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记》。这些平凡人一辈子也没出人头地,只在某些方面有些许闪光点,就得以在名人的笔下流传后世。
田仰在庙堂与江湖之间来回切换过多次,也结识过不少这样的人,但今天这个袁道长他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不过一想到他是朝天宫的道士,就知道他的来意了。朝天宫的前身是元朝的永寿宫,大明建立以后被太祖皇帝扩建成为皇室成员祈福禳灾之所,后来又成了官僚子弟袭封前学习朝见天子礼仪的的地方。因此在那里清修的道士不仅耳目灵通,而且或多或少都与皇家有些关联,只是他上午得了封赏,这个袁本盈下午就来打秋风,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虽然心里有所不满,但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还要谋求更大的发展了,自然不敢过于怠慢这些人了,只得让茅十八把他带了进来。
不多时,丰神俊朗、一身仙风道骨的袁本盈就走了进来,看到田仰就规规矩矩地行礼,“贫道袁本盈,拜见大司马。大司马如今权倾朝野,可还记得三年前桃叶渡口贫道与您说过的话否?”
田仰很想说老夫根本不认识你,但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只是简单地笑了笑,随便敷衍了几句就让人去取几张银票打发了他了事。
趁下人去取银票的时候,袁本盈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很快就把目标锁定在了李贞丽身上,“这莫非是媚香楼的李大娘子?哈哈,半年不见,想不到你已嫁入田府,贫道早年就曾预言田公大器晚成,如今终于苦尽甘来,以后前途无量,大娘子眼光当真独到,以后定能挣个诰命,贫道为大娘子贺啊!”
袁本盈此刻化身为袁大嘴,噼里啪啦一顿恭维话说出来,自己还不觉得有什么,其他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特别是田仰牙关紧咬,一双浑浊的老眼瞪比牛眼还大,看着袁本盈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说她是李大娘子?”
李贞丽最先感觉到了不妙,她悄悄地瞟了一眼田仰,见他脸色铁青,目欲喷火,双手都在颤抖,而周大等人也是如丧考妣,惶惶不可终日。
袁本盈装出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来,十分肯定地答道,“啊,是啊,整个旧院谁不知道她是李大娘子啊!大司马莫非不知道?”
田仰的脸黑了又白,白了又黑,看了周大等人几眼,最后把凌厉的目光射向李贞丽,随即扬起手啪地一个耳光扇在了她洁白如玉的脸上,“贱人,你敢骗我?”
他虽然是个进士出身的文官,但常年在外带兵,手上功夫十分了得。李贞丽被一巴掌扇翻在地,先前的屈辱不翼而飞了,想在田府落地生根的梦想也破灭了,一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的身体就开始发抖,“老……老爷……不……不是……”
她平时是个十分健谈的人,而此刻却结结巴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老爷……我……我……奴家……原本不想骗你!”
田仰哼了一声,又踢了她一脚就把锐利的目光投向了周大等人,冷冷地道,“周大,老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蒙骗于我?”
周大早就想好了对策,见老爷终于向自己问罪了,忙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解释,“老爷明鉴啊,小人也被她蒙蔽了啊!小人以前从未来过南中,也从未见过李香君,那天晚上到了媚香楼,天色太暗看不清楚,这女人说她就是李香君,小人一时不察才受了她的蒙蔽啊!”
周大说完,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就连最窝囊的茅十八也附和道,“老爷,俺们真的是被蒙蔽了啊!”
田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发现袁本盈还在面前坐着,便强作镇定道,“袁道长,这个……”
袁本盈尴尬地笑了笑,“呃……这……贫道这次来登贵府大门也无甚要紧事,既然你有事情要处理,那贫道就先行告辞。”
田仰长舒了口气,长随已经取了银子回来了就接过来笑呵呵地道,“敝府今日有些琐碎要处理,怠慢了道长,还请道长见谅。等我处理了这事,下官一定亲自到朝天宫登门赔罪!”
袁本盈哈哈一笑,接了银票就扬长而去了。
他一走田仰就装不下去了,先是在李贞丽身上踢了几脚,又把周大等人狠狠地责骂了一顿。周大一伙人早就做好了挨骂的心里准备了,任凭他骂得多么恶毒都不敢反驳,只是一个劲儿地忏悔,直到最后他骂不动了,才咬牙切齿道,“老爷容禀,今日之耻,小人终生不敢忘,小人这就去媚香楼把真正的李香君抓来给您出气!”
田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装死的李贞丽,哼了一声,冲周大等人道,“去吧,这一次再把事情办砸了,你们也就不用留在府里了,就去营里挣军功吧。”
这个时代家丁让人十分羡慕的职业,不仅挣得多,而且十分安全,而营兵不仅挣得少而且随时会被拉到前线当炮灰。听说要去当营兵,周大等人顿时紧张起来,迅速起身行了个礼就往外面走去了,这一次他们绝不容许自己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