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卓婕卿斜依在轮椅的扶手上,褐色的目光附上了薄薄的白霜,片刻后,“猝死?怎么就那么巧?”
微微坐起身来,双手交握国托在鄂间,“朗,你怎么看?”
沈朗脱下手上的手套,回头再看了鼠目一眼,“初步判断是中毒而死的,具体的要验尸后才知道。”
“多久能有结果?”
“最快也要六个小时。”
卓婕卿点点头,“你去吧,我在这等。”稍稍思索片刻后,“埃米尔,在加紧逼迫樊海溪的同时,也要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他的安全,但记住,只要不致命那些保护的他的人就不绝对不许现身,明白了吗?”
埃米尔先是一愣,但细想一番后,也明白了她的用意,点点头便去部署。
夜越发的深沉了,可依然让她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是闪过所有的线索,可每当在她找到有用的线索时,似乎就有人很神通广大的快她一步将线索给掐断了。
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一直在她身旁监视着她,让她不禁怀疑是否还有她没发现的内鬼,可到底是谁呢?
这些线索里,大部分是沈朗和沈御经手的,以他们两人的谨慎和对她的忠心是不用质疑的,但这其中有一条线索是德尔经手,他那边的人她就不敢确认了。
会是德尔那边的人吗?可德尔对内鬼的敏感度比她还强,而且清理起来绝不手软,真的有内鬼德尔是不会不知道的。
一双温暖的手将她那不知何时已滑落肩头的外套,给她再次披上,暧暧融融的柔情也驱赶了夜风留在她身上的凉意。
“怎么在这吹风呀,你身体刚复原别着凉了。”
卓婕卿随他推着她进屋,而看见小皓希早已酣睡在沙发上,便拿下肩头的外套轻轻的盖在他身上,柔柔在他额间印下一吻,“好梦,我的宝贝。”
埃米尔递给她一杯热牛奶,笑看着小皓希说道,“他老师打电话来,说他前些天逃学的事,所以要见家长。他说怕你没空便找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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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说边止不住的笑到,“我去了才知道他的丰功伟绩可不止这些呀,上课睡觉这些都是小事了,他掐断通讯线路,黑学校网站,窃听别人的电话,盗取学校保险箱的密码,还在校长的车里安装计时器,让大家误以为是炸弹虚惊一场。”
卓婕卿也笑了,“我想,他不是怕我没空,是怕我教训他,说他不低调,因为让他去学校只是一种掩饰而已,越低调越好。”
“低调?不可能了,他早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了。那校长向我说这些时那个可怜呀,只差没跪下来求我尽快办理转学手续,把希儿带走了。”
“看来是该转校了。”卓婕卿无奈的说道,淡淡的疲惫已在她声音里。
埃米尔将她抱到沙发上,让她的头轻头在她胸膛,“我知道你不想睡,但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稍微闭目养下神,也是好的。”
听他那么说,也觉得有点乏了,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也许是他的温暖让她倍感安心,她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虽然仍是血腥的残杀,可她却不再害怕,因为有德尔、埃米尔、御、朗,还有樊啻,他们都在保护她,让她远离血腥……
清晨,微凉的空气清新而宜人,就连那阳光都带有上几许凉意,轻轻的透过窗棂照在相依而眠的两人身上。
她本不想醒来,可耳边却传来了砰然的心跳,让她倍感陌生,倏然睁眼,只见那狂野而俊朗的脸就在她眼前,这才想起昨夜的事来。
“你醒来了。”埃米尔揉揉那麻木了的四肢,几分睡眼惺忪的迷离,让他倍显性感。
而此时,沈朗也走了进来,将一份报告书递给她。
忙碌了一夜的他,俊脸上疲惫不堪,揉揉眉心,声线也因疲惫变得嘶哑而浑浊,“他是因静脉注射了过量的笨丙胺,导致急性中毒而亡的。”
“笨丙胺?和甲基笨丙胺有什么不同?”埃米尔问道。
“甲基笨丙胺就是俗称的冰毒,很多国家昌禁止生产的,而笨丙胺是一种中枢兴奋齐和抗抑郁症药,但因静脉注射会成瘾,所以被列为毒品。笨丙胺在二战时期,日本人用来给其士兵服食的,主要用来解除疲劳,并刺激和强化士兵的行动能力。”
卓婕卿轻托下鄂,“难怪那天鼠目吃了药后,就像跟有着无限体力一样,怎么消耗他都不见疲态,而且出手又狠又猛。”
“嗯,就是这样。”沈朗继续说道,“笨丙胺和甲基笨丙胺比起来,其对中枢神经的兴奋作用要比甲基笨丙胺要弱些,但致幻性却强很多,过量服食更会导致中毒。”
卓婕卿将目光移向沈朗,“你的意思是?”
“鼠目在被人放出前,便被注射了过量的笨丙胺,而且那人在势非要至鼠目于死地不可,所以给他所注入的量可以说的是惊人的,就是因为这样那人才放心的将鼠目放了出来。”
卓婕卿敛起了目光,微微陷入了静默,片刻后,她幽幽的说道,“在这段逃逸的时间里,鼠目似乎并没受多大的罪,也没有像一般逃窜的人那样,因害怕被抓到疲于躲藏和奔走,进而让其面容憔悴形消体瘦。”
当她在抬起眼帘之时,目光又倍显深远了,“可鼠目不但没有面容憔悴,而且还红光满面,衣着也更是鲜亮价值不菲,这些又说明了些什么?”
“收藏鼠目的人非富即贵,而且所藏的地方,也是警方绝对想不到会去查的地方,所以鼠目才能这样心无顾虑的躲着。可到底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人呢?”埃米尔托腮苦思想到。
“嗯。”卓婕卿点点头,“先是老鬼莫名被杀,为此当我想找上那道上的药医时,他又莫名的失踪了,接下来便是鼠目,似乎总有人比我们快一步出手。”
“你在怀疑我们中又混进内鬼了?”埃米尔和沈朗齐声道。
卓婕卿摇摇头,“不是又,而是那人一直在我们中间,只是我们一直都没发现,又或者说是我们忽略掉了而已。可是能让我们这样完全忽略掉的人,又会是谁呢?”
忽然一到经常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身影映入她脑海,令她的双眸倏然犀利。
“还有就是柳晴晴,听樊啻说她曾是樊海溪安插在我身边的一颗伏子。”
提起柳晴晴,埃米尔也敛起眼中光芒,“我父王说她是间谍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这次让柳晴晴出国来,是为了让人将她暂时困在 k,好让他在国内查清她到底是为谁而工作的。”
卓婕卿半眯起眼眸,就像是慵懒的猫,“柳晴晴曾经是樊海溪的人,药医失踪前最后见过的人是樊海溪,就连这次我妹妹卓婕丽的存在也是由他提供的情报,而在樊啻的医院里,还有樊海溪曾经用来进行毒品加工的大型地下加工厂,这些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到樊海溪的身上了,如果有人再将他灭口了,那我们想再查下去就难了。”
埃米尔点点头,“我会加紧派人去保护她的。”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啊——啊——。”沈朗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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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沈朗用力拍拍脸颊,“对了,德尔的恢复情况非常的好,醒来也是这一两的事了,但是,”说到这,他不禁蹙紧了眉头,又很是无奈的继续说道,“对于卓婕丽,我是完全没办法了。她一点都不配合,我根本就无法给她做检查,而且她还有非常之严重的自残倾向,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开始不住用指甲挠脸,我现在总算是知道,她那脸是怎么被毁的了。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是可以用点药的,但像她这种情况,可能要用到一级精神类药物了。”
卓婕卿一愣,“你是说用那些可能会成瘾的药剂?”
沈朗耸耸肩,表示他也是没办法的,“我能做的就是尽量控制剂量。”
“不行。”卓婕卿坚决的说道,想到卓婕丽所受的苦,她不禁心疼起这曾经温柔无比的妹妹来。
“这九年来,她早已受尽非人的待遇和苦楚,我不能再增添她的痛苦了。”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第六十六章
在那四面都是厚厚皮垫子的全封闭小室里,一狼狈且满身血污的身影蜷缩在墙角之中,在战栗着在害怕着。
乱发一再被她用力的撕扯着,就像是失去了痛觉一般,撕扯得连那头皮上都溢出了鲜红,将她那白色罩衣的肩头都给让红了,但她依然没停手继续撕扯着,想用那仅剩不多的发丝将自己遮掩起来。
予人陪是凄楚可怜之感。
可就在乱发遮掩之下的阴暗里,没人看到一双满含着狰狞而狠毒目光的眼睛,在警惕的观望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她都这样了,你们都没想点办法阻止。”卓婕卿心痛得无以复加。
沈朗无奈得耸耸肩,“没办法,根本就靠不近她,只要她感觉到有人要试图靠近她,她便自残得厉害。我也曾使用过麻醉枪,可似乎她对麻醉类药物的抗药性比一般人强,用一般的药量麻醉她的时间,根本就不足够让我对她进行全面的检查,但如果加大药量,我又唯恐会有危险,所以想治她,只要用到一级精神类药物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卓婕卿连说了三个不行。
她不能让妹妹去冒这个险,如果用了那个药物,依然不能把她医治好,就算能把她医治好,但却给她添了毒瘾的痛苦,不管怎么样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看着监视屏幕上的犹如困兽一般的妹妹,她的心不住的撕痛着,如果疯能让她忘记以往所有的不堪的,让她痛苦的回忆,那就让她这样吧。
她发誓只要她活着一天,她便会尽一切所能保护好妹妹。
“去开门,让我进去。”
沈朗一惊,“不行,你不能进去的,任何人进去了都会引发她更为激烈的自残,而且她还有些暴力的倾向,哥哥带她来这时,可没少被她拳打脚踢,外带咬人。”
“就算是这样又怎么呀?对于我妹妹曾受过的苦来说,这些都不算是什么了。去开门吧。”卓婕卿不可置否的说道。
沈朗无奈的推着她走向那全封闭的小室,可就在那门才刚打开的一刻,那里面的狼狈的身影便狠狠的冲了出来。
就像是被放出牢笼的猛兽,狠狠的迫不急待的冲出来。
她一冲出来便不顾一切的将第一个能看到的人便是一顿暴打,而且不打到头破血流她绝不停手,手段十分之凶残。
“婕丽。”
卓婕卿一声略显高亢的叫唤响起,似乎让卓婕丽有了反应,只见她顿时停止了打人的暴行,慢慢的转过身来。
当她看见卓婕卿时,似乎恢复了一点平静,依依呀呀的似乎想说些什么,还慢慢的向卓婕卿伸出手来。
可但她看见卓婕卿身后的沈朗时,又顿时陷入了疯狂,紧紧的抱住自己,躲在了一桌子下面,不住的发抖着大喊着,还不住的用手抓绕这哪早已面目全非的右脸。
早已狰狞而血肉模糊的右脸渗出浓稠发黑的血液,沿着她的乱发,沿着她沾满了猩红的右手,沿着右脸直淌而下,双目写满了对沈朗的恐惧和不安。
“朗,你先出去。”卓婕卿对他说道,“你让她感到害怕了,你暂时先出去吧,等我先安抚好她。”
“不行,万一她要伤你怎么办?”沈朗不能让她和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独处。
“没事的,你不是看到了吗?她对我的呼唤有感觉,她不会那样对我的,你还是先出去吧。”卓婕卿很坚持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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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朗微微垂首思索片刻后,示意一旁的医护人员先出去,后又说道,“我会在外面准备好麻醉枪,如果她要攻击你,那就别怪我开枪了。”
卓婕卿知道他这么做也是为保护她,所以并不置可否。
当所有的人都退离后,卓婕丽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她蜷缩成一团在发抖的身体,也在慢慢的放松着,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平静。
“婕丽,”卓婕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些再温柔些,“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你姐姐呀。”
卓婕卿边说边从轮椅上下来,虽然脚上的伤已结痂,可每走一步都还是有着钻心的痛,但她依然默默的忍受着,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卓婕丽靠近。
卓婕丽也显然安静了不再浮躁不安,带着一丝好奇看着卓婕卿在慢慢的走过来,忽然间她歪着头,目光专注却没焦距,就像在是回忆着些什么一样。
也许是因为卓婕卿的温柔,唤起了她心中美好的记忆,渐渐的在她微微抽搐着的嘴边露出了一抹真心的微笑。
可那抹微笑又是那样的短暂,瞬间又消失了,倏然间卓婕丽又抱着自己的头不住的大喊大叫起来,情绪十分之激动,最后还不住的用头去撞击僵硬的墙壁,就像不愿想起些什么一样。
卓婕卿不再迟疑,快步向前,不顾她满身血污和腥臭,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可疯子的力道似乎都很惊人,刚开始时卓婕卿的怀抱并没能起多少安抚的作用,反而被卓婕丽拖着一起撞向了墙上,
而卓婕卿执意用自己来保护妹妹,在那每一次几乎失去理智的,不顾一切的撞击下,生生的将她肩胛处的伤口冲撞裂开,映出了鲜红了。
可卓婕卿依然没有放弃,咬着牙坚持着。
“婕丽,别怕,现在没事了,没人再能伤害你了,别怕,别怕。”卓婕卿极力的安抚着她,可似乎言语并没起到多大的作用。
忽然卓婕卿轻哼出一首歌来,曲调轻快而活泼,从这曲调中似乎能看到,在一片绿草盈盈之中,两个小女孩静静的坐在树荫之下,手牵着手一起唱着这首歌……
随着歌声的不断,卓婕丽的疯狂也停止,她静静的听了片刻,情绪也在慢慢的平复下来,似乎也想和着卓婕卿的曲调唱着,可她能发出的声音却只有依依呀呀。
不知道是否是回忆让她们姐妹两都心酸了,泪水同时随着歌声慢慢的滴下,一点一点的浸湿了彼此的衣襟,也将那猩红化开,不再是慑人的暗红,变得鲜亮……
在卓婕卿的歌声中,卓婕丽慢慢的睡着了,可那紧紧抓住卓婕卿的手依然没有放松,被她所紧握的地方已显而淤青来,但卓婕卿却没有丝毫要挣脱的打算,而是更轻更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入睡……
趁着卓婕丽入睡之时,沈朗悄悄的靠近,并给她注射了一针安定,加深她的睡眠。
当在觉得药物起作用之时,才助卓婕卿把那紧握住她的手扳开,并示意一旁的人将卓婕丽抱去检查室。
可此时沈朗却很莫名的对卓婕卿说道:“对于精神病的诊断,不像别的病,是没有任何仪器能做出客观的测量,并得出数据后供医生参考,再做出诊断的。”拔了下垂在额前的发丝,轻叹无声,“医生通常是用比较的方法来诊断,就是通过横向对比,和纵向对比。”
沈朗边说边为她处理肩胛上的伤,“所谓的横向对比,就是让病人和其他有着同样条件下的人进行对比,就是以相对的常人的标准进行对比,如果异常于这类标准,就是不正常。而所谓的纵向对比,就和病人的过往相对比,如果大大异常并缺乏稳定性,那是可以判断为不正常的。”
为她处理好伤口后,将她抱回轮椅上,接着说道:“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可以去违背这些,也就是说故意装的,医生也很难判断出真伪来。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说在怀疑些什么,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一直静默的听着他说的卓婕卿轻轻的闭上了眼,无力的靠在轮椅上。
沈朗所说的话背后的用意她是明明白白的,他的意思是如果卓婕丽是装疯的,就算是再高明的医生也无法诊断得出来的,也是在拐着弯子在告诫着她,小心卓婕丽。
可这是她妹妹啊,她的亲人呀,而且她也想不出卓婕丽会因为什么而出卖她?
沈朗轻柔的为她按摩着,“但从她那严重的自残倾向来看,不可否认她的确是有些心理问题的,正常人是绝对不会把自己伤成那样的。”
闻言卓婕卿倏然紧张,“朗,想想办法,不能老让她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放心吧,治疗方案我大致已有了,待到她情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