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生的脑袋晃荡了很久,任凭林长天或打或骂也不肯点头应允下来。
“这事我真做不到。”
“哪里有困难?你讲出来,指定帮你解决了。”林长天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奎神眼里冒出一丝丝希翼,他试探的说了一句:
“那我觉得这个差事可能不适合我,还是另换他人吧。”
“临阵换将,实为不祥。”
“泗山之主都要亲自去偷袭鞍马城了,还管这些事儿呢?长天,你这极限一换一是真的在玩火”
奎生很郁闷,任谁也都是想不通的。在一个美好的早晨,他睁开了眼,等待着跟往日一样的晨曦拂面。阳光如约而至,的确很美好,可惜旁边还站着林长天。
于是这美好的清晨也不再美好了,甚至是有些晦气。
他知晓林长天找过来是没什么好事的,可也未曾料到这噩梦竟降临得如此突然。
自己顾不得赤条的身子,把耳朵竖直了,一次又一次的回味着林长天开口说的那句话:“奎生,我瞒了些事情,实在是羞于见你。”
“甚事?难不成当年我私底下藏起来的两个蛋之所以不见是进了你的胃口嘛?”
奎生微眯着眼,一副杀气凛然的模样。
“哪里的话?”林长天摆了摆手,半响又回过神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厮什时候吃的独食!不过我没多少时间咯,以后也管不了你,有就多吃些,最后一点也别留!”
“你又怎了?大早上说这丧气话,谁又刺激了您那脆弱而幼小的童心呐?”
这位泗山之主朝着奎生摆了摆手,又努力从眼里挤出了几滴泪水,失声恸哭:“可叹诸将兢兢业业,耗费心力才推算出敌将声东击西的布局,结果呢?换得个苟活在关隘里的下场!”
话音刚落,他就拿袖子擦起了眼睛,凑到奎生的跟前,眼巴巴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年未期的兵马对上北境的精锐隐骑,要是打得过那才见了鬼呢。”
奎生挠了挠头,他总觉得林长天这套说辞有些耳熟。
“可辛辛苦苦攒来的家底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吧,更何况这样下去只能是生死未卜,前程堪忧。”
“那就打!拉出来去跟他所谓的隐骑,拼上一拼!马辉手底下骑军不善,这北域里早先出道的也多是些雷声大雨点小的东西,再说了,渭南山关地形狭隘,他就算再悍然,也得给我缩着身子!”
奎生硬着头皮吼道,他一脸的凶横,似乎是要拿这个来给自己壮胆。
“唔,你还这么想吗?他手底下的骑军不善,那公孙十二带来破关的是谁家人马啊?这分明是老狐狸放出消息来忽悠我们的,你要被打到多痛才能明白呐?”
“我这不是宽你的心吗?奎生憨笑道,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尴尬。”
林长天看着外面,他听到了几声寒鸦乱叫。
“这只能徒增烦忧,你应下我一件事,比什么都强。”
他贴在奎生耳边,把自己和许用的筹谋交代了个清楚
于是奎生的脑袋一直晃荡到了现在,也没停下来过。
他心里冒出来个念头,自己要是能摇昏了头,一觉不起,哪怕是做噩梦,也比听到这消息强啊。
别说是北域了,就算是中土也没谁家主帅去做这么个冒险差事的。
“沿着渭南山关往西,去绕到落幽山的背面,再长驱直入杀到鞍马城的脚下。您这写童话故事呢?”
“褚稷以八千胜十万的时候也没人想到。他们是一伙弃子,可人家就是做到了。”
奎生涨红了脸,他是说不过林长天的。在空中比划了半天,那双手都快绕出野蜂飞舞的时候才憋出来一句:“君子不立于危墙。”
“你我哪个像君子的?再说了,这世道,你还要去学鞍马城里原本的主人吗?一群苟活下来的夫子,眼高于顶,没几个出过北域的,但是其中所有人都敢摆出副指点江山的架子,仿佛世界是凭张嘴就能定黑白的,而他们正是颠倒者,没一个例外的,这帮断脊之犬,都该死。”
林长天背过了身,他不想让奎生看到自己脸上的狠戾。
“就算不做那君子也得小心一些!泗山这差事谁去都行,唯独你不可以。如果答应我去,这事就应允了,正好也让这北域见见咱的威风!”
奎生拍了拍林长天的肩膀,他是笑着说话的,仿佛这真是个建功立业的美差,让两人争论不休,足以平生死,忘幽情。
“单打独斗,你还差些。这次就我和许用去,人稍微多些,连莽阳山都过不去!”
林长天蹙起了眉,他冷冷的看着奎生,抿了抿嘴,终究没有说出来,想借这平静让自己看起来稍微绝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