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就脸红了起来,他总不好说,我喜欢的人,就是你罢,咳,为了以后的相处不至尴尬,还是再瞒一阵子罢,说不定,再过些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呢,都说这再聪明的人,也会有犯糊涂的时候,可真是不假,瞧纳兰雪这么一个全天下无人不晓的聪明人,在这种事情上……却倒是比那些不聪明的,还要糊涂千倍万倍!
“那可真是太好了,玉以后是要成为皇帝的人,后(和谐)宫里,总该是有一个贤内助才行的。”
听司马玉把那女子形容的好的天上有,地上无,不禁一笑,都道是苦命之人,必有后福,他小时候受了那许多的苦和委屈,日后,定然会遇上一个他喜欢,也喜欢他的女子,俩个人一起,好好的携手白头的,“待你成亲时候,记得唤我去,若是忘了,可当心我找你的后账去!”
“定然叫你!你就放一万个心罢!”
司马玉嘴上这般信誓旦旦的说着,心里却在想,那我能不叫你去么,不叫你去,我跟谁成亲?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似乎只是几个眨眼的工夫,就春去秋来,转眼,又到了寒冬了。
这一个冬天,没有像上一个冬天般得冷,只是,雪却是下的极大,鹅毛般飞飞扬扬的,像是九天里坠下来的白色花朵,俗话说的好,瑞雪,兆丰年,只瞧着这一连下了十几天的雪,便能知道,来年,粮食定会丰收。
因雪下得太大,来不及清扫,整个昭阳城里,都成了一片银装,清道的人一直扫,装雪的车一直向外拉,也依然是没法儿把所有的道路都收拾干净,除了主要的八条大路,其他的小道儿,都积了比小腿还高的雪,连车马都走不动道儿,只能靠步行。
年关将至,朝中的事情也少,又逢着雪大,司马青便索性下旨罢了早朝,只让各位大臣,在有要事的时候,把折子递去御书房里,这样一来,纳兰雪便得了闲,准备依着纳兰段吩咐的,去城外的孤山上,拜访天时道长了。
对这位神仙般的老道士,纳兰雪还是很尊重的,以前纳兰段在的时候,不管有多忙,她都会在一年里,至少抽出一天出来,陪纳兰段上山,去拜访天时道长一次,时候一般都是春末,山下的桃花已经落尽,山上的桃花堪堪盛开的时候,今年,却是因为纳兰段的往生和事务的繁忙,而一直拖到了冬天。
这天一早,让管家备好了马,带上了新从地里挖出来的要用来给天时道长当礼物的素酒,纳兰家的三兄妹就准备出门了,与纳兰段在时一样,兄妹三人都换了寻常百姓才会穿的粗布衣裳,马车依旧由纳兰籍驾着,纳兰述和纳兰雪两人,待在马车里面,各自抱着一只暖炉,研究着一本随手抓出来的书。
经过这些年的苦读,纳兰述也已不再是昔日里只会舞刀弄枪的那人,举止谈吐,变得儒雅了不少,再加上纳兰雪时常点拨他几句,可以说,在兵法方便,也算是有了些小小的造诣了,因常年不出门,他的皮肤比寻常人家的男子略白,若换了相同的衣裳,跟纳兰雪站在一起,就几乎没什么人能分辨出他俩谁是哪个了。
“籍,你这是要去哪儿?”
马车刚出相府的大门,便遇上了司马玉,他的背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每人的手里,都拎着一只大大的食盒,“述儿呢?”
“我们要出趟城,去趟孤山。”
没想到会这么巧遇上司马玉来,纳兰籍便有些小小的紧张了,马车里面,纳兰雪是穿的女装,现如今,怕是也来不及让纳兰雪教纳兰述如何应对司马玉了,“述儿和雪儿都在……”
“我们要去孤山拜访天时道长。”
听外边司马玉问话,怕纳兰籍说漏嘴,纳兰雪忙跟纳兰述耳语了几句,就掀了马车前面的帘子,探出了头去,“哥哥说,每年至少去拜访一回天时道长,是爹爹在的时候就定下的规矩,这几日不用上朝,刚刚好去一趟,玉哥哥要一起来么?”
看到纳兰雪略施粉脂,因为天气略冷,而微泛着淡红的脸,司马玉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漏跳了好几下,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可不就是用来形容她这般美好的女子的么!
“玉哥哥?”
见司马玉盯着自己发呆,纳兰雪也忍不住有点儿小紧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保准了的确是没什么不妥的,才又抬起了头来,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你在听么?”
“恩,我在,在听。”
经纳兰雪这么一唤,司马玉才是回过了神儿来,忙应了一声,缓解尴尬,“之前,孤也曾听老相爷说起过这位道长,一直仰慕,只是未能得了机会亲往拜访,恰今日你们也要去,孤就沾你们一个方便,择日不如撞日罢……”
有司马玉同去,再乘青布马车便不合适了,纳兰籍使管家套了一辆四匹马拉的车出来,跟纳兰雪,纳兰述,司马玉三人一起,坐进了马车里面,从相府里唤了个家奴出来赶车。
马车虽然很大,但纳兰籍长得实在太过壮实,他坐了,就坐不下旁人,只能自己坐了一边,司马玉跟纳兰述都是男子,身形也不算太大,便坐在了一起,纳兰雪是女子,依着规矩,不能跟男子坐得太近,就坐在了他们的对面,跟他们之间隔了一张小方桌。
依着纳兰雪嘱咐的,纳兰述故意压低声音,装嗓子不舒服,不能多说话,司马玉也乐得装傻,趁机好好儿的把女装打扮的纳兰雪偷瞧个仔细,纳兰雪为免露馅,就寻些普通官宦人家小姐常会感兴趣的事情,跟司马玉聊天。
司马玉生在皇家,长在皇家,这种话题,哪里难得倒他?自然是纳兰雪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时不时的,还讲一些有趣的事儿来给她听,常常把纳兰籍和纳兰述,也一并就给逗笑了。
有人说话聊天,时候就会过得格外的快,不知不觉,几人就到了孤山脚下。
依着纳兰段定的家规,纳兰家的人,为了表示对天时道长的尊重,都是不可以乘车上山的,司马玉虽不是纳兰家人,但,为了讨得纳兰雪喜欢,也随了他们的俗,下了马车,跟着他们步行爬孤山。
说来也是奇怪,大半个莫国境内都下了雪,孤山这与昭阳城近得只一个时辰车程的地方,却是一瓣雪也无,抬头望去,苍松翠柏,梅花夹道,简简单单的青石路两边,都铺着一条浅浅的粉,可不就是梅花的瓣儿落了地,摞积起来而成的奇景!
“我家师父不在,几位贵客且回罢。”
正待上山,便听得远处传来了一句小孩子的声音,寻着声音看去,一个穿着青布道袍的小道童就出现在了那里,手里捧着一盏莲花灯,像是要去什么地方。
这是纳兰雪第一次在孤山上见到天时道长以外的人,瞧这小道童七八岁的年纪,该是天时道长的弟子,可,之前,她到孤山也来过十几趟了,却是从来就没见过,也没听天时道长讲起过,有这么一个徒弟!莫不成,是天时道长新收养回来的弃童?也奇怪啊,纳兰段可是说过,天时道长,几乎都不会下山去的,这回,怎就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丢在山上,一个人下山去了呢……
“你师父说没说,他何时回来?”
心中疑惑,纳兰雪便顺嘴这么问了一句,却见小道童的眸子快速的眨了几下,便是明白,这小道童说天时道长不在的这事儿,是在说谎了。
“师父没说何时回来!道家人外出游历,一时半日,十年八载,都是有可能的!”
小道童心虚的快速把话说完,然后,冲着三人低头行了个礼,便抱着怀里的莲花灯,转身快步往山上走了,“贵客们来得时候不对,还是不要妄等的好。”
司马玉也看出了小道童是在说谎,不禁一笑,扭头,看向了纳兰雪,“旁的和尚道士,都是见了皇家人就拼命往上凑,恨不能一时三刻就讨得了好,得钱修庙建宇,这位天时道长,却是故意对我避而不见,不想跟我有瓜葛,啧,这可真是有趣儿!”
“道长不肯见我们,自然是有他的理由,既然,他说时候不对,那,咱们这就回去罢。”
见司马玉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纳兰雪才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身,仰起头,看向了他,“玉哥哥,昨儿哥哥刚刚给雪儿弄了个好玩儿的玩意儿回来,你跟我们回相府,跟雪儿一起玩,好不好?”
第十八章 名满天下少年王
莫国新兵制的实行,极好的促进了农耕,百姓们的手里有了余粮,日子,自然也就开始过的宽裕起来。
腹饱思门楣,百姓们的手里有了粮食,就有了结余的钱财,有了结余的钱财之后,自然就开始想要自己的孩子有些学问,哪怕不是为了将来科考,能识文断字,也是好的,于是,莫国的百姓之中,便兴起了一阵劝子读书的风潮,发展到了后来,甚至到了每座城里,都有七八间学堂,每个小村子里,都有一个私塾的程度。
对这现象,纳兰雪很是欣喜,便跟司马青提议,兴办官家的学堂,把那些学堂里所教的东西略加分别,建起士,农,工,商四科,让学生能学有所长,将来用以谋生,而不再是如现在般的,只教习识字。
莫国人向来不善技艺,除了耕种,一个城镇里,都未必能有几人当得了工匠,不然,昔日里,纳兰雪也不用跟意国去“租用”工匠回来做活,给风国和商国制造兵械,充盈国库。
像这种几乎不用花钱花心思,又能增强莫国实力的事情,司马青自然不会拒绝,反正学堂的运作,都可以全权的交给纳兰雪,何乐不为?
于是,几天之后,纳兰雪就发现,自己又给自己下了一个巨大的套子,司马青只把这套子上的绳儿一抽,她就又得跟陀螺似的,连轴转个不停了,建学堂,分科目,备教材,招先生……总之是,除了每天睡觉的两个时辰,她就都在忙!
“多亏有你帮忙,玉。”
直过了晌午,纳兰雪才有了空闲下来吃点儿东西,纳兰府里送来的食盒,里面菜都已经冷透了,司马玉心疼她,便使人去街上的铺子里给她买了两笼包子回来,顺带着,把冷透了的菜给热了。
“我只是做点儿我能做的事情而已,倒是你,可别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会承不住的。”
把纳兰雪按在桌前,看着她吃东西,司马玉的手并没闲着,这些时日,纳兰雪已经挑选好了各科目的教材,剩下的,就是装订成册,让招回来的先生准备了,“父皇也真是的,那么多大臣呢,怎就什么事儿都全推给你,你要是成亲了,当不了丞相了,莫国还不运转了不成!”
“我成不成亲,跟当不当丞相,有什么关系?咳,咳咳——”
司马玉的话,让纳兰雪忍不住笑了出来,菜的汤汁呛到了嗓子里,引起了一阵咳嗽。
“呃,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是成亲的话,不得休息一阵子么,你休息的那一阵子,父皇还能什么事儿都不做了,全都等着你回来,再指派你去接着做么?”
知道自己一时生气说走了嘴,司马玉忙不迭改口,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接了下人递过来的水,交到了纳兰雪的手上,“来,喝点水,压一压咳嗽,瞧你,着急的什么,吃个饭,也狼吞虎咽的,谁还能抢你的了!”
……
约莫花了大半年的工夫,莫国的学堂就都建设起来了,许多孩子在学堂里学到了增产粮食的方法,工匠的手艺,经商的本事。
原本,只会靠天吃饭的百姓们,会在自己的耕地旁边修建蓄水池和灌溉用的水渠了,会自己打制铁器,供给村子,不需再奔波远路,去买高价的工具了,会开营店铺,从事商业,不再让一地盈余的东西,白白闲置在各自的家里了……更有些本事学的好的,甚至,开始走出莫国,把生意做去风国,商国和意国这三个盟国!
因为在学堂里学的教材都是纳兰雪编注的,所以,凡是进过学堂的人,都会在暗地里称她一声老师,也是因为这个,纳兰段的那处由百姓们出钱建起来的小庙,香火,也愈发旺盛了。
风国,商国和意国的皇帝听闻了此事,觉得很是不错,便在四国大会上,跟司马青讨了些学堂的名额,也把他们本国的人送来学习,那些人学了本事之后,回去各自的国家,更是个个对纳兰相爷夸赞个不停,一时间,莫国的纳兰丞相便成了整个天下最出名的人,连牙牙学语的幼童,被问起来谁是世上最厉害的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回答,纳兰述。
若是换了多疑的君主,纳兰家定会倒霉,可,司马青却恰好不是那么小气的一个人,他不但没有因此而寻纳兰雪的麻烦,反而,下旨封了“纳兰述”一个靖国王的称号,享亲王俸,并御赐软鞭一条,特准她,上打昏君,下打佞臣!
……
这世上,永远都没有十成十的好事,就算,是纳兰雪这般天资卓绝的一个人,也不可能免了烦恼,比如,他大哥纳兰籍一直纠结的“年纪“。
纳兰籍三十岁上,才得了这么一双弟妹,向来宝贝的紧,纳兰相爷在世的时候,公务繁忙的时候,也都交给他仔细的盯着奶娘照顾,说是长兄如父,真真是半点儿都不夸张,眼瞧着自己的这双弟妹年纪一天天的大了,还没能娶妻嫁人,他怎么可能不急?
在莫国,寻常百姓人家的男子,条件好些的,大都七八岁就会由父母花几个大钱,买一个大他三四岁的女子回来当童养媳,条件差些的,最晚,十五六岁,也都该成亲了,就算是官宦人家,家中父兄有位高权重的,撇去早早买回来的通房丫鬟不算,十七八岁,正妻也该娶进门了,可纳兰述,现在却是已经二十岁有余了……还有纳兰雪,也是一样,谁家姑娘,二十岁还不嫁人的!
“大哥,我都不急,你着急的什么啊!”
不知第多少次拦住纳兰籍,不让他去跟司马青提成亲的事儿,纳兰述索性耍起了横,整个身子使劲儿,用后背顶住了门,不让他出相府的门去,“你不也四十岁了,才娶得三公主么!干嘛非就得逼着我早早儿的成亲了!”
“没错儿,我是四十岁才娶三公主,可你怎么不说,三公主,是在我嫡妻亡故了之后,给我做的续弦!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侄儿都满地跑了!你三侄儿,都会满床爬了!”
纳兰述不顶嘴,纳兰籍还不算生气,一听了他顶嘴,顿时就怒了,一拎他的后领,给他提了起来,就开始“狠狠的”教训了起来,“好,就算,你不急,雪儿呢?雪儿怎么办?!什么人家的姑娘,二十多岁了还不嫁人的?你,纳兰述,要名声有名声,要权势有权势,大不了,让皇帝也赐你个公主成亲,她有什么?她怎么办?!你是要让她嫁不出去,孤独终老么!”
纳兰籍的这一骂,才是彻底的把纳兰述给骂清醒了,可不是么,纳兰雪一直都是在顶着他的名字做莫国的宰相,坊间相传的,也都是他纳兰述的好名声,他的宝贝妹妹,纳兰雪,可是除了一个郡主的身份,就什么都没了!她这都二十多岁了,还不寻人成亲,莫不成,还真等着以后,招一个倒插门儿的男子回来,给她当夫婿不成?
“不行!绝对不行!他纳兰述,绝不允他的宝贝妹妹受这样的委屈!绝不!”
正在纳兰籍和纳兰述在小院里争执不下的这个时候,纳兰雪下朝回来了,推门,不开,再推,还是推不动……心下一急,抬脚就朝着那门踹了过去,也偏巧,就这时候,纳兰籍把纳兰述放了下来,没人挡门儿了,纳兰雪这一脚狠劲儿的踢过去,门开了,她也摔了……
“当心!”
说时迟,那时快,纳兰述一个箭步扑上前去,自己趴在了地上,给纳兰雪当了垫子,才没给她后脑着地的摔在青石地面儿上,“嘶——”
青石地面,最是坚硬,生生的磕上去,说不疼,那才是假的,但,这时的纳兰述,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疼是不疼,第一反应,就是先关照他的宝贝妹妹,有没有摔着了,“雪儿,你,没事罢?”
“好好儿的大白天,你俩大男人,说话就说话不好么,倚着个门作甚!”
虽然有纳兰述这个人肉垫子,没曾磕伤了皮肉,但,这突然仰面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