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男少女无需半点顾忌,他们携着手漫步向前,但多半时候是六雪在前,攥着许九的手拉着他行走。从长桥中央至桥头,任洛离江上的风将六雪如雪的发丝拂动扬起,掠过自家脸颊,有种酥酥的麻痒。他轻笑着心头渐渐快活起来,他们走完长桥,来到戊辰区的长街,对街道旁每一间店铺指指点点,说着其实很寡淡却直觉很喜悦的话……
……
“因为我知道,你必定是居住在河洛城最中心,甲字头的区域,所以我赚了些白元丹后,便穷尽了路数,住到了戊辰区,往后还要更向里面去,只因这样便能离得你更近。”
许九说出此话时候,直觉耳根有些发热。
既是因为他难以相信自己竟当真能完整说出此等话,更因为这实是老鬼神念传音至他耳中,他只是原样复述而已。
六雪蓦然驻足回首,面纱上如静湖的眸子紧紧盯住他,约莫五次呼息的光景,才眸光忽而一散,笑意阑珊,好似远山之黛的秀眉末端挑脱而动:“想必你为了这番话,必是此前已在腹中绸缪了许久了,可惜我六雪是那么好蒙骗的么?”
许九微低头讪讪道:“是……”
他耳中闻得老鬼恨恨厉叱:“蠢材!猪!道爷我要帮助你这等猪一样的队友勾搭女娃,已然是天大的不幸,更不幸的是你竟就这么应了!当此之际,你应当如此说,‘我不思量许久,便不敢答你任一句话,只因我总觉你冰雪聪明得厉害,我是远远不如的,唯恐说错了半句,叫你不快。’,而你说的是什么?是是是,是个屁!”
许九至此始信,老鬼这厮没有被人干掉肉身之前,必然是个丰神俊朗,仪容一等一的,正如他所言,卓尔不凡,再加上修为厉害,想必兜搭过的女修士多不可数。
论及此道经验,哪怕老鬼已经记忆错乱,万不存一,也要比他胜出不知多少倍。
他心下喟然一叹。
老鬼也是叹息一声,恨铁不成钢道:“小子,须知面皮厚,方有肉,面皮薄,吃不着呀。”
许九被这厮弄得心神一乱,竟忽而笑了,而在六雪看来,便显得很是突兀,最终只能归结为他犯傻:“你忽地笑什么呢?唔,我早就知道,九九必然是个傻乎乎的小子,果然如我所料呢。”
许九此刻神思繁复,一时鬼使神差,竟自己也未料到,老鬼更尚未教他,他自脱口而出:“我只看着你,便有种喜悦得想要笑出来的情绪。”
他不知六雪面纱后的神情变成了何等样,但他自家却蓦然直觉面皮发烧,忙即干咳两声,匆忙将被六雪攥着的手掌一翻,翻过来紧抓着六雪冰凉细柔的手,快步越过她,拉着她便向前,匆匆道:“我知道前面有一间极好的酒楼,有许多美味,我带你去。”
“哦,好。”
六雪也茫茫然应了,被他拉着快步向前,穿过千万人的潮流,在芸芸众生中走出两条紧紧靠近一处,平行向前的线。
许九当然不会带六雪去“天上人间”,但长街上的酒楼不独于此一间。他们在一间门楼极广大,丝毫不逊色于“天上人间”,亦不逊色于这条长街上灵宝楼与物生门店铺的酒楼前停住。
六雪看着“元味斋”的匾额微微怔然,似乎眉宇凝了一下。许九却未注意到,他笑着说道:“这一间应当不错。”
六雪平静道:“这间应当是这条街上最好的酒楼。”
许九有些诧异,但想到六雪是住在甲子区的人,必定来头不小,眼界自然不是自己所能比的。他微笑着携六雪的手进入元味斋,入得门中,自有小厮前来迎接,竟也是摄气境一层修士,倒叫许九吃了一惊。
“二位客人必是极有经验的老饕,元味斋可是河洛城中第一的酒楼。本斋中有正堂桌位,亦有二层雅座,三层独间,不知二位客人需要……”
小厮尚未说完,六雪已截断道:“二层,选一临窗的雅座便好。”
“好嘞!二位客人请来!”
许九二人被引至二层,元味斋全体皆以木料建造,在戊辰区可谓是一等一的豪奢。二层临窗以木屏隔出一个个雅座,内中桌案齐全,可共桌同饮,亦可分案而食。手旁便是轩窗,可观外面的长街,极目眺去,青空浩远,却也很是有一番别致。
进入雅座之后,六雪主动叫元味斋小厮将玉案撤下,只留一张四方矮木桌,她便与许九在木桌子两面对坐下来。
同样不待许九说话,六雪已甚是熟稔说道:“这里是戊辰区的元味斋,想必蒸圆雪天鹅蹼,这里是没有的罢?”
那小厮一愣,脱口道:“正是,蒸圆雪天鹅蹼,须得修士自身真火蒸之,圆雪湖天鹅更是难得,我们元味斋也只有城中心几个区域的元味斋才能提供。这位客人倒是知晓,想必是从中心区而来?”
六雪也不应答此话,只道:“冰菱酥应当有吧?”
小厮笑道:“玄冰菱角虽然难得,但我们元味斋却常大量运回城来,故而此道点心是有的。”
许九却听得有些讶然,冰菱酥是什么点心他不知道,但河洛城四万里之外的圆雪湖所产的玄冰菱角,他却是知道的,乃是一种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