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候,他们该是何等的嘴脸?可惜我是看不到的。”
“想必都是一个模子,跟您一样,等着看我的笑话。”林长天眨了眨眼,他对败者的不忿向来看得很透彻。
马辉先是一愣,随后大笑道:“言之有理,可惜我的故事太短,讲不够,你的应该能长些。午时已到,该步入正轨了。”
“天早就黑了,您这是哪里的糊涂话。”
马辉也不与他解释,拽着林长天的臂膀就往宅邸外面走去。
“不懂就缄默住嘴巴,多做些,谨言慎行。将死之人是不会笑话你的,可外面的豺狼就说不好了。”马辉指了指府外,那手往南边偏了些,约近中土,如是说道。
林长天点了点头,也不知是真明白还是为了宽慰眼前这个“将死之人”。
二人走到大门处,原本是虚掩的,可不知是被谁给合上了。
马辉嗅了嗅鼻子,笑道:“他们来的挺快,杜小子心里是有我的。今夜你是胜者,照我身上砍一刀,就当拎着俘获的猎物走出去了。”
没人应声,马辉撇了撇嘴,皱着眉头朝自己的左臂砍了一刀、
“啧,差些味道,你也别见怪,当久了匪,无拘无束,做起阶下囚来终究是不像的。“马辉是笑着说道,他嘴里嘟囔着什么,敲了敲还在肉里的刀柄,声音清脆而中沉。
马辉面无表情,脸上只有作伪的假笑,许久,他仰起了头,不想让自己最后的狼狈让人看到。
泪水滴答在地上,流到掸尘的刀边,与血液一起杂糅进了土壤。
他把刀柄推进了几尺,往外一旋,左臂就多出道齐整的伤口,大半落地,只有根还在身上。
那纵横北域,杀了无数人的枭雄就这样变成了个残废。
“现在倒是像阶下囚了,啧,忒惨了些。”马辉眉头舒展,打起的肩头沉了下来,似乎是与自己无关的一桩事被了去心头。
从头到尾,哪怕是鲜血淋漓在脸上的时候,林长天也默不作声。
他当着自己最恨的旁观者,冷眼注视着,如同天地悲悯。
“你们真怪。”到这一切都结束后,落定尘埃,他开了口。
马辉耸了耸肩,疼得他呲牙咧嘴,脸色有些苍白,强挤出一丝笑容:“但求天老爷能让你成事,我死之无怨。”
话音刚落,他就用右手捡起了刀,也不擦泥泞,放在林长天的左手里,往上一搭,凑到自己的脖颈旁,停了下来。做完这一切,马辉狠狠一脚,踹开了大门。
外面有些刺眼,无数灯火把黑夜照亮成了白昼。
杜兆麟按着剑,脸色阴沉,身后的卫卒押着个人走到他们面前,林长天定睛看去,是许用,正咧嘴冲着他笑。
“条件。”
有的人不喜欢磨蹭,杜兆麟就是如此,他杀伐果断,手腕强硬,可惜是个文人的身子。
林长天还没张口,一旁的马辉却是冷笑了起来。
只见他一脸悲愤,踉跄了几步,指着杜兆麟颤巍的说道:“你还想要他开什么条件?本帅的命比什么都值钱!我是看着你杜兆麟一步步长成个人的,你倒好,欲借此贼的手图谋些什么!”
林长天没说话,他知道马辉是在演戏,是在作出副蛮不讲理的样子给鞍马城看,也是在逼杜兆麟乱了方寸,好让自己能“赢”的彻底些。
他甚至猜到了马辉日后做作出来的凄惨下场:
唔,逼得自己众叛亲离,就跟那张毅一样,最后让他林长天一刀结果了么。
杜兆麟拿衣袖擦了擦脸,他都快把手掐出血来了,怎么可能不担忧大帅的生死呢?
他心里一沉,大帅到底是老了呀。
“您说的什么话!”杜兆麟涨红了脸,强行让自己伪作出来的平静散去,面色惶恐:“贼子休伤了我家大帅,什么条件任你开,绝不还口!”
“先放开他,林长天指了指许用,接着说道:“割让出北境半域,就此两家罢兵,互不相犯。”
杜兆麟愣住了,他险些被气笑,瞪着林长天说道:“罢兵之事,可以从长计议。但你要清楚,这活路是你用下作手段讨来的,而不是一帮乌合之众打得我们割地求和!”
“你还没收着信吧,不妨等上几天,看看渭南山关的战况如何?”
“这杜兆麟面露迟疑,看着马辉不敢作声
马辉闭着眼,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他缓缓开口道:“就依他!索性在这间宅子等吧,我住的也清闲。”
他指了指上面挂着的牌匾,那遒劲有力的“马”字显得无比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