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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不古(二)(1/2)

    万历四十七年,接任于辽东萨尔浒对阵满洲兵丧师败绩的杨镐为辽东经略的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熊廷弼以“请集兵十八万,分布云阳、清河、抚顺、柴河、三岔儿、镇江诸要口,首尾相应”的理由,要求朝廷增兵辽东巩固防线,其时湖广永顺宣慰司、保靖宣慰司、酉阳宣抚司及尚为宣抚司的石砫均在征调之列。

    除了西南,明廷在东南方向也调集了包括曾名噪一时的浙江兵在内的援军。然而万历四十八年五月,前往辽东的路上的石砫兵却“至通州,偶与浙兵相触格斗”,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械斗,“节起于片言之争,两兵杀伤未已也,而毙及民命矣。混抢行李未已也,而折及民房矣。炮声与喊声齐鸣几至天地动摇,城砖与瓦屋皆震”,几乎演变成正儿八经作战对阵,最后还是“地方官谕解旋止步”。

    秦良玉当时甚至直接上疏万历帝,要求在原本三千白杆兵的基础上,再调三千五百人去辽东,说的理由是“臣所将之兵止三千三十员,又自成一类,恐军声不甚振”,看得出,风俗习惯与他地不同的石砫兵在外省客战期间因被孤立针对而滋生的自保之心。

    三谭一起行礼,覃奇功长而立,坦然受之。他心里很清楚,今的争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善恶难分,便也不下什么定论。但为了防止以后再发生相似的况,于是特意将利害剖析清楚。因为对谭家兄弟、马万年这些人而言,是非对错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自家的切利益。

    谭弘敏锐,已经对覃奇功的意思心知肚明。这一席话再次触动了三谭的心弦,谭弘躬拱手,不忘喝令两个弟弟道:“愣着做甚,还不快谢覃先生提点?鼠目寸光的东西!”

    覃奇功打个哈哈道:“说的是献贼。”

    “宵小?”王来兴一愣。

    覃奇功负手在后道:“宵小所求都是浮财,浮财再多,终究是一时虚幻。唯有土地,方是实在。”接着道,“府库钱银,让宵小之辈攫些去便攫些去,有什么打紧,只要合江县在我军手上即可,其他的都无足轻重。对于各位,又何尝不是如此?”

    谭弘听出弦外之音,给自己的两个兄弟使了眼色,自问道:“先生所言何意?”

    覃奇功听了,摇着头道:“两位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呢,小不忍则乱大谋。”

    谭文恨恨道:“姓马的小子狂妄,纵容石砫兵欺人太甚。他分明就是想趁火打劫,我兄弟主持正义,反而伤了好几个在他手上。”

    “没有,马大人也是讲道理的人,毕竟年轻气盛,一时上头冲动了,还望谅解。”覃奇功摆摆手,“二位的公心通过在下的口传给马大人,马大人自会理解。”

    谭文与谭弘望着马万年招呼兵士离去的背影,愤愤不平道:“覃先生,姓马的臭小子又说了什么鬼话诋毁我两兄弟?”

    覃奇功见马万年若有所思的样子,并不再多话,朝他拱了拱手,返走回王来兴及谭家兄弟边。

    马万年闻言,蓦地心潮澎湃,暗想道:“覃先生说的是,我石砫并不惧献贼,何必畏首畏尾,只拿出区区二千人来。但凡有个五千人,今这仗哪里需要打得如此惊险。而且要是我人多,谭家这几个狗崽子哪里敢对我不敬?年纪大了,终究是太图稳当了些,说什么这次出战锻炼为主,可若是我拎着张献忠的脑袋回去,全司上下,哪个还敢在背后说我比不上爷爷、比不上爹爹?”

    覃奇功佯装踌躇片刻,乃道:“天牛岩一战,贵军力挽狂澜,杀贼如砍瓜切菜,只要用心用命,何愁献贼不灭?张献忠巨贼,为害我大明十余年,今铤而走险再进四川天牢,正是自投罗网之举。马大人若斩张献忠,可立不世之功。然而掣肘之处,就在于兵力依旧少了些,能破贼而难灭贼”

    马万年一怔,忍不住追问道:“覃先生说的‘愿意’二字,意为何指?”

    “贵司有秦老夫人统带,几十年为国之重器,受天下敬仰。只可惜近年来少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声名暗弱了不少。若要重振石砫声势,如今正是最好的机会。”覃奇功意味深长笑了一笑,“令祖、令尊都是二十出头就扬名四海,家风使然,我看只要马大人愿意,也定能有一番作为。”

    “覃先生请说。”

    “且慢。”马万年心满意足,正要离去,覃奇功又轻声把他叫住了。

    马万年答应一声道:“就听王总管、覃先生的。”

    覃奇功笑道:“马大人放心,王总管明察秋毫,自会秉公处理。”更道,“谭家兄弟格耿直冲动,维护库房心切。都是为了我军的一片好意,马大人就不要在和他们计较了。”

    马万年转而大喜道:“还是王总管、覃先生辨黑白、明事理!”斜眼往谭文、谭诣方向一瞭,“那这两个,怎么”

    覃奇功微微笑道:“原来如此,我说贵司兵马心系百姓,遵守军令,怎会无端寻衅。”又道,“王总管说了,这次击败献贼,贵司出力甚巨,首功名至实归。城内外捣毁献贼驻地营盘,多有缴获,马大人现在正可去拣选好的,犒赏犒赏将士们。”

    马万年脸一红,忙道:“覃先生切莫听谭家两条狗饶舌,我军进城,发觉他兵要图府库,所以才进行驱逐,却给谭家反咬一口,好不恼人!”又道,“就算是看护库房,也该是我石砫兵来看护才是,轮得到他吗?”

    “愧不敢当。”覃奇功笑了笑,“贵司的秦老夫人德高望重,才是真正的国士无双。”说到这里,他发现马万年的绪已经平复了不少,于是话锋一转,“据我所知,秦老夫人早年带兵客战,所经之处皆与民无犯,为民歌颂。而今我军刚将合江县从献贼手中救出来,马大人就要劫夺库房,恐非石砫的作风。”

    “是,他也说覃先生是高士。”

    话是这么说,但为相邻地区的强悍土司,忠路与石砫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