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曹操的《短歌行》中引用了不少典故,也不知这些人听不听得明白,不过大致来讲,无论已经还是深度,这首诗都是不二之选。
果然,在座又是一片哗然,众口称赞。见到太后的眉目又舒展开,我知道自己这一吟诗,已然为成功之举。
纪仲奂首先表态:“皇上、太后,依微臣拙见,林小姐所作之诗,气势宏大,恐怕一些男子也未必能及林小姐十一,相信由林小姐为皇上授业,定能不负众望。”择林小姐为师,实为皇上慧眼辨英才。
“皇上英明!太后英名!”诸人齐声高呼。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了帝师。天元朝从未有过女子入朝为官,而我居然首创先例,且官拜“太傅”。
拜托,太傅诶,三公之二位?岂不是地位比林老爹还高,仅次于老爷子了?
我又看了一眼皇帝,纪司龑,十一岁继位至今已有三年,半年前亲政,但仍由太后摄政辅佐,性情乖张。
你个臭小子,真会给我制造麻烦……
不过……嘿嘿,现在我可是你老师,看我怎么收拾你!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直在实习,真的是很辛苦呀。。。每天天没亮就起床出门了,天黑了才回到家。。。
而且最要命的是连续一个月的无休息疲劳作战,所以最近更文会比较慢了。。。
不过不过~等实习结束了我就会开始倍加努力地~~希望大家能支持~~~
第11章 再遇
至班师回京尚有三日,不管林老爹怎么个面色发青,我还是执意回去了香雪楼,滟娘待我不薄,我总不能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吧。
滟娘的态度并未因得知了我的身份而有所变化,恭敬些倒是有的,但不谄媚,仍旧是不卑不亢。
坐在房里独自练琴,女人敏感的第六感告诉我——身后有人。猛一回头,果真看见一青色身影。“韶……小王爷,什么风竟把您给吹来了?”虽是客套话,语气中却带着千百根针刺。谁叫你骗我的,而且还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这些都不是重点,关于在于,你个小样居然逃婚?就算我本人是不计较的,但你将我作为女人的自尊置于何地!
“呵……”他不以为意地勾起慵懒地笑容。
“笑什么?”我白他一眼。
他闪烁着栗色的眼眸,道:“这样可怕的表情可不适合我的珑儿。你一定在想,既然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却又为何瞒你,你一定在想我为何同你一样会选择逃婚。是不是啊,我的珑儿?”
好……好危险的男人!竟看穿了我的心思。诶,不对,他……他居然把语气的重音放在了“与你一样”四个字上面。不仅危险,还很欠扁。
“珑儿,你太可爱了。”他先笑笑,后又敛起笑意,凑近我的脸,“不过,像你这样把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也太不设防了,叫我如何放心的下呢。”
见他认真的表情,我不禁一怔:“小王爷你……”
“我说过了,叫我韶窨。”他伸出食指轻轻贴在我的唇上,“又或者,你也可以唤我相公,反正你迟早都是我的妻子。”
明显感到自己额角的青筋暴跳数下,我用力推开他,向他吼道:“你变态啊!一会儿逃婚,一会儿又说什么相公不相公的,真怀疑你脑子是不是被枪打过啦?你要娶就娶别人去,少来招惹我,我可不会嫁给你的!”
咦……这话出口,味道怎么好像怪怪的?
他愣了不足数秒,很快又恢复了一脸戏谑。他忽地将我拉入怀中,双臂紧紧地箍住我,暧昧地在我耳边低喃:“原来我的珑儿也是个小醋坛子么。我发觉自己好像真的已经……爱上你了呢。”
爱,爱上我了?三条黑线……上帝爷爷,我不想说您什么了……
一句“你去死”未及出口,从门口传来的一句“放开她”已先声夺人。
韶窨松开手,与他身后满面冰霜的浚墨四目相对。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压抑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你就是端木浚墨?”韶窨轻佻地审视了他一番。
浚墨冷冷地哼了一声:“是我。纪熏夜,你这样的男人不配与清苑在一起,你最好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哦?”韶窨微眯起眼,周身散发出一股危险致命的气息,“端木浚墨,这话该是我对你说的才是吧。你接近她、进入林府的目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会带给她伤害,而我,才是最后能让她幸福的男人。”
他们的对话我一句都插不上,那字里行间,似乎隐藏着我所不知道的玄机。只是浚墨愈发冰冷的表情让我心里一阵发慌,他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你知道什么?”一字一句皆冷入骨髓,令人战栗的肃杀之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怎么,你希望我在珑儿面前将你点破么?”韶窨一脸的鬼魅,气氛更显紧张。
“你……”浚墨脸色发青。
韶窨笑得犹如罂粟怒放一般,回身对我说:“即便不择手段,我也一定会得到你。”随后,又在我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方才从浚墨身侧慵懒镇定地走了出去。
“咕噜——咕噜——”车轮一圈一圈碾过地面,发出规律而又沉闷的声响。
小蝶的眼神在我与浚墨之间来来回回徘徊了不下数十次,我知道他在疑惑什么。
那天韶窨一离开,浚墨一言不发地也走了出去,脸色之难看前所未见。如今上路已有两天时间,他不但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即便偶尔眼神不小心相遇,他也总是立刻将目光移向别处。
这样的冷战不仅让我浑身不自在,也是的小蝶看的一头雾水。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一行人在途经的一个小镇的客栈里落脚过夜。
深夜,不知怎么地竟醒了过来。陡然惊觉有一人影正坐在床沿,我翻身坐起,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容貌,才又安下心来。
“浚墨是你啊,三更半夜的我还以为遭贼了呢。”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他一动不动,也不做声。
还未从睡梦中完全醒来的我,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原来是做梦啊”旋即又躺下继续会周公。
湿润微凉的触觉透过唇瓣传抵大脑,温热的鼻息拍打在我的脸颊上。
不对呀,就算是做梦,这种感觉也太真实了一点吧?我猛一睁开眼——妈呀!一张放大了的浚墨的脸!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浚墨停下了动作,缓缓睁开双眼,与我对视。那双漆黑的眼瞳,在月光的映衬下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异彩。
没有片刻犹豫,他的吻又压了下来,比刚才的更深入、更火热、更具……侵略性。
我试图推开他,却不料双手反被他制住,行动再难以自如。随即,他的整个身体都覆了上来。心底的慌乱更甚。
好不容易从他的吻中挣扎出来,我诧异地盯着他:“浚墨,你疯了了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浚墨发狂般地用力握紧我的手腕,我甚至能听见骨节推挤发出的“咔嚓”声。
“是,我是疯了!十年前我就已经疯了!”浚墨低吼着,声音中带着几丝绝望,“是我太天真,以为一切都会与我预想的一样发展,可是我错了,自从那个叫纪熏夜的家伙出现,我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即使违背了父亲的意志,我仍旧只希望能够留在你身边,爱惜你、保护你,甚至不惜……现在我终于发现,其实这些远远不够!我不能忍受你被别人夺去!我……”
“嘭!”他的话还没说完,我使尽全力抬起头狠狠地撞上他的下颚。我忍着额前传来的剧痛,对着一脸吃痛震惊的浚墨喊:“端木浚墨,你发疯发够了没有!我一直把你看作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可是你太令我失望了!”说着,也不知是因为情绪太与歉意,“对不起清苑,刚才,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害怕哪天你会离开我、抛弃我,就像那个人一样……”
那个让人心疼的少年——我的浚墨——又回来了。
他搂着我,侧身躺在我身旁。清冷的月光洒进房间,在浚墨凝脂般地脸上,铺上一层苍白的霜色。
我心疼地伸手拥住他,拍拍他的背,放缓了语气安慰他:“睡吧浚墨,什么都不要想了,等明天天亮醒来,一切,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的身体僵了僵,很快又松了下来。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竟有缓缓开口:“你刚才所说……是真的吗?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恩,是真的。浚墨是我最重要的人。”陪伴在我身边与我一同成长,会为了保护我而拔剑,偶尔流露出寂寞受伤的神色,让我感到无比心疼,想要去挥散他心中的阴霾。
有句话不是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吗?倒是很庆幸浚墨的行为属于前者,再温润再善解人意,终究也还是个普通人而已呀。
“清苑。”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你不要恨我。”
声音平和而低哑,却一字一句清晰地渗进了我心里。他的下巴抵住了我的脑袋,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同样,他也无法得知我此刻的神情。
“我相信浚墨是不会伤害我的……”我淡淡地回他。随后,强烈的困意终于排山倒海般地袭来,我再也支撑不住,蜷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如梦前一刻,似乎从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京城,还没来得及好好地跟家里人叙旧,宫里竟来了人,说皇上宣我进宫。所谓皇明不可怠慢,才歇下没多久的我,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
头一遭进宫,发现这里的布局与淮州行宫大同小异。呃,或者也可以说,对我这种路痴来讲,实在没多大差别——千回百转着实让人头疼。
好不容易在眼花之前到了致政阁,甫一进门,我惊得差点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站在皇帝身后的那两人不正是——尤家兄弟?!
兄弟两人在看到我时,也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讶地神色。
纪司龑注意到了我的到来,吊着他的三角眼斜视着我:“你来啦。”
小屁孩儿,臭小鬼!不管在心里骂了他多少遍,人家毕竟年龄尚小,况且又是当今圣上,不好当面发作,我面不改色地走上前去叩拜,“臣女参见皇上。”
“平身吧,来,朕给你介绍两个人。”诶,不是吧?这小皇帝看着尤家兄弟的眼神中,竟毫不遮掩地闪烁着崇拜与敬意?一定是刚刚绕来绕去把我的眼睛给绕花了,恩,一定是这样的。“这位是尤霖,这位是尤磐。朕前些日子亲自委命的御前侍卫总管和御林军统领。尤爱卿,这是林太师的孙女林清苑,亦是当朝太傅,朕的……咳,朕的老师。”显然,他在说“老师”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挣扎,算了,无视掉。
看到两位哥哥的惊讶之色更甚,我颇为尴尬的朝他们笑笑:“大哥二哥,好久不见。”
这回轮到纪司龑惊讶了,他瞪大眼睛,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崇拜的尤家兄弟竟与自己的太傅是旧识:“你们早就认识?”
呃……这个要我怎么解释呢,说来话太长了……
倒是尤大哥反应迅速,立刻回过神来,回答道:“我们乃是皆宜兄妹,数月前一同前去淮州,想来分别至今已有两个月了,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这儿重逢。”说着,他冲我笑了笑。这个熟悉的笑容,化去了一切的疑惑与猜测。他们还是我的哥哥,我还是他们的珑儿。
纪司龑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多了一份探究,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又咽了下去。他敛了敛神,将话题引回了了正轨——无非是要我开始为他“授业”罢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抹邪恶的笑容绽放在我的唇边。臭小子,落在我手里你玩完了,到时候看你还拽不拽得起来。嘿嘿……
有意无意地瞟了眼旁边,就连素来冷漠的尤磐也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尤霖就更别提了。
果然知妹莫若兄,既然大家都个个如此期盼了,我又怎么好让你们失望呢?不过,纪小弟啊,这下就得苦了你咯……
第12章 帝师
“‘朝如青丝暮成雪’的上一句是什么?”
“君不见,呃……君不见……”
“是‘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你有没有用心背啊?”
“不就是一句诗嘛,背不出又何妨。”
“连一句诗都背不出,只能说明你智商低!”
“……智商是什么?”
“智商低就是白痴。”
“大胆!你竟敢侮辱朕!”
“我说的是事实。”
“你……”
尤家兄弟在一旁观战,简直哭笑不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哪怕是皇帝,他纪司龑终究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屁孩儿。应付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本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皇帝面色铁青,不服气地嘀咕:“女人就是女人,只会钻研这些没用的诗文。”虽然很小声,却还是被我给听见了。
“皇上看不起这些诗文么?”我挑眉望向他。
“哼。”他冷冷地吊起那双三角眼,“朕是皇帝,一国之君,是要治理国家的,学这些诗文附庸风雅作何用处!”
没用吗?那可未必。“皇上可明白‘修身、治国、平天下’的道理?一国之君的职能确是治理国家没错,但倘若君王自身没有文化积淀、没有真才实学,拿什么安邦定国?光凭满腔热血和自以为是的雄心壮志,至多只能打天下,却无法平天下。诗词歌赋是现人智慧的结晶,经述典籍是后人借鉴的良方。皇上若想治国平天下做个千古明君,必定得先从修身做起。难道还能说诗文无用么?”看着小皇帝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不禁小小得意了一把。他不是志在天下吗?那我就搬来孔夫子的理论治治他。想想人家康熙十四岁时,已是满腹经纶,看来这个纪司龑若想能有一番作为,前方还有不少的路要走。
“对了,方才皇上还有句话说错了。”我又补充道,“什么叫做‘女人就是女人’?皇上,小看女人,可是要吃大亏的。”特别是在宫廷斗争中摸爬滚打的女人们。美人计者,如使吕布董卓反目的貂蝉,令夫差亡国的西施;妖妃祸国者,如助纣为虐的妲己;位高权重者,如助玄烨稳定江山的孝庄;女尊掌权者,如一代女皇武则天,又如揽权专政的慈禧。这些个响当当的任务,且不论名垂青史抑或是遗臭万年,哪一个不是女人?哪一个不是很角色?小看谁都行,就是别小看女人。
其实这话里的意思,有一半算是给纪司龑上了一课,同时又算是往我自己脸上贴金,剩下的嘛……给他提个醒,野心勃勃的何止男人?目光一转,正撞上了尤磐意味深长的审视。
那么小皇帝呢?说这话的目的终究是得让他明白。看了眼纪司龑,我差点笑出声来,那小子皱着眉,五官都快拧到一块儿去了,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挣扎了半天。
正在他纠结不下的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