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本公子只许卿卿一人触碰我!去!使几个天枢台影卫!男的,都要男的!”
钟昧心底咯噔一下,本能地觉得不妙,可江离下一句话,彻底断了他所有念想——
“吩咐影卫们描胭脂,戴假髻,着罗裙,给我扮成女人的样子!再置珍馐,上美酒,本公子今日欢宴!”
棋公子眠花卧柳,一日尽欢。
这个消息迅速地随着无数影卫的耳目,传遍棋局各方,让最后那些举棋不定的势力,彻底放了心。”七月一日,即明日,按原计划举事”。同样的消息也迅速地传了下去,各路野心整装待发。
还有八个时辰,玉漏催,暗流汹。
然而,当辛夷出现在房间门口时,钟昧却觉得最大的意外产生了。
辛夷被翠蜻扶着,弱不盛风地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的一幕,本就捱着病而苍白的小脸,愈发白了几分。
“公子……这是作甚?”
房间里热闹喧天,胭脂染红了银钩。几个小倌奏着丝竹,箜篌入云,若干舞姬起舞,长裙曼妙,时不时一个媚眼儿抛。
而正主儿江离歪歪地坐在榻上,举着酒壶,大声叫好,素衫松散地系着,也不知由了什么,缨结松了,露出魅人的胸膛一抹。
榻下还跪坐着一名女子,姿态妖娆,不停为江离添酒,媚眼如丝,一只手挑弄地搁在江离衣袂上。
这是一幅人间极乐,莺莺燕燕欢宴图。
辛夷只觉血气都往脑门冲,不可置信地盯向江离,乍然红了眼眶:“念着明日要走,放不下你,来最后问你些明白话,你却已然恨我至此?”
翠蜻也打抱不平地怒喝:“棋公子这算什么!我家娘娘为你茶饭不思,缠绵病榻,你却在这寻欢作乐?”
江离傻住了。看到辛夷的第一眼起,他脑海里就剩两个字:完了。
这已经咫尺天涯的天涯怕又是要远几分了。
为什么世间阴差阳错,老天爷偏偏要给他俩,这么多关劫。
见江离没回答,辛夷语愈凄然,凉凉一笑:“你恨我嫁给了晋王是么,前些日大闹晋王府还不够,还要如此来折磨我?”
江离咽下喉咙里一口滞住的酒,终于醒了,慌忙系好衣衫,狠狠地踢了脚“舞姬”们:“滚!都滚!赶快!”
他算过千般,这最后一日的意外,却算漏了这一个,他一生的意外。
他慌了。比输了棋局还要慌。然而这副慌张样落在女子眼里,又成了另一个意思。
辛夷自嘲地一勾嘴角,笑意发寒:“慌了?因为我撞破你的好事?还是撕破你曾经用来瞒我的,光鲜美好的假面么?”
江离脸色苍白,颤抖着辩解几句:“听我说,卿卿……都是棋局需要……这些人不是女的……”
“哦?原来公子还好男风?还有这般独特趣味?”辛夷泛起抹嘲讽,看向江离的目光,又是失望又是痛苦,“你还有多少,瞒着我的事情?”
江离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疯了。
他恨不得时光倒流,哪怕输了棋局,也不要再如此行事,他更恨不得拿一把刀剜出心来,让女子看看他如何赤诚不变。
然而此刻这一切,都如此苍白无力,如同他们之间的任何解释,都成了欲盖弥彰。
“好,也好。”辛夷低头,哀哀一笑,痛入骨髓,“你已娶我已嫁,早该断了,却还牵扯不清,不该,确实不该。如今,是时候了。”
江离的心跳都几乎在刹那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