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