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略抬了抬眼睛。
“说清楚。”
“您是否还记得,泉奈少爷在五岁之前一直体弱多病?那便是血继病的表征。如果不是夫人自始至终都疼爱着这个孩子的话,也许他一开始就要被丢弃了。您也知道罢,这就是宇智波历来的做法。”老者平平地叙述着,他讲着这些关于病痛和死亡的事情就仿佛一件最简单的事实,“但是,对于每个孩子都要被‘忍者’的命运所夺走的母亲而言,能有这样的一个孩子在身边,也许是一种恩赐吧。”
斑默然地听着。他已经不太记得母亲的事情了:那些柔软的记忆太过遥远,他懂事之后的时光似都是和刀剑乃至兵器度过的。
“在您十岁、泉奈五岁的时候,您的兄弟们在战场上身亡了。当时夫人正有身孕,却因为这个消息而早产了。”
“我记得。”斑低声道,“她因为难产而故去了。”
“是,也不是。”老人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那时候夫人说,假如这条性命最终也要逝去的话,不如让它至少去救一个人。”
斑一言不发。话语仿佛无意义地从他耳边掠过去落入虚空。这一切到了现在难道还有什么意义吗?他所拥有的一切已经从紧握的指间滑落,再不复归。
“那时候我问夫人,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告诉我,因为斑是个害怕寂寞的孩子。”
斑闭上了眼睛。
“到了现在……”
他挤出这短短一句话,声音嘶哑,仿佛不是他自己的。
“泉奈大人只是想将自己的力量留给您。他说过,您不会甘心永远屈居于那个人之下。而他想要他的眼睛能够见证您的胜利。”
斑久久地、久久地沉默着。
就在老人觉得今日斑仍然不会松口的时候,他听到了斑那毫无起伏的声音。
“那就做罢。”
宇智波火核发觉族中正涌动着某种莫名不安的气氛。
自从泉奈大人因伤而卧病在床之后,这种不安就开始慢慢发酵了。虽然对斑而言,泉奈只是他的需要保护的弟弟,但是对于宇智波一族而言,泉奈却是能将他们过分严厉而强悍的族长和一般的族人重新联系起来的重要纽带。即使是对于憧憬力量的一族而言,斑的力量也强得过分了,甚至有时会让人觉得他已经超出了“人”的限度。但是只要看到斑面对泉奈时候的表情,就没有人会怀疑他是一个温柔的兄长。
如果能让族长对着自己露出一次那样的微笑的话,简直是立刻死掉也甘心啊——至少火核绝对听过族中的女忍发出过这样的感叹。
也就因此,在泉奈卧病之后,族中的气氛便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送到斑那里的公文一连许多天没有动过,最后还是以权作为首的几个家老站了出来,总算不致让宇智波家陷入无人主事的困境。
但在战事一路发展下去之后,斑的闭门不出便变得影响更为巨大了。如果没有宇智波斑的话,就算是素来强大的宇智波一族也无法直撄千手柱间的锋芒。反过来讲,贸然就这样离弃一直以来的重要雇主炎之国的话,宇智波一族作为忍者的名誉也会受损。家老们关起门来进行着仿佛没有止境的会议,但是除了极少数的人之外并没有人敢于离开族地奔赴战场。
之后的宇智波会怎么样呢?火核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年轻人作为忍者被养育长大,所受的教育就只是听从族中的命令。如果需要出战的话便披上盔甲奔赴战场,如果需要杀人的话便举起长刀,如果需要潜伏的话就脱去忍者的衣衫潜入人群——忍者便是这样忍耐着、遵循命令活下去的人,就像他们的父亲、他们父亲的父亲以及所有的先祖一样。
但这世道终究是在变化了。
在屋檐下人们开始慢慢谈论着:战争像是要结束了。这片土地上将只剩下一个大名,那之后的战火还能烧到何处呢?而没有战争的话,我们又要去哪里呢?
“那可是千手家的雇主啊。”
他的父亲坐在廊下,一面手里编着绳子一面慢吞吞地说。
“现在看来,也许当初应该答应和千手结盟的。”
“……您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火核多少有些愤愤——当初斑大人提出这件事的时候绝大多数人可并不是这个态度。但是他毕竟不能这样直接去指责父亲,因此只好什么也不说。
他的父亲低头看着手中的绳子,好像那绳子比什么都重要一样,久久才说一句:
“那时候谁能想到呢。”
于是火核也没法再说什么了。
在炎之国大名切腹自尽的消息传来之前,泉奈就过世了。几乎所有的族人都去了他的葬礼,就连良久闭门不出的斑也来了。他裹在黑色的长袍里,似乎有些消瘦下去,仿佛已经不是火核记忆中的族长,而只是之前那个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