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中冲着自己盈盈一笑的一幕。忽地腰上一沉,只见苏白袖的一只胳膊已经自己拦腰抱住,脖颈间已经感到苏白袖呼出的气息,整个人已经快被她抱到怀里了。屈铃兰顿时大气也不敢出,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拉起苏白袖的胳膊正要放回去,哪知刚一转过脸去,只觉得苏白袖吹起如兰花一样迷人的幽香吐在自己脸上,一颗朱唇离自己不过三寸,屈铃兰顿时觉得一颗心被掏空了似地,呼吸都停住了,浑身热血上涌,竟不由自主俯下头去,慢慢地慢慢地便要亲在那颗朱唇上。就在屈铃兰离着苏白袖的一点朱唇不到一寸之时,忽地只见屈铃兰一个转身跳下床来,跑到屋外,大口大口地喘气,一摸脸上竟似火烧一般,屈铃兰真是又羞又急,一巴掌重重地打在自己脸上,暗暗骂自己:“屈铃兰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怎么能对苏姑娘做出那种事情!亏得苏姑娘那样信任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她!”当下睡意全无,也不敢再进到房内,就在屋外走动,直到内心平静下来,才回房取了衣裳,暗自庆幸苏白袖依旧是酣然沉睡,便走到屋外端坐练气。
天一亮,苏白袖一看,见床边位置是空的,便穿起身穿衣走到屋外,见屈铃兰正在外面练功,便笑道:“屈姑娘,你起得好早啊!”
屈铃兰一听,如同做了亏心事一般,脸上微微一红,偷偷瞧了苏白袖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异象,不由松了一口气,笑道:“早啊,苏姑娘,昨日睡得可好?”
“好,好极了,昨天洗了个澡真是浑身舒畅。”苏白袖笑道。
只见云海中一轮明日初升,崇山峻岭,云海蒸腾,如同蓬莱仙境一般,苏白袖赞道:“真是人间仙境啊,要是能永远住在这里就好了。”
屈铃兰闻言心中一动,望着着身边的苏白袖,只见佳人朱唇微启,莞尔一笑,仿佛琼宫仙女下凡,不禁叹道:“是啊,恨不得能永远住在这里,不用去理人世间那些个凡尘俗事。”
屈铃兰这日练完掌后,跑去山中砍了几颗竹子,当下捆成一排,放在房内,又在上面铺了床棉被,宛然一张小床。
苏白袖笑道:“屈姑娘这是做甚?这张床你我又不是睡不下。”
屈铃兰道:“我睡觉喜欢翻身乱动,怕惊扰了你,还是独睡一张床来得自在。”
苏白袖一听,虽觉得奇怪,笑了笑,便也由了她。
正文 天罡凌云掌
第三日,那老叫花子回来了,便要去考屈铃兰,只见二人身形如同鬼魅般,忽东忽西忽左忽右,只听“啪”的一声,屈铃兰背后重重挨了一掌,那老叫花子摇头道:“不行不行,你心中不能 拘泥于招式,需知招是死的,人是活的。要视有若无,视繁为简,心中万不可有顾忌。你再好好参悟一番吧。”说着丢下屈铃兰,自己接着去喝酒。
从此,屈铃兰自是更加苦思勤练,有时在悬崖峭壁上追逐飞猿,有时跑到崖顶绝壁处临风练掌,须崖顶罡风强劲,一个不慎跌下去便要分身碎骨。两个月后,屈铃兰的掌法越来越快,出掌只见呼呼有声,又过了一个月,屈铃兰出掌却是缓慢下来,声音变越来越小,再后来竟然悄无声息,再过过一个月,屈铃兰出掌时,已经是随心而行,身形一动,一招似出却又似未出。那老胡子看了也不说话,只顾喝酒,咧嘴笑。这日屈铃兰在绝岭一块伸出的巨石上站立,手中掌形变化诡异,只见一只苍鹰飞扑而下,直抓屈铃兰,屈铃兰身形一跃,竟然四丈高,只觉一股劲风自背后吹来,当下左掌当胸一划,顺着山中罡风,隔空击那苍鹰,那苍鹰怪啸一声,翅膀顿时一歪,失了平衡,险些掉了下去,忙拍打翅膀奋力飞起,远远飞走。
“好好好,徒儿,想不到你有这番进益!”那叫叫花子笑道,“看来老夫真没选错人。”说着向屈铃兰走去。“今日便是八月十五,老叫花子笑道:“徒儿,今天也别练习了,同苏丫头下山一趟,替师父买些好酒好菜回来,晚上一同赏月。”
屈铃兰便同苏白袖下山而去,买了些酒肉回来,又顺路在山中摘了些果子,傍晚时分才回来,那老头见到美酒自是十分高兴,屈铃兰见师父高兴,心中也甚开怀,只有苏白袖因为思念老夫,略有惆怅。
月明时分,苏白袖望着天上的明月,神情黯然,屈铃兰猜知她想家了,便安慰道:“苏姑娘已经离家多日,等明日我禀明师父,送你回家。我的伤早就好了,不需要你照顾。”苏白袖闻言,脸上满是喜悦道:“太好了,久日未归,我还甚是想念老父,好想早日见到他老人家。”
屈铃兰一想到明日苏白袖便要离开,不由心中一丝感伤,竟是怅然若失,见得苏白袖满脸期待,便微微一笑,道:“月色正浓,我们一起赏月如何?”当下二人站在这山顶上,清风明月下,双双遥望着天上那轮明月。苏白袖靠在屈铃兰肩上,失神道:“也不知道爹爹现在在做什么?”
屈铃兰伸手轻轻搂着苏白袖的肩膀,柔声道:“想必跟你一样,望月感怀,纵使相隔千里,思念之情却是一样的。”
忽地,只听得那老叫胡子的房中传来阵阵响声,屈铃兰忙跑过去,站在门外喊道:“师父,师父,你没事吧?”却不听回答,屈铃兰心中一急,便推门闯了进去,只见那老叫花子浑身扭成一团,倒在地上,紧紧捂住的胸口,脸色发黑,屈铃兰大惊,忙扶起那老叫花子,口中直喊师父,却是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只见那叫花子大汉一声,便已经晕死过去,口中吐出的血竟是黑的,似是中毒已深。
过了半个时辰,那老叫胡子便醒来,见屈铃兰,苏白袖都身旁,满脸焦急,屈铃兰眼中更是泪光闪闪。屈铃兰一见他醒啦,忙喊道:“师父,你怎么了,师父?”那老叫胡子神情委顿不堪,忽地喝道:“徒儿跪下!”屈铃兰膝盖一曲,便要跪下,那老花子忽然出手如闪电点住屈铃兰,屈铃兰倒地顿时不能动,大惊道:“师父,您这是要做什么?”苏白袖见状也要上前。“站住!这是我们师徒之间的事!”老叫花子一声叱呵,苏白袖迟疑了一下,退在一边。只见那老叫花子将屈铃兰扶好坐稳,自己随即也盘膝而坐,双掌抵住屈铃兰背部,运起内径,屈铃兰忙觉得一股暖流源源不断从老叫花子手掌上经由奇经八脉传到自己体内,大惊道:“师父,快住手,住手!”
那老叫胡子喝道,“住口,还不凝神注息!”
屈铃兰泪流满面,道:“不要,师父,快住手!”
忽地,那叫花子送了手,形若枯槁,已是精疲力竭,倒在地上。屈铃兰运起体内真气,顿觉得如沧海巨浪,冲破|岤位,扶起师父,问道:“师父,师父!”只见那老叫花子声音虚 弱已极:“为师深重剧毒,无药可解,自知时日不多,才想收个徒弟传我衣钵,不想收了你这么个麻烦的女娃娃。”说到这里,那老叫花子歇了口气,“为师此生罪孽深重,更是罪大恶极,早就该死!此生更是深深有负一个人,终是无颜见她!”说着又直喘气,“好在,十一路天罡凌云掌你已能领悟学成,为师甚是欣慰,此生也了无遗憾,你以后一定要勤加练习!我也是入土之人了,这六十年的天罡真气就这样带走也是可惜,索性传与你,也算我们师徒情谊一场!只是你这娃娃心肠太好,你要记住,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说完,老叫花子头一垂,便已经已经气绝身亡。
屈铃兰虽然是无奈之下做了老花子的徒弟,但想起他三番四次救了自己,又将毕生武学悉数传授,这五个多月的时光虽然不长,屈铃兰早已将老叫花子视为恩师,心中满怀感激崇敬,眼下见到恩师忽然辞世,不由伏在老叫花子身上失声痛哭,苏白袖也是在一旁伤心落泪。
第二天,屈铃兰便将老叫花子埋葬,想到师父一直都不肯告诉自己他的真名,现下只得墓碑上写着“恩师之墓”,敬了一杯酒,又拜了三拜,含泪道:“师父,您对徒儿的大恩,徒儿永远铭记于心,徒儿日后会常带美酒来孝敬你的!”说完,带着苏白袖下山去了。
正文 荡魔蜈蚣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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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铃兰带着苏白袖离开神仙居后,一路上亏得有苏白袖不时排解,屈铃兰从丧师之痛中恢复过来,但想到将苏白袖送回家后便要分别,不由心中又是别有一番惆怅。
二人一路下山,苏白袖想到不日就可以见到父亲,一路上与屈铃兰有说有笑,十分高兴。这日二人行到蜈蚣岭,此地地势险要,茂林丛生,又是下山必经之路,忽地听到路旁茂林里一阵喊杀夹着呼救之声,屈铃兰当下带着苏白袖飞身前去。只见一群山贼强盗,将一个书生团团围住,身边一个老奴已经倒地身亡,屈铃兰见状,身形一晃,早已抢到那公子前面,喝道:“大胆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杀人抢劫!”为首的强盗一看,忽地从天而降,来了个天仙美人,再一看旁边还站着一个,不由色心大气,邪笑道:“好标致的美人,竟然送上门来,来啊,给我绑了,抓了这两个回去做压寨夫人。”说着这群相貌狰狞的强盗伸手便要上来擒,那公子吓的浑身如筛糠一般。
屈铃兰脸色一变,面若寒铁,冷冷道:“留着你们只怕遗害无穷,今日我便要替世间除害!”说话间,人已经迎了上去,出手毫不容情,顷刻之间,但听骨裂惨叫之声,贼人纷纷倒地毙命。一个强盗见势不对,趁机便跑,还没逃出两步,就被屈铃兰一掌击倒,口吐鲜血,半天挣扎不起,见屈铃兰朝着自己慢慢走来,跪地求饶道:“女侠饶命,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小儿,饶命啊,饶命啊”
“说,你们一伙的余孽在哪里?”屈铃兰冷冷道。
“就我这帮兄弟几人,还求女侠饶命,千万绕了小的一命”那个山贼浑身哆嗦,磕头如捣蒜。
“好,很好!”屈铃兰冷冷道,话音刚落,只见那贼人身 子一倒,登时毙命。
那公子见眼前这位女子武功如此之高,出手如此之快,竟然错愕在哪里,半响忙过来谢过屈铃兰救命之恩。就连苏白袖也愣在那里,一个她从没见过的屈铃兰,一扫平日的温柔、仁善,脸上如同冰霜一样,没有一丝感情,苏白袖心底不由生出一丝寒意。
“公子,你没事吧?”屈铃兰转身走向那公子,脸上的冰霜早已不见踪影,神色大为缓和。
那公子这才回过神来,忙拱手道谢:“在下无事、无事,刚才幸得女侠出手相救,谢女侠救命之恩。”
屈铃兰微微一笑,道:“贼人已死,想必路上已经平安,再往前走十里便出山了,公子你自己小心,我们就此别过了。”说着便与苏白袖离开了。
“女侠留步,还未请教恩人大姓大名。”
屈铃兰笑道:“公子还是自行快些离开吧。”说着已经同苏白袖走远。
走了一段路,苏白袖忽道:“屈姑娘,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竟似变了 一个人,看着叫人害怕!”
屈铃兰望了苏白袖一眼,冷笑道:“你怕我?难道那些恶人不该死么?”
“不,屈姑娘,我不是怕你,我是担心你。”苏白袖忙道。
屈铃兰闻言,走到一边,神色黯然,道:“两年前,我与师父一起去看望他老人家的一位朋友,半路上遇到一伙强人拦路抢劫过路行人,我师父立时出手相救,待要杀了那伙贼人,那些贼人纷纷跪地求饶,苦苦哀求,只怪我一时心软,求师父放了他们,给他们个重新做人的机会,结果我和师父回来的途中,竟又遇上了那伙贼人行凶,地上已经死了一家五口,我当时真是悔恨交加!与师父当下出手便杀了这些恶贼。”屈铃兰说道这里满是悲戚,“苏姑娘,若不是我起初一时心软,放了恶贼,那一家五口怎会枉死!说到底,他们都是因我而死啊!”说到这里屈铃兰已经是泪流满面。
苏白袖听了,默默走上前,将屈铃兰搂入怀中,眼睛一红,柔声道:“这不怪你,屈姑娘,不怪你”说着又温言软语劝慰一番,见屈铃兰慢慢又恢复了以往的平和娴静,笑道:“屈姑娘,原来你哭的样子也这般楚楚动人,真是梨花一枝春带雨,叫人好生疼惜!”
屈铃兰一听,登时脸色绯红,嗔道:“人家跟你说心底话,你怎地这般取笑我!”
“好好好,不说不说,走吧!”苏白袖笑道,拉起屈铃兰的手,二人又一路说说笑笑地下山去了。
正文 屈铃兰喜欢的人
几日后,屈铃兰与苏白袖在路边客栈打尖投宿,刚刚坐下叫了饭菜,没过多久,只见来了一个书生,人生得长身玉立,俊秀儒雅,面如冠玉,正是前几日在蜈蚣岭被屈铃兰救下的那位书生。那书生见到屈铃兰也在,重又去上前道谢,也不待屈铃兰答应,便和她们同桌子坐下,当下对屈铃兰客气有礼,殷勤至极,问长问短,加菜倒茶,屈铃兰神色窘迫,言谈间更是处处避讳,那书生竟似浑然不觉,依旧殷勤客气,客栈内的人都看得出那公子对屈铃兰有意,不禁窃窃私语,偷偷笑看他二人。一旁的苏白袖见那公子刻意讨好屈铃兰,看情形甚是钟意于屈铃兰,又见屈铃兰满脸羞涩的女儿家摸样,不知怎的,心中竟是好生不快,对那书生竟产生一种莫名的厌恶感 ,当下只是低了头闷闷吃饭。屈铃兰见苏白袖低头沉默不语,知她心中不悦,当下又是着急又是尴尬,见那公子仍不知退避,想当面恼他两句,又见那公子满是善意,恐伤他颜面,当着客栈中众人又不好发作,当下便道:“这位公子,你且慢用,我们先回房休息去了,告辞。”说着便 同苏白袖两人起身,就要离开,那公子忙起身躬身让路,笑道:“敝姓温,名如玉,两位姑娘走好。”
屈铃兰道了声“谢谢”,便带着苏白袖走上楼去。
荒野间的客栈本就十分简陋,昏黄的烛光下,苏白袖独自一人坐在房中,见烛光闪烁跳跃,不由伸手去挑弄那烛火,一个人喃喃道:“也是啊,像屈姑娘那么美丽又温柔的一个女子哪个男子会不动心呢?”过了一会儿,又听得苏白袖自言自语道:“不过,照屈姑娘的样子看,她倒是无意于这位温公子。”苏白袖忽地闪过一个画面,那晚屈铃兰深情凝视南宫俊夫妇的画面,忽地,一阵灼热的疼痛从指间传来,苏白袖一声轻呼,缩回了手,却还是兀自坐在桌前沉思不语。
只听见门外有人敲门,屈铃兰在门外喊道:“苏姑娘,睡了么?”
“还没有,是屈姑娘吧。”苏白袖连忙起身开门。屈铃兰走了进来。
“屈姑娘找我有事吗?”苏白袖问道,人却走到床边坐下。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屈铃兰说着便在桌旁坐下了,倒了杯茶,送到嘴边,刚要喝,却又放了下来。苏白袖见屈铃兰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摸样,想她多是在为刚才那位书生挂怀,自己想要劝慰,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说些什么。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显得房中格外沉静。
屈铃兰见苏白袖坐在床边倚着床柱,秀眉微蹙,似有心事,以为她又是思念父亲,便出言相慰:“苏姑娘,明日走快些,晚上便可到中州了,你就可以见到令尊大人了,你今晚就早些歇息吧。”却见苏白袖仍是不语,便走过去坐在苏白袖旁边,柔声问道:“苏姑娘,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白袖闻言,脸上微微一红,低头道:“我很好。屈姑娘我我有事想问你。”
屈铃兰笑道:“你我之间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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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也倾心于南宫表哥?”
屈铃兰一听,笑道:“怎么会呢,南宫公子是我萧师妹的夫君,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那你那日看到他们夫妇恩爱神情怎会黯然伤神?”
“你看见了?”屈铃兰闻言一怔,脸上笑容僵住。
“恩”苏白袖微微一点头,只见屈铃兰长叹了一口气,却不答话,起身向门外走去,在离开房间的时候,只听得屈铃兰道:“因为我喜欢的是另一个人。”说完,人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苏白袖闻言,心中一颤,这一夜竟是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