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手上的伤,过了一会,又补道:“你的封赏,是我之前忘记去提醒周仆射,跟舒澜没什么关系,你没必要迁怒。
“我那会心想,既然陛下都不管这事,或许你们自有区处……实在不行,小舒也自有分寸。”
“没有。”杨世宁生硬地答道,“陛下刚为小舒学士的事情烦心,哪里还顾我。”
“那你也该问,为什么上午发的诏书,下午你妹妹就会在狱中知道?”崔道之淡淡提醒道,“你妹妹不是早已经许了人家?你要去求情说出嫁女就算那家的人……”
杨世宁没说话。
“朝廷愿意赦免她,那家却未必愿意让她回去呢。死便死了,总比还要专门去离绝的好些。”
崔道之说完了,只看见旁边人的指尖颤抖个不住。
“我是很羡慕小舒学士的。”过了一会,杨世宁低声说道,“他的前途也好,履历也干净,还有人爱重……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说完了,停顿一会,又问他:“崔令君,你不怕我当真杀了你?”
“你不敢的……凤钧,你从以前到现在,做过一件全然是自己想做,毫不犹豫的事吗?”
崔道之抬起脚把雪踩乱,把地上原来的血迹弄得模糊了,然后才慢慢地回答杨世宁。
杨世宁闭目待了一会儿,像是晚上的醉意还在,像是这段时间经常有的恍惚之感,像因为疼痛,也像是纯然在思索。过了一会,他伸手去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摸到一手的落雪,拿回手来一片湿冷。
崔道之偏过脸去看他,只听到一阵低低的、带着哽咽的笑声。
“崔令君,我问你讨一杯酒喝,你给吗?”
崔道之犹豫了一下,垂下眼看了他一会,竟当真慢慢站起身往门里走去。
连杨世宁都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拿了酒回来。他没拿壶,直接拎了一坛热酒回来,又拿个碗,站在门洞里招呼杨世宁,让他过去。
雪下得时大时小,台阶上积的那一层已经厚了,杨世宁踉跄着走过来,倚在门边,只见崔道之递了碗给他:“拿着。”
杨世宁于是就拿着。崔道之用左手拎起酒坛浇在碗里,斟了满满一碗请他喝。杨世宁冻得浑身发抖,一碗热酒下去,慢慢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