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发火。”
那几个叫花子头目见刁小四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娃儿,其中一人哈哈笑道:“小兔崽子,你吓唬谁呢?”
刁小四摇摇头,突然施展出一式青龙爪劈手夺过那叫花子的破碗,搂头盖脸“啪”地扣在他的面门上。
那叫花子满脸开花大声惨叫道:“这小子不想活了,给我往死里打!”
四周的叫花子有的抄木棒有的举板砖,还有的干脆就用碗砸,噼里啪啦围着刁小四便是一通群殴。
刁小四大吼一声:“当年常山赵子龙在曹孟德的百万军中七进七出,斩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看今日刁四爷我匹马单……鞭,要杀得百多叫花子屁滚尿流哭爹喊娘。”他挥舞马鞭以一敌百,便与一帮叫花子混战一团。
门外的喧哗打斗惊醒了柳园中的镖局众人,夏培恒、玉玲珑、耿少华、易柏等人率领十余名镖师打开大门冲了出来,欲将刁小四解救出重围。
这些人被叫花子堵了半天门,进不能进出不能出,早憋得一肚子无名火,当即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易柏一边和叫花子过招,一边往人堆里喊道:“四爷,四爷——”
忽见刁小四施展三十六天罡身法左一转右一绕从人缝里钻了出来,胳肢窝底下还夹了两根打狗棒。
易柏大喜迎上,哪知刁小四猛地调头回转又往人多的地方挤去,一边挤一边高喊道:“来者通名,四爷鞭下不死无名之鬼!”
有脑瓜不灵光的叫花子七嘴八舌地叫道:“我乃天水大屯村陈二狗!”“我乃南阳诸葛庄张晓凡!”“姑奶奶我是席洪氏!”“俺小名土豆,席洪氏便是俺老婆!”
易柏哭笑不得,问道:“四爷,你这是做什么?”
刁小四奋力拨开人群杀入阵中,大声回答道:“老子要杀他个七进七出,这才第二次刚完,还差五次!”
易柏好险没晕过去,好在别人不会似刁小四这般无聊,一阵猛冲将百余个叫花子打得落花流水,只是不愿闹出人命才没下重手。
那些叫花子欺软怕硬,见势不妙一哄而散,待跑出几十丈外才回过头手指刁小四道:“臭小子,把衣裳还给我,抢叫花子的东西还要不要脸?”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刁小四脚边堆满了战利品,什么缺碗棍棒、二胡唢呐、衣衫帽子甚至还有几双混战中掉下来的破草鞋。
他脱下刚抢来的衣服,露出里头一根根挂在身上的烂布条条道:“你们谁的衣裳比老子的更破,身上的伤口比老子的更多,脸比老子的更肿?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跟我讨钱,到底谁不要脸?”
一众叫花子望着刁小四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模样登时哑然,优越感油然而生。
夏培恒走近刁小四道:“刁总镖头,你终于回来了,怎么会伤成这样?”
刁小四爱理不理道:“被母老虎咬的。”
婉儿一惊道:“你没事吧?”
刁小四摇摇头,指着落荒而逃的叫花子道:“这是怎么回事?”
玉玲珑苦笑道:“这伙儿人多半是长安帮派来跟我们捣乱的。”
刁小四“哦”了声便不再多问,刚才乱七八糟干了一架心里舒坦了不少,至于什么长安帮短安帮该是由夏培恒去搞定,谁教他是总镖头呢,他不出头谁出头?
正文 第56章 拼爹时代(上)
当晚吃过饭后众人聚集在厅里继续商量招揽人手和镖局开业典礼的事情,刁小四听了两句就打瞌睡了,趁着大伙儿谈兴正浓悄悄溜回了自己屋里。
他点上灯关好门,在桌上铺开金城公主给的那支卷轴,只看了一小会儿便头大无比。但见卷轴上画的,是一套阵势变化推演图,有五行之变、七星之数、八卦之相、天干地支之玄机,可谓阵中有阵变中藏变,环环相扣千变万化,哪怕最细微的一种阵变,也需要推算上百次才能得出结果。
在这无名阵图的四周,密密麻麻写满了朱红小楷的推演步骤和一些无从推敲的奇怪符号。从字迹上看刚劲有力,应是出自男子之手。
刁小四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上了金城公主的恶当,寻思道:“如果要将这张阵图全部破解,只怕老子十天十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或许有一丝可能勉强办到。格老子的,这样才换一张六品道符,老子的身价就那么低吗?”
念及与此他将阵图往边上一推,爬上床去道:“老瞎子怎么还不回来,这差事便交给他了。老子忙得很,没工夫跟这小娘皮玩猜谜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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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神打坐开始参悟星阵,不多时便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如同往常一样,直到翌日天色将明刁小四才收功入眠。他自感这段日子对河洛六十四卦星阵的领悟颇多,故而睡得特别香甜。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里就听到外面一阵阵刺耳的鼓乐声和凄惨的哭嚎声此起彼伏,吵得人无法安生。
更过分的是,不一会儿居然有人噼里啪啦放起爆竹来,一支支二踢脚砰砰轰鸣,简直没完没了。
刁小四先是用被子捂着头,接着又拿棉花团塞住耳朵,默默给自己鼓劲道:“沉住气,接茬睡,别认真,认真你就输了。”
就这时被子猛然被人掀开,只见婉儿站在床边正冲着他指手画脚。
刁小四瞅了老半晌也没明白她在搞什么,不由怒道:“说话呀,老子又不是聋子!”
话一出口才醒悟到,自己的耳朵里塞着棉花,加上外面的爆竹震耳欲聋,所以刚才根本听不见婉儿说话,急忙功聚双耳道:“大声点,我听不见!”
婉儿伸手拔出刁小四左耳朵里的棉花团,将樱桃小口凑到他的耳旁,唯恐即便这样刁小四还听不清楚,又运气吐声道:“这、样、能、听、见、了、吗——”
刁小四但觉耳朵里一声声春雷爆绽金鼓齐鸣,脑袋嗡嗡震颤好似炸开,禁不住两眼翻白紧紧抓住婉儿的胳膊玩命摇晃。
婉儿却误会了刁小四的意思,又增加了两成功力在他耳边喊道:“现、在、呢?”
刁小四满脸紫涨嗷一嗓子弹坐起来,两眼发绿吐出舌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哀嚎道:“老天啊,你就用雷劈死我吧!”却是一阵阵耳鸣目眩,真的什么也听不到了。
过了许久,他才模模糊糊地听见婉儿说道:“快起床,外面又出大事了。”
刁小四火冒三丈道:“老子没睡觉才会出大事!”
婉儿压根不理,连拖带拽将刁小四从床上拉了起来,直奔柳园大门西面的女墙而去。两人上得女墙,就见夏培恒、玉玲珑夫妇和易柏等人早就到了,个个面色凝重向外张望。
刁小四睡眼惺忪地往外瞅了眼,登时吓了一大跳,就看到整座柳园被上千个叫花子围得水泄不通,人人群情激愤高呼口号,还有的敲锣打鼓放炮吹箫。更远的地方,数以百计的街坊四邻聚集围观,时不时还起哄几声。
在大门外,停放着一具担架,上面躺着个老叫化面色发青一动不动,竟似死了。旁边几十个看上去像是家人朋友的叫花子披麻戴孝哭天抢地好不热闹。
在这些人身后,又有不少衣衫褴褛的小叫化高举条幅,上面清一色的血书写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交出凶手,还我正义!”“仗势欺人,天理不容!”
更绝的还在后头,昨日参与门前斗殴的叫花子们或腿绑夹棍手拄拐杖,或有气无力趴在地上,呻吟的呻吟,惨叫的惨叫,配合着同伴集天地之正气洪荒之义愤的怒吼声,着实是天翻地覆慨而康。
刁小四看得头皮发炸,深深体会到常山赵子龙不是正常人能当的。
婉儿问道:“爹,你刚才去了县衙求助,包大人怎么说?”
耿少华苦笑道:“我只见到公孙师爷,说包大人很忙没空见我,托他转告我们必须妥善处置此事,一定要避免闹出大事来,否则县衙就很难办了。”
易柏嘿然道:“岂有此理,老子去找他理论,惹火了我便一刀宰了这狗官!”
夏培恒急忙道:“易总镖头,你的绿林习气需得改一改。咱们会通镖局素来奉公守法和气生财,绝不能干杀官造反的勾当。”
易柏颇是不以为然,哼了声道:“那以总镖头之见咱们该当如何处理眼前的事?”
夏培恒沉吟道:“咱们不妨跟这些叫花子谈谈,赔点钱让他们散了就好。”
耿夫人问道:“那由谁出去跟他们谈判,瞧这架势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
众人一阵沉思,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刁小四。
刁小四被他们瞅得心里长草,警觉道:“大丈夫宁为玉碎不留瓦全,要老子向这伙儿臭叫花低头认输,绝不可能!”
玉玲珑道:“小四兄弟,如此僵持下去事情越闹越大,总不是个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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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小四道:“玉总镖头言之有理,好在咱们这儿能人辈出。论才智之高非您莫属,论修为之强有少华贤侄和易总镖头,论德高望重指挥若定自然首推夏总镖头,还有耿夫人温柔贤惠、婉儿姑娘沉鱼落雁,都是有口皆碑远近闻名。有诸位在此,何愁摆不平区区千多个臭叫花?又何须在下杞人忧天?小弟自惭形秽,就不在这儿碍手碍脚给大伙儿添乱了,先回去睡一觉。”
说罢扔下目瞪口呆的众人,大大伸了个懒腰,一边往女墙下行去一边打着哈欠吟诵道:“天灵灵、地灵灵,我家有个夜哭郎;鬼莫叫,神莫嚎,一觉睡到大天亮!”
他摇摇晃晃回到了自己的屋里,不防易柏亦步亦趋地跟了进来,问道:“四爷,你就不怕姓夏的为了息事宁人把您卖给叫花子?”
刁小四来到桌案前,提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了两行字,连着支金箭一齐递给易柏道:“老易,你来得正好,想法子帮我将这封信交给皇宫里的那丫头片子。”
易柏好奇地看了眼信件的内容,低声念道:“门外有上千个臭要饭的,吵得老子睡不好觉。”
他一头雾水地问道:“四爷,这封信——”
刁小四拍拍易柏的肩膀说道:“只管交给她,老子去睡觉了。”
易柏点点头道:“四爷放心,必不辱命!”将信函和金箭收好转身出门。
刁小四望着易柏的背影,心里嘿笑道:“小娘皮,老子也不会让你消停!”
哪知易柏前脚刚走,房玄龄后脚便进了屋,说道:“刁兄,听说园外有一群叫花在闹事,令贵镖局很难处置?”
原来余红娇的伤势未愈,这两天便留在柳园中休养,房玄龄也跟着一起住了下来,整日里读书作画足不出门。
刁小四暗叹口气,情知这一觉命中注定是没得睡了。他在床边坐下道:“房兄不必担心,用不了半个时辰保证你耳根清净天下太平。”
房玄龄微微一笑道:“原来刁兄胸有成竹,倒是在下多虑了。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尚望刁兄允肯。”
刁小四一下子想到了朝天椒,哈哈笑道:“莫非房兄看我的模样还能凑合着当个月老,替你向成夫人提亲?”
房玄龄满脸通红双手连摇道:“刁兄误会了,在下是想出去和园外闹事的叫花头头说几句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恫之以法,凭我三寸不烂之舌劝退他们。”
刁小四眨巴眨巴眼睛道:“房兄,这可不是唱戏玩儿。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你还是回屋写字作画去吧。”
房玄龄说道:“以愚兄之见,叫花子通常都很讲道理,咱们要不要打个赌?”
刁小四见这书生酸气上来九头牛也拉不住,摇摇头道:“我没空陪你犯傻。”
房玄龄并不气馁,悠然道:“既然如此,我就独自走一遭。”
刁小四瞪着房玄龄道:“你到底是想出风头还是想找死?”
房玄龄回答道:“君不闻孟子曰:虽千万人吾往矣!”
刁小四估计也是睡糊涂了,不知怎地脑袋一热拍案道:“好,老子陪你,一起去!”
两人出了屋径直来到柳园的大门后,听着外头沸反盈天的喧嚣,刁小四忍不住问道:“房兄,你准备如何劝说臭叫化?”
房玄龄笑了笑,道:“我只想告诉他们:在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正文 第57章 拼爹时代(下)
大门一开,房玄龄闲庭散步般率先走出,后头跟的是希望自己像空气一样存在的刁小四。见到有人出来,园外的叫花子叫嚷哭嚎得更加有声有色,有几个眼尖的认出了刁小四,齐声喊道:“就是后面那小子昨天打死了陈老哥!”
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那群披麻戴孝的叫花子一拥而上围住了刁小四和房玄龄。
房玄龄不慌不忙,高声道:“诸位父老乡亲,听我一言!”
有个老叫化怒道:“你说什么也不管用,先把这小子交出来,不然啥也别谈!”
房玄龄朗声道:“你们都是污衣舵的?黄舵主来了没有,叫他过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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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叫化登时一愣,就听人群外有个粗嗓门道:“哪个王八蛋敢使唤老子?你……是大少?”
一个又黑又高的中年乞丐拨开人群讪笑着走了过来,房玄龄瞥了他一眼道:“黄叔,你的买卖可是越做越大了。”
那中年乞丐正是长安帮污衣舵的舵主黄树军,他难掩惊愕地望着房玄龄道:“大、大少,对不住,我不知道是您。您怎么会在这儿?”
刁小四也是怔住了,暗道:“活见鬼,这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家伙居然是乞丐大少爷!”
房玄龄哼了声道:“我还想知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黄树军道:“这家镖局不上路,初来乍到一不拜山二不上香,简直不把咱们长安帮放在眼里。帮主很生气,便命属下给他们一点教训。昨天下午打了一架,兄弟们吃了点亏,我今天带人来讨公道,让他们识相点!”
房玄龄摇摇头道:“这位刁兄是我新交的好友,你回去告诉我爹,别再来柳园折腾。我要住在这里温习功课,准备今年的大考。”
黄树军挠挠头道:“大少,咱们帮主家大业大,您想做啥都行,何苦去跟人比拼写字?若让人晓得威震关中的长安帮房帮主的儿子居然跟一帮穷酸去考秀才,那些狗日的只怕大牙也笑掉几颗。”
房玄龄摆摆手道:“人各有志,纵然子承父业做了帮主,又有何意义?”
黄树军道:“怎么没意义,咱们长安帮上下有几千号弟兄,再加上帮主的那些产业,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是想风流快活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房玄龄一笑,摆手道:“你不懂,我志不在此。我要做帝师,修身齐家平天下!”
刁小四闻听暗自乍舌道:“这位乞丐少爷好大的口气,他若当了帝师,那小娘皮岂不得叫他师祖?”
黄树军苦笑道:“我嘴笨,说不过大少,这就回去禀报帮主,由他定夺。”
房玄龄颔首道:“你去吧,叫我爹爹也不必来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刁小四挤出人群,来到那具睡得挺挺直的尸首前拍拍他的面颊道:“老兄别装了,收工,该回家吃饭了。”
那老叫花子真忍得住,眼皮动也不动硬是不吭声。
刁小四慢条斯理掏出两锭银子在他耳边敲了敲,说道:“这是什么?猜对了给你。”
老叫化立时回答道:“银子!”说罢才醒悟到自己装死人任天打雷劈也不能说话,赶忙又屏息闭气。
刁小四哈哈大笑,将两锭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道:“真的送给你,要,就伸手。”
老叫化紧闭双目慢慢悠悠伸出手,一把抓过银子塞进怀里。
就在这时候突听蹄声隆隆,至少有数百骑禁军人马分从街道两头风驰电掣奔袭而来,将千余污衣舵的叫花子围得严严实实。
为首的禁卫将领端坐马上,高声喝道:“全部抓起来,不准走脱一个叫花!”
黄树军大吃一惊道:“那不是右武卫大将军屈突通么,他怎么来了?!”
刁小四心知肚明,笑嘻嘻道:“有朋友晓得老子昨晚没睡好,特地叫屈大将军来帮我清场。”
黄树军顿时明白这回长安帮是一脚踹在铁板上了,暗自叫苦道:“见鬼,这小子居然手眼通天,连禁军十二卫里的右武卫屈大将军都亲自带人来柳园,难怪会通镖局敢跟咱们长安帮对着干。”
房玄龄见状道:“刁兄,能否请你向屈大将军解释一二,劝他放过敝帮兄弟?”
刁小四摇摇头道:“房兄,不是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