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霈离去后良久,王仪才恹恹地睁开眼,看向藻井:“来人。给那人带个话。”
“娘娘吩咐。”鬼魅般的声音随着一阵阴风传来。
“给他说:王俭已经准备妥当,会按原计划,七月一日举事。”王仪眸底一划而过的精光,语调发冷,“另外,他的提议我应了。王俭举事之日,我和他的同盟正式成立!”
“遵命。”又是一阵阴风,藻井上的呼吸就没了影。
唯独话里不明的“他”还有“同盟”,激荡起了王仪脸上异样的华彩,灼灼夭夭,若少年时。
那时她还不是皇后,她只是王仪,秋千春衫薄。
“快了,为你复仇的日子快了。”王仪一笑,伸出手去,绿纱窗洒下的日光里,他好像凭窗而立,从未曾离去。
二十余年,春草湮白骨。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七月一日的临近,长安城的躁动达到了顶峰。
城外风声鹤唳,各家兵将厉兵秣马,城中空气压抑,五姓七望箭在弦上,王家更是虎视眈眈,刀剑全部磨得雪亮。
唯独皇帝李赫像个傻子似的,还欢喜着离京避暑,包括晋王孺人在内的宫眷收拾行囊,俨然对即将而来的变乱毫不关心。
六月三十。七月一日的前一天。
棋公子江离慵散地躺在榻上,玩弄着个空酒壶,一开口,酒气冲:“送走了么?”
“禀公子:已将顺宁郡君送走。属下们就了个新妇回门的理儿,将郡君打发回川了。”影卫钟昧恭敬地站在一旁。
江离打了个嗝儿,宿醉三分未醒:“卿卿那边什么动静?”
钟昧一边奉上醒酒汤,一边禀报:“晋王欲将她与皇帝车驾一块儿,送去天台山。明儿就启程。”
江离点点头,清醒了大半:“也好,远离风波地。晋王难得做了个好事。”
钟昧看向了窗外日光炙烤下的长安,一城太平,然而,只是似乎罢了。
明儿黎明一到,整个长安将被染上血色。
随着玉漏滴答,时间临近,棋局中人的呼吸都开始困难。
十二个时辰,声声催人命。
钟昧收回视线,沉声道:“明儿一切就开始了。棋局各方都准备妥当。公子今儿个一定要养精蓄锐,好好睡一觉……”
“睡一觉?越到最后,越怕出意外。哪里睡得着。”江离素日冰冻的脸,也意外地有了分凝重,“还有什么异常?”
钟昧沉吟片刻,迟疑道:“有些关于公子真实身份的流言。不过一直都有,公子无需……”
“没听懂么?越是最后关头,越不能掉以轻心。平日任它也就罢了,今日绝不能出任何意外。”江离眸色一闪,“你说,若我真是棋公子,此日应该干什么?”
钟昧一愣:“棋公子平民一个,嗅到风声不对头,应该忙着搬家财,避到蜀地去罢。”
“对,棋公子应该如此。但是,你这么想,其他人也会这么想。于是,反而会让人觉得是假。”江离指敲额头,眸深如海,“必须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人摸不着头脑。越是古怪之事,越不敢轻举妄动,才能杜绝一切意外。”
江离深吸一口气,随着时间的临近,他的呼吸也有些发沉:“你觉得,棋公子莺莺燕燕,如何?”
“不可能。”钟昧斩钉截铁地给了答案。
可旋即,钟昧便觉脑袋疼:“等等?莺莺燕燕?公子,你不要命了!辛姑娘那边……”
江离白了他一眼,打断话头:“你以为是本公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