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更何况他五官深刻,眸色碧绿。
那时候已经有许多西域人来中原经商,何况他跟着商队,所以纵使这一身装扮稀奇了些,也不至于太惹人眼目。
女子下了马车,自然也要告别商队了。回来了这中原,许多规矩就要捡起来。女子虽然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女子,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还是要收敛一些,寻常在外面同陆明影都是十指相扣,现在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女子也不得不快走几步,和陆明影拉了些距离。
陆明影对中原的规矩不能说不懂,许多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他见到女子的举动知是这边的礼节,也不上去纠缠,跟在女子后面慢慢的走着。
女子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气,家里有些势力,毗邻的扬州自然也有认识她的人,她离家许久,来了扬州,没费多少工夫就找了些人给她通风报信。
陆明影的话愈发少了,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现在来了这样一个地方,自然只同女子一个讲话。
女子找人给家里通了信,过了不多时,就有消息传回来了。家里的人自然是希望她快些回家的,女子在心头一喜的同时,自然也看到了信的下方提及的事——她父亲自小给她订下的婚事。
女子早些年就知道家里订了这么一门亲事,只是她对那订下婚事的那一方并无多大兴趣,现在遇见了陆明影,自然是想要跟陆明影长相厮守,哪里愿意去理会那样一桩婚事?
但这始终是一个麻烦。
女子犹豫了半日,家里又传了信笺来催她,女子就同陆明影说,她自己先回家几日,处理些事,处理完了就过来接他同他定亲。
她要处理的,自然是那桩她不满意的婚事。
陆明影没想到刚来到这里就要分别,虽然心里有些不愿,但看到女子为难的表情,也不愿叫她犯难,应声答应了下来。
女子松了口气,将那些信收起来,又交代了陆明影一些事,就匆匆的从客栈离开了。
陆明影还记得那一日来客栈时,一些人看他如看怪物一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叫他不愿出门,就呆在客栈的房间里等。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月。女子走的时候,给店家预留了一锭银子,这钱按理说是够的,却不知道她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到现在都没有过来。
陆明影不知道中原客栈的规矩,被店家小二恭恭敬敬的从客栈里请了出来。
陆明影身上半文钱都没有,街上也确实如女子当时同他描述的一样多的人,只不过那些人都用一种看异类的眼神看着他,叫他不舒服的很。况且他身材高大太过,在人群里更显得格格不入。
陆明影为了躲避人群,不知不觉走到了城门门口,那一日他跟着商队通过了入城的搜查,现在他只身一人,一靠近就被人拦了下来。
其实这样的西域人,平常没有这么盘查的,只是这守城的人今日实在是无聊过了头,就打算为难一下陆明影。
陆明影虽然听得懂中原话,但实在算不上是精通,那守城的士兵将他拦下来盘查他的时候,他也是很努力的在分辨那话中的意思。
守城的士兵方才询问了他几句,就听见城门外马蹄嘶鸣,紧跟着就是一阵通传声传来。
“楼公子回城——”
那一骑并列的马直接刮进了城门里,飞扬的尘土叫陆明影目光晃动了一下。
那一骑为首的人是一个白衣俊雅的公子,只是这公子长相阴柔太过,眉间都还点着花佃,这样的日头,他身上还披着轻盈雪白的狐裘,飞扬起来,和烟雾似的。
这通传的一声,叫守城的人失去了盘问陆明影的兴趣,各自去推城门,迎接着那人骑马而来。
那人策马而来,好像根本没注意到陆明影这个西域人似的,扬鞭道了声‘驾’,直接策马进了城。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青衣的,背后背着琴的男人。那男人长相就寻常很多,不过气度却是不凡的很了。
陆明影躲过了盘问,就这么出了城,城外许多贩夫走卒,那些人忙着生计,哪里会注意陆明影这样一个西域人,陆明影也觉出了自己和这里人的不同,但却不知道该换什么样的衣服来遮掩。就在陆明影发怔的时候,他身边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青壮男子说,“楼公子方才回城了,听说这次带了稀奇玩意儿回来了。”
“什么稀奇的玩意?”
“听说是个西域的舞姬,身子轻飘飘的,能站在绸子上跳舞。”
这几个词陆明影听得真切,他现在也没有去处,听到那西域二字,就被扯了心神。他在城门口又徘徊了一会儿,见到那些人还在盘查,走到隐秘处,几个腾跃,就翻过了城墙。
那叫楼公子的人,看回城的阵势,就知道是个张扬的人。他得了宝贝,自然也要拿到最张扬的地方炫耀。
陆明影刚进了城,方才还南来北往的人都往一个地方拥挤,陆明影听到那些人都在议论‘楼公子的稀奇玩意’。
陆明影混迹在人群里,跟着人流到了一个河岸的亭子里,那亭子临水而建,看起来是个风雅的地方,只是亭子四周的街道桥梁上,此刻都挤满了人。
那个叫楼公子的男人,就在那亭子里,他旁边,那个青衣负琴的男人现在将琴解了下来,放在桌上弹奏着。
陆明影站的远,见着那楼公子,远远地好像在看一团雾气一样,那楼公子一身白衣,皮肤也白皙的很,远看着就像是冰霜塑成的人形。
而那些人口口相传的‘楼公子带回来的稀奇玩意’也没有叫大家失望,是一个身段十分窈窕的西域舞姬,和着琴声踩着亭子外的湖水起舞,倒不是她真的踩着湖水,而是湖水上有一道绸子,浸在水中,系着桥的两端,舞姬踩着那缎子起舞,仿佛踩着水面起舞似的。身姿摇曳,妖娆轻盈。极尽柔美姿态。
旁人都看呆了,只有陆明影,目光深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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