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这三招果然奇妙,第一招老树盘根,长剑缠绕对方兵器,对方到哪儿自己就跟到哪儿,不给对方一丝逃脱的机会。第二招剑指天南,直踏中宫,于对方被缠得晕头转向心生怯意之时挺剑直刺。第三招是败中求胜的招数,万一前两招没奏效,可凭借第三招力挽狂澜。这一招就叫做力挽狂澜,剑气纵横,剑光如水,大气中不失沉稳,很是难以招架。
“这三招剑法杀伤力极大,你若是胜了她,记得手下留情,别伤了她的性命。”秋风清交代几句,道:“好了,你自己练吧,朕还有折子要批。”
批了会儿折子,近身太监王德胜上前低声禀告:“禀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环佩叮当声中,一位二十五六岁的美貌宫装妇人款款步入乾安殿,飘然下拜,娇声细语:“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免礼,赐座。”皇上一摆手,下头早有候着的太监奉上锦墩,皇后武慧谢了座,笑吟吟开口:“臣妾方才见到皇妹在练武,臣妾问了几句,她支支吾吾的,臣妾寻思着,难得见到皇妹这副神情,莫不是皇妹大了,动了女儿家的小心思了?”
“皇后多虑了,霞儿那是同人打架吃了亏,给人踢进水里去了,此等丢人之事,她自是不好出口。”皇上亦是淡淡一笑,“皇后此来所为何事?”
“三哥,你怎么把这种事到处宣扬!”香汗淋漓的秋落霞快步冲进乾安殿,她练好了剑法,正要请皇上再指点些别的,谁知一进来便听到他揭自己丑事。
皇后掩唇娇笑,仪态万方,随即整整容色,优雅端庄,道:“臣妾是来禀告皇上 ,半月后便是荷花诞辰,按惯例,宫中要办荷花宴,臣妾想着年年都是大宴群臣,今年是否应当出些新意?”
“皇后既如此说,想必是有了主张。”皇上颔首示意,皇后起身盈盈一拜,柔柔道:“还请皇上定夺。我西秦于马背上得天下,历代皇室子孙均自幼学习骑射,宫中朝中好手众多,臣妾以为,可命王公大臣及其子弟参与一场比试,擂台也好,狩猎也罢,既精彩,又可从中提拔武将,为国家效力。”
“皇后此言深合朕意,如此,便举办一场狩猎比赛,朕亲自参与,以示激励。”皇上笑看秋落霞一眼,打趣道:“霞儿,你今日若是再给人踢进池塘,便邀她参加狩猎大赛,你弓马功夫有些底子,寻常女子未必胜得了你。”
“三哥,你怎么知道明日被踢下池塘的人还会是我!”秋落霞小嘴一撅:“你等着吧,我一定打得她跪地求饶!”
难啊!怕是跪地求饶的会是霞儿呢!秋风清暗暗寻思,那个把霞儿踹进池塘的女子不论功夫高低,心思可比霞儿深沉多了,照霞儿所说,怕是她有意诱得霞儿将剑法尽数施展,摸清了路子才打败她,那人若是真要打败霞儿,怕是不必费什么力气,这三招能不能奏效,难说得很呀!
“皇妹,皇嫂祝你马到成功,大败那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冒犯公主之人。”皇后含笑说着,欠身道:“臣妾以为,有几位皇弟尚未立妃,此次狩猎大赛中,若是有哪家姑娘特别突出,皇上或可天恩浩荡,下旨赐婚。”
“再说吧,朕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正文 第三十章 再战
〃》“喂,凶女人,给本宫滚出来受死吧!”秋落霞仗剑冲入栖霞苑,信心百倍盛气凌人。
挽春有些无奈,旁观者清,她昨日看得清清楚楚,姑娘的功夫在公主之上,要不是重伤无力,公主怕是抵不住姑娘十个回合。况且姑娘久未动武,不免有些生疏,今日再战,公主只会败得更惨。
挽春无奈归无奈,人家是金枝玉叶,大老远跑来找打,她一个小小奴婢,有什么资格阻止?她迎上去,行了个礼,公主眼一横:“少废话,你主子呢,叫她三拜九叩地出来恭迎本宫,说不定本宫心情一好,就会手下留情,不会让她输的太难看。”
“哪里来的癞蛤蟆?跑到这儿来打哈欠了。”乐无忧缓步而出,淡淡笑道:“怎么,昨日还没挨够?看来我那一脚踹得太轻了。”
“少废话,取你的枪,咱们再打过!”秋落霞葱指斜指乐无忧,一脸不屑:“本宫不占你便宜!”
“大言不惭!我让你三招,来吧!”乐无忧浅浅一笑,挽春暗暗担忧,姑娘这次太过托大了,她功夫虽胜过公主,毕竟重伤无力,空手而斗,相让三招,这不是……找死!
秋落霞哪里受得了这等轻慢,娇斥一声挺剑便刺,一上手便是老树盘根。哪知秋落霞没料到今日乐无忧舍枪不用,这老树盘根便缠不住她的兵器,想要缠她身子,她又有言在先,要让自己三招,这一来威力极大的一招便被她闪了去。
一招剑法倏忽之间便使出了,秋落霞来不及思考,下意识使出第二招剑指天南,乐无忧一味闪躲,她这一剑再次落空,乐无忧赞一声“好剑法!”秋落霞一喜,第三招力挽狂澜跟着使出,乐无忧翩然后退,淡淡道:“三招已过,公主,小心了!”秋落霞一惊,三哥说这三招能不能奏效还不好说,果然,三招过后,她连对方一片衣角都没沾上。但她以前的剑法又不是乐无忧的对手,便把那三招倒过来又使了一遍。
挽春看的咋舌不已,公主当真厉害,不过一天工夫,不知从哪儿学来了三招厉害无比的剑法。再看下去,不禁摇头轻叹,公主这三招虽厉害,脑子却不大好使,别人杀招都是留在后头,以收出其不意之效,她这么一上来就施展,将自己的底儿全泄了。
挽春转过头去,心中已在为公主默哀,老天爷!刚才她那么狂妄,扬言要姑娘出来受死,还要姑娘三拜九叩,不知道姑娘会怎么收拾她了!
“尊贵的公主殿下,荷花仙子可想你想得紧哪!”乐无忧明媚一笑,秋落霞一闪神,猛然觉得劲风扑面,手腕一紧,忽的手中一空,紧接着身子一轻,眨眼间便感到全身一阵清凉,而后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进她眼耳口鼻中,下意识扑腾着手脚挣扎浮沉。
乐无忧哈哈大笑,这个公主是老天爷看她日子过得太压抑,特意赐给她增加生活乐趣的吗?
挽春想笑又不敢笑,涨得小脸通红,纵身入塘,托起水淋淋的公主往岸边游。落霞公主的贴身宫女很想为主子出头,但主子都落得如此下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宫女哪还敢多嘴,只能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暗暗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子。
“喂,你这个凶女人!”落汤鸡纤指颤抖,怒冲冲指着面前白衣佳人。
“公主也不遑多让!”动嘴?哈哈,她昭阳公主岂能白占了公主之名,却不懂公主那一套撒娇耍赖盛气凌人的手段!要逞口舌之快,你这落霞又岂是我昭阳的对手!
“你还知道本宫是公主?”愤怒,恼怒,狂怒!这个凶女人既然知道自己是公主,竟还敢对自己这般无礼!简直是藐视皇室!该当诛灭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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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又如何?你是公主,本宫也是公主,身份地位丝毫不比你低,你吓得了别人,也想吓得到本宫么?”
“你是公主?什么公主?本宫怎么不知道?”秋落霞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她的眼睛被水一淹,红通通的像只小兔子。
“本宫乃是广寒宫的白雪公主。”乐无忧答得一本正经。她毕竟才二十岁,战场上冷酷无情,内心里还是有小女儿的任性娇俏,秋落霞虽刁蛮了些,性子倒也不坏,跟她说话很是轻松。
“广寒宫中除了嫦娥,只有玉兔和吴刚,哪来的什么白雪公主?”秋落霞喃喃自语,灵光一闪,一拍脑门,叫了起来:“好啊,你骂我是兔子!”
“挽春,带公主去换身衣裳,只请沐浴不请更衣,可显得本宫小气了。”乐无忧淡淡吩咐,引得秋落霞红着眼睛直跺脚。
“喂,凶女人,半月后有一场狩猎大赛,你可敢跟本宫比上一比?”不愧是鬼见愁,饶是浑身滴水,秋落霞依然昂着脑袋,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态,霸气天成,虽败,气势却丝毫不弱。
“没兴趣。”白衣佳人又坐到了秋千架上,闲闲道:“你若是想念安王府里的池塘了,尽管来找我。”
“哼,你是不敢吧!”秋落霞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乐无忧回首,地上一连串湿哒哒的脚印。她看着脚印,又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秋落霞。秋落霞脸一红,道:“本宫的弓马功夫可是天下无敌,你若是怕了,趁早躲起来,本宫不会笑话你的!”
“霞儿的吹牛功夫才真是天下无敌呢!”秋月明一进院门,便看到他的心上人又以那种从没变过的姿势坐在秋千架上,自己亲妹子又是浑身滴水,兀自下着战书。秋月明好气又好笑,这两个小女人啊!真是……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呢!
“霞儿,无忧的功夫不是你能比的,你还是识趣点,莫要再讨皮肉痛了。”秋月明示意挽春带她去换衣裳,待二人走后,拥着佳人,浅笑道:“你很喜欢她?”
“是啊,她年轻,美丽,活泼,单纯,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乐无忧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的厌弃,她喜欢秋落霞,纵容她数次挑衅,最重要的,是因为那孩子单纯, 而单纯这东西,在她身上早就不见了。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珍贵,她羡慕秋落霞,羡慕那孩子能保持单纯的心灵,她没有单纯,她单纯不起来,但她偏偏渴望单纯。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玉坠
〃》落霞公主回宫时虽不是湿淋淋的,却换了一套衣衫。秋风清看到她时,立刻就猜到了今日这场比试的结果。秋落霞愤愤盯着笑得前仰后合喘不过气的皇帝哥哥,愤然娇喝:“三哥!人家一回宫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你竟然这么笑我!你、你太坏了!”
“早跟你说你遇到高人了,你偏偏不信邪要去招惹人家,吃了亏又来怪朕。”秋风清脸一沉,端出君王的架子来,偏偏眉眼里掩不住促狭的笑意,喃喃自语:“哪家的姑娘那么厉害,竟接连两次将咱们的鬼见愁踢进池塘?那三招霞儿使得虽不甚凌厉霸道,一般人可也难以抵挡,真是奇哉怪也!”
“三哥,那个女人又凶又坏,长得又丑,瘦得就剩一把骨头,脸色惨白,比粉刷墙壁的白垩还白哪!一双眼睛铜铃样大,嘴唇却是血红,最可怕的呀,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她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像死人,笑起来简直就是僵尸啊!”秋落霞指手画脚,吐沫星子都快喷到皇上脸上了。倒不是乐无忧真有多丑,她打输了不好意思,便极力将对手形容得怪异可怖,以此掩饰自己技不如人的尴尬,
“这么丑的人你是在哪儿遇上的?乱葬岗?”秋风清怎会不了解这个刁蛮娇纵又好面子的妹子,笑着打趣一番,遣她回自个儿宫中,信步闲游,若有所思。
他知道秋落霞是去了安亲王府,安亲王府中哪个女子有那么好的武艺?又有哪个女子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 动手打公主!六弟的姬妾都认得公主,必然不敢动手,若是外人,又怎会出现在安王府栖霞苑中?
秋风清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半月后狩猎大赛,这女子是何方神圣,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是夜,宠妃福贵人侍寝,圣安宫中红烛高烧,春光无限。
雨散云收,香汗淋漓青丝散乱的福贵人猫一般蜷缩在秋风清怀中,纤纤玉手抚摸着皇上厚实的胸膛,慵懒妩媚,声音带着暧昧的低哑:“皇上,这是什么?”
秋风清一低头,便见白皙细嫩的玉手中握着一条细细的红线,红线系着的是一颗小小的玉石,玉质上佳,造型甚为独特,是水滴形状,上头刻着歪歪扭扭的的两个字,至于什么字,因为实在太歪了,完全看不出来。
“放肆!出去!”一声低喝,前一刻还温言软语激|情缠绵的男人倏地变脸,脸色阴沉得像是要下暴雨。
“皇上,臣妾说错话了么?”福贵人一惊,急忙软语相求。
“出去!”秋风清一把抢回红线,低喝道:“闭门十日,好生反思!”
福贵人不敢再求情,她进宫两年,皇上待她从来都是疼宠有加,从未这么疾言厉色过,更别提惩罚了。她跪在床下磕了头,捡起衣衫穿上,满脸含泪走出了圣安宫。
圣安宫中一片冷清,秋风清随手一指,红烛应声而灭,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朦胧。朦胧中但闻一声长叹,低沉沙哑的语声响起:“你还好么?这么多年了,你……”
水滴状的玉石被紧紧攥在手中,渐渐染上男人的体温,触手温润,细腻柔滑,一如……那人的脸庞。
最贴身的玉石,却是此生最大的禁忌,最大的禁忌,却是最难以忘怀的,并且,用一块玉石铭记着,戴在颈下,戴在心头,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永远不会有忘怀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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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清,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思?你做过的事情那么卑鄙,那么不堪,永远抹杀不了,永远,永远!”心头一个沙哑的声音叫嚣着,声嘶力竭,无奈又无力。
朦胧中闪过一丝光,是那双眸子中透出的,神光?月光?亦或是……泪光?
睥睨天下的霸主,主宰西秦的君王,内心深处是怎样的隐晦?那最不愿触动的一角,藏着怎样一个难以面对又难以忘记之人?
朦胧的黑暗中再次响起一声叹息,悠长,沉重,凝滞,绵延,那一声叹,仿佛将世上最沉重最难言的幽怨都包含了进去,如杜鹃啼血,巫峡猿鸣,不忍闻听。
我负了你,终是负了你……他叹,却无悔。
身在皇室,为了家国天下,为了万里江山,他不得不那么做,负她,是在所难免。她是他最不愿负之人,同时也是他负得最深最重最彻底之人。
“这么多年了,你还好吗?”轻喃低语,他一遍又一遍摩挲玉坠,重复着那句“你还好吗”。
他想知道那人过得怎么样,他又怕,怕那人过得不好,怕那人恨他,怕那人怨他,他更怕……更怕那人想他!
那样一个脆弱的孩子,受不起这样剧烈的打击,若有一天那人知道了真相,只怕会崩溃吧!全心全意的信任,全心全意的依恋,全心全意的敬慕,他很清楚自己在那人心中的地位,正因如此,负疚感罪恶感才那么强烈,强烈到不允许任何人提起跟那人有关的任何事物,自己却又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徒然自苦。
或许,那人早就忘了自己了吧!想着,秋风清略微释怀,随即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心底里最柔软的角落有个声音飘荡着:不会的,不会的,那人怎会忘了自己!那么全心全意,不掺一丝杂质的感情,怎能忘得掉呢?自己带了那么多的欺骗,都没能忘记,那人如此单纯如此天真,怎会忘记呢?
若连你也忘了我,我便当真成了孤家寡人了!“朕”,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势与无可排遣的寂寞,高处不胜寒,“朕”,注定是孤独的,注定再也得不到一份纯真的感情。
只可惜,唯一得到的纯净的感情,被自己亲手丢掉了……
手越握越紧,玉坠上端尖锐的角硌得掌心生疼,秋风清苦笑一声,无奈,酸涩,空虚,迷茫……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温存
〃》“无忧,狩猎大赛你去么?”秋月明怀抱佳人,一手抚着乌黑馨香的秀发,深深吸一口气,满足地喟叹一声。
“没兴趣。”佳人毫不配合,无视他满脸期待,双臂往外一崩,便挣脱了他的怀抱,用左手揉着右肩,轻声咕哝:“那个什么公主倒非草包,昨日一战,着实费了不少力,今日臂膀还酸疼着呢。”
秋月明自动奉上双手,不重不轻地揉捏着佳人双肩,含着讨好的笑意,柔声哄慰:“无忧,去参加好不好?我想你去。”
“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做?”眼看着双手有越来越向下滑的趋势,乐无忧柳眉一蹙,双眼微微眯起,口气中已透出些许不悦。
“荷花是我国国花,荷花诞辰历来大肆操办,近日宫中忙着庆典,我不好在此时开口。本打算在荷花宴过后向皇兄上折子,既然今年荷花宴改为狩猎大赛,你若愿去,必可大大露脸,兴许皇兄见你英姿飒爽,能赦了我欺君之罪呢!”
“什么欺君之罪?”柳眉一挑,她含笑看着面前俊美得有如妖孽一般的男子,那人正眨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她,期待她点头的神情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