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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贵宠-第4部分(2/2)

遮住了他明净的双眸。夜雪抬头,极快地看了一眼夜空,满天繁星。她,该是又坐在阶前看星星了吧?

    八年前,母亲病重,父亲对这个侍妾并不上心,庶子夜雪不得已只好夜闯皇宫盗一株千年灵芝,不幸被宫中侍卫发现,一路逃进了昭阳殿。

    昭阳殿前,白衣女孩手舞银枪,那枪比女孩还高,那枪法极其拙劣,丝毫不成章法。女孩气急败坏,舞了一阵,蓦地将枪在地上重重一顿,侍卫头子走上前来行礼,毕恭毕敬问道:“卑职追踪刺客至此,不知公主可见到什么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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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很生气,撅着嘴不耐烦道:“快滚快滚!一群饭桶!教本宫的什么破枪法!快滚!”

    那侍卫头子似乎对女孩很畏惧,畏畏缩缩说道:“公主恕罪,那刺客……”

    “滚滚滚!”女孩打断侍卫的话,将银枪又在地上重重顿了一下,喝道:“再不滚,本宫打断你们的狗腿!”

    躲在暗处的夜雪鄙夷地摇摇头,正打算走,忽见女孩坐在地上,隐约听到她说:“无忧……要做女英雄的,可是宫里的侍卫怕担责任……都不敢好好教我功夫……我学不到厉害的功夫……当不成女英雄……怎么办?”

    月光下看得出那女孩年纪很小,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还是个公主,大半夜的不睡觉,练不成章法的枪,还说要当女英雄,他不由得动了好奇心,停住了脚步。

    月光如水洒下,他看到女孩的脸,很美,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甜蜜,忧伤,烦恼,向往,在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脸上看到那么复杂的表情,夜雪是第一次。

    “唉,要是现在从天上掉下来一个武功很厉害的人收我做徒弟教我功夫就好了!”小女孩双手托腮,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仰望星空。

    果然有个武功很厉害的人从天上掉下来了。夜雪悄悄溜到屋顶,再纵身跃下,不懂武功又没有防备的乐无忧当然看不出来,只当是每晚诚心祈祷感动了她的霜哥哥,霜哥哥终于派了功夫高手来帮助她成为女英雄。

    乐无忧后来就一直跟夜雪练武,练了整整四年。四年里,她从垂髫**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公主蜕变成武功高强的女将军,四年后,韩霜阵亡四周年的那天,她披上了战甲,跨上了战马,终于成为了真正的女将军。

    夜雪不知道乐无忧为什么要学武,为什么要上战场,为什么都二十岁了还不肯嫁人生子,还要在残酷的战场上消耗青春。但是他知道她要当女英雄,他拦不住,太后都拦不住。他总是悄悄溜出宫上战场,不管宫里防守多严密、不管太后派多少侍卫看守她,她总能成功溜出去,即使他也防不住。

    如果……如果我是正常人,我一定会陪着你上战场。

    夜雪看着天边的星明明灭灭,一弯弦月渐渐隐没,子时了,正是更深人静的时候,四下里静悄悄的,她,会在这安亲王府吗?

    夜雪打起精神,继续搜寻。王府里守卫很严,他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地牢探过了,没有,柴房也没有,所有他能想象得到的关押犯人的地方都没有。还有最后一重院落,这重院落是最豪华的,必然是那个安亲王和他的妻妾子女的住所。明知道不会有,他还是不愿意放弃,再找不到,他就只能探大内监牢了。

    寅时初,夜雪终于找到了栖霞苑。

    很奇怪,栖霞苑防范竟然格外严,甚至比那几处住了好多美人的院子防守更严。这里面住的,会是谁呢?

    烟罗纱窗透出淡淡的柔和的光晕,不像烛光,倒像是……珠光?

    好奢侈!这里头住的,八成是王爷最宠爱的女子吧?要多少夜明珠,才能将整间屋子照亮?夜雪在屋外站 了一会儿,心中暗暗盘算:无忧那么喜欢看星星,怎么我就没想到在她屋顶悬上夜明珠呢?

    轻轻将窗子支起,翻身进入,再闪过一道珠帘,转过一道山水画屏,一张花梨木大床映入眼帘,床上俯卧着一个娇弱的身子,脸朝床里。

    是她吗?是无忧吗?

    夜雪忽然不敢往前走了,似乎一瞬间被抽光了全身的勇气与力气。如果不是她,那该怎么办?西秦宫里说没见到所谓的女将军,想来堂堂一国之君不会信口开河,如果她不在皇宫,又不在王府,那么她会在哪儿?她究竟是否还活着?他又该到哪儿去找她?

    淡淡的珠光照得屋子里朦朦胧胧的,将那个俯卧的娇弱身影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辉,好美,好梦幻,不似凡人,仿佛一阵风来,那人就会乘风归去。

    她……一定要是她!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相见

    〃》微弱的呻 吟惊醒了沉浸在祈祷中的人,夜雪脑中嗡的一声,一阵狂喜涌上心头,她……是她!那声音是她!

    睡梦中的乐无忧翻了个身,猛然压到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娇臀,疼得忍不住呻 吟出来,但她毕竟是叱咤风云的女将军,睡梦中无意识,呻 吟一声可以原谅,但清醒之后,再疼,她都要忍住,因为——她是女将军,是女英雄!这是她答应霜哥哥的!

    还没来得及将那个狂喜的念头转过来,夜雪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双清亮的眸子也染上浓重的阴翳:呻 吟!她又受伤了!要多重的伤才能让她呻 吟?十三岁那年,枪头刺进了她的大腿,她没有掉一滴泪,没有喊一声疼;十五岁那年,她练功不慎,左臂骨折,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四年征战,她大大小小受了数不清的伤,可是她从来没叫过一声!

    大步上前,陡听得一声虚弱的声音响起,打碎了一室静谧:“你还是来了。”

    心里一暖,随之而来的是夹杂着酸涩的甜蜜。她不用睁眼就知道是他,可是……她知道的真的够多吗?比如……他的心?

    八载相伴相护,教她练武,为她治伤,陪她看星星……在侯府,他是倍受冷落的庶子,人人轻贱他,只因为他的生母出身风尘,世袭的爵位与他无关,荣宠风光更是从没出现在他身上过。只有她,她将他当师父一般敬重,当哥哥一般依赖,当知己一般信任。因为她的另眼相待,他和母亲在侯府的待遇都提升了几个档次。

    说不清谁欠谁,他们之间纠缠得太深太深,深到他将一颗心都沉了进去,就像她年年夏天沉入莲湖的鹅卵石,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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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规矩。”他说,声音清寒中透出一股浓浓的责备,于气恼中蕴含着深沉的关怀。

    所谓老规矩,就是她将伤口一一展露给他看,由他来包扎上药。这习惯由来已久,初时她练枪总是受伤,又不敢宣御医,只好由他代劳,后来她上了战场,他无法随军,只好在她每一次归来时检查她的伤口,狠狠责备一番之后再不厌其烦叮嘱她要好好保重自己。

    “不要了吧。”她犹豫,不是没在他面前展露过身体,事实上她全身几乎都给他看过了,胳膊、腿、肩、背,她每次受伤都瞒着太后皇上,每次都是他来处理,他们彼此都已经习惯了。可是这次伤太多太重了,难道真要脱光给他看所有的伤,然后看他心疼懊恼自责后悔吗?

    他不再多说,平淡的脸上泛上一层阴沉的怒意,索性抓起她的衣衫,尖锐的裂帛声响过,乐无忧如剥了壳鸡蛋般白嫩的身子便完完全全暴露在空气中。素白底裤上渗出点点干涸血迹,这还是轻的——背上那块半个手掌大的伤疤赫然刺疼了他的眼,好重的伤!这样的伤,半条命都去了吧!

    轻轻抱起俯卧的佳人,上半身那纵横交错的鞭痕跃入眼帘,那两条细弱的手臂更是惨不忍睹。夜雪呼吸一窒,她……究竟受了怎样的重刑?这一身的伤!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下这么狠的手,这么残忍地对待一个娇柔的少女!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有病!为什么他不是正常人!为什么他无法跟她上战场!为什么老天爷连守护她的机会都不给他!

    连紧紧将她搂在怀里都做不到,他只能轻轻抱着她,尽量不触碰到她的伤口,再也端不起愤怒的姿态,夜雪蹙了眉眯了眼疼了心,轻柔的声音仿佛梦话一般朦胧:“还疼么?”

    浅笑着摇摇头,乐无忧侧过身子,水眸弯弯,柔柔道一声:“不疼。”

    她的柔,她的笑,从来只对着他一个人,除了她的亲人,他是唯一一个在她心中占了一定分量的人,这一点,她清楚,他明了,他们之间的默契由来已久。

    “我再也不许你上战场了。”他说,心疼又懊恼,带着掩饰不住的责怪,却 又不忍心太过责怪,没的教那一份无能为力的自责击中心窍,疼得无以复加。

    “好,再也不去了。”她答,唇畔的浅笑、眸中的轻柔掩住了心底的凄然,她……再没机会上战场了,做出那个决定的那一刻,她就没打算留着这条命了。这样的活法太累,太苦,她想解脱了。没有霜哥哥的世界一片黑暗,尤其是……她的双臂再也拿不起银枪了,连那个承诺都守不住,她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

    “当真?”亲密如他,竟丝毫没能看出她的悲苦,一径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他知道她二十岁了,不再年轻了,韶华逝去了一大半,她……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吧?依着他和她的关系,八年相守的情谊,她,会考虑他吧?

    会的,一定会的!昭阳公主与武威侯庶子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这是朝野皆知的,为此太后甚至下过懿旨许他随时进宫,这个昭阳驸马舍他其谁?

    淡淡的珠光下,如雪肌肤透着苍白,憔悴中带着惹人怜惜的娇弱,水眸半开半阖,眸光迷离如梦,夜雪痴了。一直都知道她很美,当年的长公主是南昭第一美人,而驸马爷亦是名动京城的美男子,天资优渥的她,承袭了父母的优良相貌,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解下外袍覆上几乎**的娇躯,将佳人打横抱起,爱怜道:“咱们走吧。”

    走?走得了吗?她的伤不算太重,然臀部皮开肉绽,别说走了,连躺都躺不得,更何况逃出王府?乐无忧水润的眸子深深凝视夜雪,那张平淡的脸上是一片深浓的温馨,轻柔如梦,深沉如海……可惜……只可惜她有伤,他有病。伤虽不是致命的伤,病也不是致命的病,但在此时此地,却是招来灭顶之灾的根源!

    有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竟是个受不得刺激的人!若是与人动上手,百招之内分不出胜负,那么他必死无疑!因为他的体力心神只能维持片刻时间,过了那段时间,他便会渐渐失去意识昏迷不醒,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安亲王府的守卫或许拦不住他,可加上她这个拖后腿的就不好说了。走,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西秦皇宫,我乐无忧总是要进去的!狗皇帝,洗好了脖颈,等着本公主来砍吧!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许婚

    〃》“雪哥哥,你走吧。”

    “你?”夜雪愕然,随即醒悟她的话外之音,顿生懊恼之情,一双明朗的眼睛霎时黯淡下去了。

    “我的伤很重,走不了。”纤手抚上紧蹙的眉峰,乐无忧笑得娇柔婉约:“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死。”

    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死?那……你想跟谁一起死?夜雪黯淡的双眼更黯淡了,眸中所有的光彩倏忽之间尽数熄灭,像是本已飘摇的烛火上泼了一杯凉水,连跳跃一下都没有就熄灭了,快得让人连叹息一声的功夫都没有。

    “你说过,等有一天我不打仗了,你会带我去千蝶谷看巴掌大的花蝴蝶呢!”乐无忧调皮地眨眨眼,放缓了声音,轻轻的柔柔的:“难道你想在黄泉路上带我看鬼蝴蝶么?”

    很奇异的,像是天上的两颗星子飞入了眼中,夜雪的眼睛里再次散发出明朗的光彩,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我带你去,咱们回了南昭就去,我还要带你去落日山看夕阳,去吃碧水湖的青虾,去一切好玩的地方,陪你玩个够。”

    说不感动是假的,说不向往更是连她自己都不信,她这些年来活得太枯燥乏味,练枪、研习兵法,这是她生活的重心,除了战场,她从没到过除了皇城以外的任何地方。她不懂琴棋书画,不通诗词歌赋,对针织女工更是一窍不通,但凡女儿家该会的必会的,她没有一样拿得出手,她甚至连挽发妆扮都不会!

    “好,等我伤好了,咱们一起去,游遍大江南北,看尽山山水水,再不舞刀弄枪了。”

    “可你不能在这儿养伤。”夜雪深知自己难以保得她平安离开西秦,甚至能不能出得了王府都是问题,可是见到了她,亲眼看到她受了何等折磨,他怎能将她留在险地?

    “你先走,回南昭,我伤好了便回去。”看到他不放心的眼神,乐无忧柔柔一笑:“放心吧雪哥哥,我的功夫是你教的,对我你还没信心么?安王府守卫虽严,却也困不住我,只要伤好了,我自然能逃出去。”

    像是评估她话中有几分真实度,夜雪侧头看着乐无忧,淡淡的珠光给她的笑添上几分不可捉摸,心里没来由一虚,潜意识中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怕她一离开他的视线,就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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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等你,等你伤好了一起走。”不容置疑的 坚决,他看着她,亦是笑得温柔缠绵。

    “不行,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她惶然,雪哥哥留在这里,她的计划怎么办?

    “我会小心的。”一阵甜蜜涌上心头,夜雪看着乐无忧担忧的表情,享受着来自心上人的关怀。

    “回去,别让我担心。”

    “看不到你,我会更担心。”这话说得有些直接了,眼神更是炽烈,她已经答应他再也不上战场了,还答应他要同游大江南北,他是不是可以表露爱意了?

    太过炽烈的眼神使她有些不自在,心里一惊,于男女情爱没有过多关注不代表她没有情根,她虽没有过情爱纠葛,可那眼神太过直白,教她想假装不经意都装不来。微一沉吟,乐无忧避开他的眼光,声如蚊蚋颊似染霞:“可是看到你,我也会很担心、很担心。”

    明朗的眼神更炽烈三分,夜雪心头一动,忽的垂首,那张粉嫩嫣红的娇靥占据了他全副心神,再也思考不了其他,火热的唇觑准樱唇,即将覆上之时,微一迟疑,终是落在唇畔,他,还是不敢唐突。

    眼帘微合,不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尤其对象是他。秋月明的吻让她排斥,夜雪的吻使她失措。雪哥哥,只是哥哥,仅此而已。乐无忧没有回避,唇角的吻也无须回应。一直都知道他对她好,以前她没往这方面想过,原来雪哥哥对她起了男女之情!

    她没有躲避!夜雪的脸禁不住泛上红潮,心头蒙上一层浓浓的喜悦:她接受了这个吻,是不是代表她心里也有他?火热的唇不知足地往樱唇移去,带着几分试探,若她允了,他就要她嫁给他!

    不知该不该承接,乐无忧察觉了夜雪的意图。该怎么办呢?拒绝,让他伤心?还是接受,遂了他的心思?可她回不去了,她要行刺西秦皇帝,不论成败与否,这条命总不是自己的了。是让他趁早死心,还是给了他希望再残忍地亲手扼杀?

    尚游移不定,一吻已落在樱唇上,辗转吸吮,轻柔摩挲,极尽缠绵爱怜之能事。她能感觉到他的深情,罢罢罢,应了吧,自己既已时日无多,何苦到最后仍不给他一丝报偿!轻启檀口,丁香小舌主动迎君,两相纠缠,他带着浓烈的爱意,她带着刻骨的决绝。

    “嫁给我,可好?”良久,一吻罢,他平复了粗喘,两额相抵,轻声呢喃。

    “好。”她笑,带着不为人知的辛酸,“但是你要先回南昭。”

    “不……”话未出口,一根春葱玉指点上薄唇,她笑:“我不要我的夫君陷入险境。”

    夫君……这么温柔美妙的字眼从她口中吐出,为何会有震动心弦的魔力?他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叫嚣着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娇红的嫩靥一片羞涩,更添万种风情,夜雪忍不住再次吻上佳人,眉眼瑶鼻,朱唇粉颊,梦里无数次幻想的人儿终于真真切切在他怀中,再不会一睁眼就只剩一片黑暗。

    “本宫可是堂堂昭阳公主,要当本宫的驸马可不太容易呢!”她依然笑,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