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陈子良都不带吗?”奎生也不看林长天,他一脸愤怒,使劲拍打着脸颊,因无力而难为甚至是怨恨自己。
“我再把他带走了,你这废物怎么守关?还不懂吗?没有多少时间是让你我别离的!优柔寡断,是丧命之后交给灵魂考虑的事情。给个准信,能战否?不行我另换他人。你这副模样,蔺昭都比你合适!”
他抬起了头,少年望着少年,如同在看镜子,咫尺之崖,遥不可及。
过了许久
“吾当战,敢问大帅需要几日的时间?”
奎生尽量使自己语气显得平淡,他知道现在要做什么,冷静,哪怕是装出来的也好。
“运气好些,一月有余。运气不好十来天。”
“率军死守八十天,八十天后,渭南山关无活口!”
当夜,有两骑身披拂晓,步入黎明。
褚稷哼着曲,他很自在,也不再为战事发愁,只消安心等待鞍马城里的一封书信即可。
“这盘棋杜兆麟再蠢,也是会下的吧。”褚稷自顾自的说着,祁廖以为是问他,连忙上前几步,慌不迭的回道:“将军所言极是,杜先生,想必是个妙人,犯不上这蠢。”
“我不怕他蠢,只恐他贪心,忘了根本,想让我们加紧吃下渭南山关,好去打西边三镇。如此,也太急了些。”
邱少安皱着眉头,接过话茬说道:“我们要跟渭南关耗本钱,半年可破,那时候别说是西边三镇,就算再走一趟落幽山也是有底气的。如硬要强攻,一月也能打下,可胃口是吞不下西边三镇的。”
“所以才说,怕杜先生犯蠢嘛。不过他的布局已经让猜到一次了,想必也不会再由着性子胡来。”
几人齐声笑了起来,帐外走进来个小卒,双手捧上封没拆火漆的书信。
“瞧瞧,这杜先生的催命令,来得真快呐。”
褚稷一边说笑,一边拆开了书信。那字里行间竟然是斥责,似乎还要怪自己接战不利,白白耗费了许多钱粮。
他皱着眉头,已经是怒火中烧。
随着书信至尾,看到最后杜兆麟写着的十日破关,褚稷冷笑连连,面上平静,心里却是想着把杜兆麟生吃活剥了的细节。
“看来诸位都高估了杜先生,那是位好大喜功都不要命了的主,可怜这命呐,要的还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咱们的。”
他做出副惋惜模样,也不知是在可怜谁。帐中骂声一片,就连隐骑的官长也面色不愉。
莽阳山隐骑是折了些人马的,要不是他杜兆麟的愚蠢,自家儿郎怎会栽在一帮乌合之众的手里。
喧嚣持续了很久,从笑至骂,待到众人把心中的腹诽说尽,就又开始编排起杜兆麟母亲的风流韵事来。
这本是大家愉悦的乐子,借此抒发些怨气也是军中常事,直到褚稷瞥了眼落款,那上面写着一句:狗儿亲启。
“噤声!闭上你们的嘴!褚稷惶恐的跪了下来,望着北面,身子颤抖个不停。”
“将军”祁廖想去扶他,却被褚稷狠狠甩到了一旁,正如一匹孤狼面对训化时的犬样。
不多时,他便成了一头彻彻底底的走狗。
“大帅在上,狗儿万死,不知这信原来是您写的。”褚稷伏着身子,喃喃道。
诸将面面相觑,邱少安胆大些,想上去问句,这是马辉大帅亲笔的吗?”都被褚稷拿刀逼了回来。
祁廖黑着脸,其实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褚将军忠心大帅,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我等惭愧,竟不足将军半分,噫,是该多多学您!”隐骑的首领拱手说道,若不是他脸上的轻佻,想必那诚恳至极的语气还真能让人信以为真。
“用不着阴阳怪气的,崽子,你还太嫩,没走过落幽山,也没去过北汤河,不知道我的能耐,更不晓得大帅的本事!”
褚稷转过身来,像是一头恶狼,仅仅是杀意就把隐骑给吓愣在了原地。
只一瞬间,他又把身子趴了回去,变成那副忠犬的模样。
“明日,攻城,谁有异议!”
谁都不敢出声,都怕这头恶狼背过身来的时候是择人而噬的。
帐中的嘈杂变得很安静,直到从外面跑进来个士卒。
那小兵连身子都没站稳,顾不得慌张,心惊胆颤道:“将军!关隘上的人下来啦!”
“急什么?又是来搦战的么,本将亲自出马!”
褚稷没把小兵放在眼里,他心思还在那封信上。
“这这次是泗山的大军摆开阵势冲过来的!”
“什么!褚稷抬起了头,满眼惊愕。”
奎生在城头弹了首曲子,既别故人,也送自己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