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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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维扬也记了起来,他是第一个挑选了中间那把椅子直接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坚定,强悍,当时就这麽想,也的确如此。

    戚维扬倒了一杯水递给苏笏:“可惜三七花茶和马克杯已经收起来了,不然还可以请你喝茶。”

    “没关系,喝水也一样。”苏笏伸手接过杯子,衬衫的左臂袖口处微微向下落了些,露出一道翻绽的伤口,虽然已经缝了线,也快愈合了,但看起来还是很狰狞。

    这里将来会留一个很深的疤痕,戚维扬想。

    “快拆线了吧。”戚维扬看著那道伤口,上面很奇怪的好像有两道缝痕,一条细些密些,一条粗些散些,“缝了两道?”

    苏笏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茫然的说:“有一道不是医生缝的。”

    戚维扬睁大了眼睛,忽然想到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是因为……陈冼用针线缝过伤口,你才……”

    “才活了下来。我记得昏昏沈沈的时候,手腕上有剧痛,只是那个人力气奇大,无论如何都挣不脱……我不明白为什麽,明明是他砸晕了我。”

    陈冼救了苏笏的命,戚维扬想,不仅用针线帮他把伤口缝上,甚至还让他喝了那些自认为能救他命的东西,不过这一点还是不要挑明的好。

    “我想,大概是因为癫痫夺走了他正常的思维判断,他变得狂躁而极具危险性,清醒过来的他觉得後悔,所以尽全力希望能救你一命。”

    “我想也是。”苏笏沈默著,正准备喝一口水,突然停了下来。

    戚维扬一怔,心下明了,自己先咕噜噜把杯子里的水喝去了一大半。

    他有些怅然,苏笏到底还是会有戒备。

    当然,是人都会有的。

    自作自受吧,戚维扬心里明白。有些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笏是多心了,毕竟上一次两人交谈的氛围和结果并不令人向往,而且,这一次,他的目的也不见得多美好。

    他心里正斟酌著怎麽开口,戚维扬却大大方方的说:“你是有话要问我吧。”

    苏笏心里咯!了一下,看向医生:“那麽,你愿意主动告诉我吗?”

    “那要看你掌握什麽了。”戚维扬很平静,喝完了杯里的水,随手把杯子搁在桌上。

    苏笏觉得挫败,总是这样,永远这样,仿佛老老实实说话会要了面前这个人的命,不,或许是他的灵魂也说不定。

    气氛一时有些沈闷。苏笏觉得累了,他不想再迂回来去的兜圈子,“我看了你的笔录。有些事情你解释的并不是很清楚。”

    戚维扬笑了笑,“时间久远,记忆有些偏差也是难免的。”

    “李旼有承认是他做的案,但除此之外什麽话也不说,我们问不到更清楚的犯案细节和过程。”

    “他承认不就行了?具体的细节和过程,我相信只要你们有推断,他都会签字认可的。”

    苏笏看著水在杯子内壁上轻轻的碰撞著,左摇右晃,却仍然陷在那个筒里,出不去。

    “这就是你真实的想法?让他痛苦,让他崩溃,结束这个案子,这样那些你不想让他提起的事情就会永远埋藏在你们俩的心中,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戚维扬未置可否。

    “那样你能得到解脱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谁知道呢?”

    苏笏沈默下来,捏捏印堂穴,一副疲倦的样子:“原来你真的知道。”

    戚维扬笑起来:“你不是正为此而来吗?我听医院的护士说了,你去医生办公室拿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现在正在你包里吧?”

    116-123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法追究的复仇(下)

    苏笏黯然,许久点了点头,“是,不过并不在包里。”他伸手攥住了兜里那盒扁扁的药片,犹豫了片刻,还是拿出来,轻轻地放在那叠书上。

    “波热尼乐。我在网上查了一下,也叫人绒毛膜促性腺。那些画,那些看起来油腻的,颜色异常豔丽的,你觉得会感到晕眩的画,在白天看是正常的海岸,也就是说,是蓝绿色的,可是到了晚上,那些画变得血红,鲜豔欲滴。”

    戚维扬交叉著双臂。大麽指在上臂内侧摩挲著。

    “从小到大,我体检上都不曾有过色盲的诊断,所以我相信,我的眼睛不会说谎,因此更加奇怪。幸好,区办公室要把画换成八荣八耻,原来也还有一副小的没有贴上去,被我要了来,寄给了我在检测站工作的同学。现在你面前的这张纸就是化验结果。”

    戚维扬低头看著那张纸。

    苏笏继续说著:“化验的结果是这上面含有水、氯化钠和极少量的钾、硫、尿素、尿酸、乳酸和肌酐等代谢产物,而这些东西组成了……汗液。汗液中还有一种极少见的类焦糖物质,我不知道它叫什麽,使这幅画会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示出其补色来,也就是说,白天受阳光照射吸收了红光,就显现出青绿色,晚上则恢复了本来该显出的红色。这也是为什麽那些画在晚上看起来是猩红色的。”

    他看向医生,医生不动声色。

    “……这令我想起了我在那间房子里闻到的隐隐约约的气味,有点儿类似香味,但总是感觉有汗的味道,不怎麽好闻。我去医科大问了专家,专家答复是有一类人因为新陈代谢失衡,汗腺会有类似枫糖浆的味道。正好,陈锋他们结案需要联系户籍办的人了解陈冼的情况,我就托他们帮我找了一份他手术前的体检报告,果然,他是个红绿色盲。”

    戚维扬终於看向苏笏,“那麽,你想要问什麽呢?”

    苏笏踌躇了一会儿,轻声但坚决地问道:“你当时真的认为李旼有是先天性 发育障碍的双 性人吗?”

    戚维扬无声地笑了起来,肩膀抖动著,笑了很久,而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你果然醒了。我根本没有在笔录上提起这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