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一枚退役军人荣誉章。他让我看了他的身份证,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我只能让他进来。我把他带到厨房,那儿的桌上正摆着狗崽那份美味牛排和克朗普小姐那份简朴的汉堡包。那人在查电表的时候,我始终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直到他离去。后来,克朗普小姐关心地向我打听那人的情况,我只是说,如果那个家伙是亨利布罗吉特,他也只不过知道了上个月总共用了多少度电而已。
没过几分钟又有人敲门。爱丽丝看着狗崽,我和克朗普小姐去对付来人。这次是一个瘦高的漂亮姑娘,一头红发,身穿深蓝色套装,自称是这幢别墅楼房的房东太太的妹妹。她想到阁楼去给报社找张相片一张刚被提升为太平洋舰队司令的维廉叔叔的相片。克朗普小姐不让她进门,可是那个红头发姑娘可不是好惹的,她恶狠狠地威胁要收回这幢房子。我便自告奋勇地替克朗普小姐作主,带领姑娘去阁楼找相片。那个姑娘进入门厅时,冲我来了个飞眼儿。阁楼是由厨房后身的楼梯通上去的,那里面有不少箱子,姑娘慢腾腾地找了一会儿,最后找到了一张身穿皮大衣的小伙子的照片。“维廉叔叔年轻时候的照片。”她兴高采烈地说。“挺帅!”我凑热闹地说了一句,就带她回到前门。她在门口又大胆地冲我做了一个飞眼儿。“你知道吗?”她说,“我原本希望你会在阁楼里向我呢。”“为什么?”我傻乎乎地问。“那样我就可以撕扯掉你的耳朵啦!”她走了。如果她是布罗吉特太太,那她可知道怎样自卫,而且弄清了阁楼里有几只箱子仅此而已。
傍晚,我和爱丽丝穿齐衣服,坐在一把绿白两色条纹的阳伞下喝酒,克朗普小姐和一个年轻警察从房内走了出来。她对那个警察十分满意,说他是应她的投诉前来的。她让他看了狗崽,跟他讲了布罗吉特夫妇干的勾当。看来那个警察明明把克朗普小姐当成了一个无害的疯子,可她本人却没意识到这一点。送走警察后,她就喜气洋洋地走过来,跟我们坐在一块儿。爱丽丝问道:“您大概让他出示了身份证吧?”“哎呀!没有我……”克朗普小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老天,您认为他也许是个假警察吗?”“依我看,”爱丽丝答道,“除非拿出证明来,否则谁都可能是布罗吉特!”“噢,我的老天!”克朗普小姐惊呼道。幸好什么事也没发生。晚上,爱丽丝和我回到我们住的房子那边去了。狗崽不愿意我们离开,我们也舍不得撇下它。我们之间已经建立了良好的感情。
我们俩又单独在一起了。看来那对邪恶的布罗吉特夫妇根本就不存在。爱丽丝做了一盘蘑菇和酸奶油炒的俄式牛肉丝,换上了一套能激起整个太平洋舰队人员热情的绿色宽便服准备吃晚饭,我忙着扮演一名上岸休假的浪漫水手。忽然电话铃响了,我抓起听筒问道:“喂?”是克朗普小姐打来的,可是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气喘吁吁的。“快过来,唉,快来……”接着电话就卡喀一声挂断了。“准是狗崽出事了,”我对爱丽丝说,“快!”我们立刻从落地窗出去,奔向克朗普小姐那边的住房。窗子半开着,亮着灯光,狗崽一看见我们就从窗户里跳出来迎接我们。“狗崽没事儿,”爱丽丝说,“快进去看看!”狗崽跑在我们前面,我们跟着它进入了客厅。它围着一把高背躺椅转圈儿,不断地汪汪叫着。我们连忙走过去看个究竟。克朗普小姐平躺在地毯上,两腿在抽搐,面色灰白,可怖地咧着大嘴。我在狗崽身旁跪下来,拿起克朗普小姐纤瘦的手腕,摸了摸脉。狗崽还在吠叫。爱丽丝惊惶失措地问道:“她死了吗?”“没有,可是生命垂危,像是中了毒,中了毒!”我们连忙打电话请医生,还报了警。医生来了,诊断后嘟嚷道:“对,是食物中毒,得立刻送医院急救。”我问他是否能救活,他没回答,我心里明白情况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没多会儿,警方派人来了。我们就把有关布罗吉特的事讲给格林探长听,并且认为是那对夫妇要下毒毒死狗崽,却误毒了克朗普小姐。我们说,这一整天只有三位来访者,别无其他人来过,那三个人当中必定有一个是布罗吉特或者他的妻子,警方只消找到那三个人,查清是不是布罗吉特或者他的妻子就行了。格林探长板着脸,没说什么。他走后,我们就把孤零零的狗崽带到了我们的卧室。它爬上g躺在我们俩中间,摇晃着尾巴,头枕在我们的枕头上。我们俩也不忍心把它轰开,这可不是我们俩一个美好的夜晚。次日清晨,一个警察把我们叫到克朗普小姐那边的住处,格林探长坐在客厅里等待着我们。我不喜欢他那副阴沉的脸色。“我们化验了她昨晚吃的汉堡包,”他说,“里面下的毒药足可以毒死一头大象!”“汉堡包!”爱丽丝惊呼道,“这就证明她是吃了布罗吉特下的毒药!”“为什么?”“他们夫妇俩不了解克朗普小姐多么节俭,根本不知道她总让狗崽吃牛排,自己吃汉堡包。他们看见了牛排和汉堡包,当然认为汉堡包是给狗崽吃的,便在里面下了毒。”“对,”我插嘴道,“他们三个人昨天先后进来的时候。牛排和汉堡包就放在厨房桌子上呐。”“哦,原来如此。”探长朝一个警察点点头,那个警察便走了出去,没多会儿就带来了三个人那个有点儿开始秃顶的中年电工、那位红发女郎和那个年轻警察,看上去三个人都很不高兴。“你们敢发誓,昨天就只有这三个人进来过吗?”探长问我们俩。“对,”爱丽丝答道,“没错儿。”“你们认为他们当中有一人要么是布罗吉特,要么就是他的老婆吗?”“准是这么一回事。”
格林探长淡然一笑,说道:“那就让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伯恩斯先生,除去服兵役一年,一直在电力公司干了5年活儿,电力公司可以给他证明。这位是凯蒂斯小姐,经警方核实,她确实是这幢别墅的房东太太的妹妹,也是摩斯舰长的侄女,她跟布罗吉特夫妇没有任何来往,也从没去过犹他州。”他顿住,嗽了嗽喉咙:“至于这位派特逊警官,他已经在我们局里干了8年,是我本人昨天派他来这里了解克朗普小姐的情况的。”接着,探长从兜儿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这儿有布罗吉特夫妇的照片,我是从奥格登市的论坛报社的档案里调来的。”我从信封里取出相片,跟爱丽丝一起看了看,布罗吉特夫妇跟眼前这三个人确实一点儿也不像。“还有件事你们大概会感兴趣,”探长莫测高深地说,“我跟奥格登市警方联系过了。据他们告知。布罗吉特先生已经卧病在床一个多星期了,他妻子一直在旁服侍他。这事也有医生证明。”
格林探长说完,挺得意地望着他自己的两只手,那可是两只精巧能干的手。“我认为布罗吉特这档子事不是克朗普小姐就是你们夫妇俩瞎编的。”他那双咄咄逼人的灰眼睛盯视着我们俩,“现在既然已经排除了布罗吉特夫妇和这三个人的嫌疑,那就只剩下另外两个人很有可能涉嫌下毒了。”爱丽丝眨眨眼:“是指我们俩吗?”“真没准儿是!”探长不无遗憾地说。警方当然没立刻把我们俩逮捕,因为我们俩明明没有任何作案的理由,但是格林探长还是认真地审讯了我们一通。他走后,留下一个警察在门外看守。整个下午,我们俩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却总解不开这个迷。爱丽丝把剩下的俄式牛肉丝喂过狗崽后,忽然拍了下脑门儿,灵感来了。她惊呼道:“老天爷!当然了,没错儿!”“当然什么?”我问道。她转向我,两眼炯炯有神:“巴尼斯通!咱们怎么没早想到呢?走!”她跑出门外,揪住那个看守警察的胳臂。“你是本地人吗?”她问道,“告诉我谁是巴尼斯通。”“巴尼斯通?”那个警察瞪大眼睛想了一想,“哦,他是大街拐角那家杂货铺老板的儿子。”爱丽丝便拉着我奔向那家杂货铺,结果招来了一大群人。那个警察也跟过来了。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站在杂货铺柜台后面。“是斯通先生吗?”爱丽丝问。“呵,杜卢斯小姐!”他咧嘴笑道,“做梦也没想到您会大驾光临小店。您要买点儿什么?香烟?闹钟?”“向你打听一个梳小辫、戴牙箍的小姑娘。”爱丽丝说,“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巴尼斯通立刻答道:“您是问戴茜康菲尔德吗?她就住在前面那条街口712号。杜卢斯小姐,我真感到荣幸,您……”“谢谢。”爱丽丝打听他的话,拉着我就走出了杂货铺,直奔路口,后面已跟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群。戴茜正坐在客厅里的钢琴前,叮叮当当地敲打着琴键。康菲尔德太太激动地引我们入内,爱丽丝打断了戴茜在练习的钢琴曲。“戴茜,昨天你给我拍了张照片,说要卖给斯通先生,已经洗印出来了吗?”“没有呐,杜卢斯小姐,我还没有洗印钱呢。要7角5分钱,我妈不给我,逼着我练这个夜曲子,练一小时给一角钱。”“嗯,那我给你!”爱丽丝往戴茜手里塞了一张10元钱的钞票,“整卷我买下了。快去取来,咱们立刻去冲洗。”我愣愣地瞧着,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一小时后,我也没机灵多少。我们回到住处,等待格林探长到来。狗崽需要疼爱,就爬到我膝上卧着。巴尼斯通给戴茜洗好了胶卷,送来一个装照片的口袋。爱丽丝让那位看守我们的警察赶紧代她去办件事由于她生性喜好戏剧性场面,因此我被蒙在鼓里,不知她在干些什么。她叫我静等格林探长的到来,然后便知分晓了。那个警察没多会儿就回来了,在爱丽丝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接着,格林探长面带故意的冷冰冰的表情来到了。狗崽不欢迎他,冲他汪汪吠叫。狗崽有时真够机灵的。格林探长怒气冲冲地申斥道:“叫你们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你们却满城乱跑!”“别发火,”爱丽丝柔声柔气地说,“可怜的克朗普小姐中了毒,我只想帮助破案啊。”“破案?”格林探长深表怀疑地问道。“是啊,这其实很简单,咱们一开始怎么居然没有想到!”“这么一说,难道你已经知道谁下的毒吗?”“当然,”爱丽丝微笑着说,“就是亨利布罗吉特嘛。”“怎么会呢?”“到航空公司去查一下。我想你会查到布罗吉特几天前从犹他州来过这里,几小时前又乘飞机回去了。至于他卧病在床,由妻子服侍在旁,这就说明他妻子是个帮凶,两人一块儿耍了个鬼花招。”格林探长目瞪口呆。“这事也怪我,”爱丽丝接着说,“我说过昨天除去那三个人,没人来过。其实还有另一个家伙进来过,他那么普普通通,那么不显眼,我把他彻底忘了。”我心里有点儿明白了。格林探长急赤白脸地问道:“那个不显眼的家伙是谁?”“是一个最有机会下毒的人,”爱丽丝答道,“就是那个超市送货员。”
爱丽丝一边翻弄着那个装照片的口袋,一边接着说:“我们不需要瞎猜,这儿有证据!昨天早晨我们刚一出门,就跟一个给克朗普小姐送食品的人撞了个满怀。就在那当儿,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给我拍了张照。瞧,就是这张!”
她挑出一张照片递给格林探长。我也走过去,从他肩膀上方窥视。
“戴茜恐怕算是个印象派摄影师,”爱丽丝笑着说,“你瞧,右边那个胯骨是我的,左边是我丈夫的屁股,可是当中的那个家伙,不能再像亨利布罗吉特了吧?当然,他身上系了条超市送货员的围裙,另外他没刮胡子。”
爱丽丝说得对,戴茜把我们俩照偏了,却把那个送货员照了个正面,而那人正是亨利布罗吉特。
爱丽丝冲那个看守我们的警察点点头:“我方才托这位警官代我办了件事,他拿着这张照片到附近的食品店去打听过了,他们认出那是在超市干零活儿的布罗吉特。超市是前天雇用他的,昨天上午他送了几家货,包括克朗普小姐家。今天他没算清工资就失踪了。”
“嗯,这么说……嗯……这么说……”格林探长结结巴巴地支吾道。
“您能对他起诉几项罪名?”爱丽丝问道,“图谋杀人罪,欺诈罪,非法拥有毒药罪……这个坏蛋!我希望您能立即逮捕他,严加惩办。”
“我们会的。”格林探长允诺道。
爱丽丝探过身子,亲热地拍拍狗崽的脑袋:“别担心,宝贝儿。克朗普小姐一定会转危为安的,到时候咱们给你新生的小崽子开个命名宴会。”
爱丽丝的判断完全正确,警方逮捕了亨利布罗吉特,他的妻子作为帮凶也给拘留了。她对克朗普小姐的判断也正确无误,后者正在医院里迅速康复,完全赶得上参加命名宴会。我们在克朗普小姐的要求下,让狗崽跟我们住在一起,等待产期。
真格的,有条狗付房租,倒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