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有点担心。”
陈猛问道:“你担心谁?”
耗子想都不想随口应道:“我担心大叶子爷爷。”
“俺也是!”山子也不希望那俩人抓到大叶子。
“甭担心,那玩意才难抓呢!”
话音从身后传来,四人回头一瞧,王铁权揣着袖子一撅一撅地梗噔回来,大驴脸上笑容烂灿……
耗子奇怪道:“这还没半个点你咋回来了捏?认输啦?”
王铁权晃脑袋做到火旁,乐道:“啥输不输的,大冷天我才不遭那罪受,请吃顿酒俺认了,让那小子可劲折腾去!”
“哎呦去,你都损冒烟了!”耗子转着小眼睛笑道:“这若让野鸭子知道,非把你家房点着不可。”
王铁权大嘴一撇,得意道:“说好的逮不着大叶子算输,我琢磨趴一会和趴一宿都得输,俺可不找罪受,躺这一会我后脊梁都冒冷气。”
胡强摇摇头叹道:“你这头驴都成精啦!耗子去把东河吆回来,别让他搁那傻冻子了。”
“别啊!”王铁权忙摆手拦道:“再等一会,最多半个点他准回来,这大冷天他受不了那个。”
王铁权此人表面粗,一肚子坏水,也很会琢磨歪歪事,大家觉得有道理,都在这等着赵东河自己回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
赵东河躺在雪地里浑身直哆嗦,这大冷夜的就算站半个点都受不了更别说趴地上躺了这么久,这可接着地气呢!
他有点顶不住,可心里却真执拗,心里讲话了:‘赵东河,你要是个爷们就给我挺住,在狼山你可是出了名的滚刀肉,从来没服过软,今儿就是冻硬了也不能输给‘毛驴子’!’
过一会又想话了:‘这毛驴子可真经冻,俺都冻成这样了他咋还不过来认输呢?’
赵东河躺在树林里胡思乱想,石窝子里五个人却已经迷糊睡着了。平时这时候早都睡了,走了这些天路身体疲惫,盖着皮褥子烤着篝火又没有什么话唠,再加上生理时钟的作用,迷迷糊糊的相继进入梦乡……
时间将近半夜,胡强迷迷瞪瞪的爬起来去浇尿,回来时无意间撇了一眼,赵东河呢?
嗡!
他感到激灵一下当时脑袋大了一圈,这才想起打赌的事。
“起来!”胡强过去每人踢了一脚,喊道:“去找东河!”
也不等他们明没明白,转身向远处的树林跑去,被踢醒的四人先是眯着眼睛互相询视,紧接着都醒过味来,忙爬起来跟着胡强往树林跑……
赵东河此时不知道自己已经睡过几觉了?睡了一段时间就被冻醒,接着又闭上眼睛然后再被冻醒,感觉自己在深渊里无限的徘徊,一点点地往下沉沦……
起初是他在坚挺,现在他想动都动不得,浑身上下冷飕飕的直打摆子已经冻木了,一点力气也没有,每次醒来后心里都在暗暗地感叹:‘毛驴子,你是爷们,老子到底挺不过你,真卑服。大叶子啊,你在哪呢?你鸭子爷爷要冻死了!’
寒风冷冽,在这苍茫的冰雪世界,自以为强壮的人类,躺在黑暗里是如此渺小……
当胡强来到赵东河身边之时,他刚刚被再次冻醒,看到大把头赵东河心里泛起了一丝暖意。
“东河,精神精神,不能再睡了!”胡强摇晃着他的身体,脱下棉袄包住他的后背,一把将他抱起。
另外四个人呼呼啦啦的相继赶到,看到把头怀里的赵东河吓了一跳,脸色煞白,身上不停的发抖额头烫得吓人,这事冻出病来了。
王铁权这时候真后悔了,对着赵东河耳边小声说道:“东河你没事吧?你可别死啊!”
陈猛把他推到一边,骂道:“滚一边去,一句好话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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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东河见王铁权在身边活蹦乱跳的一点事没有,心里佩服,强打起精神哑声道:“驴,驴子,咯咯……你……咯咯,你比我咯咯……强!”
这家伙冻的说话都打牙,冷夜里众人却都听得明白,王铁权羞臊得脑袋差点塞裤裆里,旁边的耗子气道:“东河别抬举他,他就是篮子,你才算个爷们,毛驴子没躺半个点就回去烤火了。”
“……”赵东河僵硬在那里,脸色更加惨白。
“东河你没事吧?倒是说句话啊!”
大伙急的纷纷过来探望,胡强加快着脚步,到了石窝子里让其他人把火重新点燃,毛皮褥子厚厚铺在里面,凡是保暖的玩意都给他糊上,捏鼻子灌了一口白酒,然后烧些开水一点点喂他。
赵东河过了一会缓过来点,额头依然有些热,抬起头指着王铁权说道:“毛,咯咯,毛驴子,我,我草你媳妇……”
王铁权却一脸诚恳地认真道:“俺答应你了,你只要不死将来俺有了媳妇,她要不让你日,我把屁股洗干净了给你顶上!”
“……”
……
ps:谢谢‘〇〇544’的打赏。
第十八章 没完
赵东河病了,头脑发昏、四肢无力、风邪入体,反正走不了路,可这荒郊野外的不能在这里耽搁,架人背着也得往回赶。
谁背啊?理所当然是王铁权,事儿是他惹的就得他自己兜子。
这下可要了命喽!失去了两个主力,老多东西都拿不过来,胡强一合计干脆放点活物腾点地方,筐上的盖帘打开兔子山鸡放了一大堆,只留下两对野鸡和两对兔子,腾出来一个箩筐装点零碎,四个人背着东西,王铁权背着赵东河,一队人缓缓在山林间移动。
王铁权是最累的,身后的赵东河不穿衣服就有一百四五十斤,加上他那身装备少说得有一百七八十斤,脚下的可谓是步履蹒跚,没走出一里地就喘着要休息。
赵东河病歪歪的趴在背后还总刺激他:“这下妥了,俺,俺俩都遭罪。”
王铁权气道:“真新鲜,抬轿的没喊累,坐轿的说遭罪,你若自己能走鬼才想背你,死沉死沉的!”
“那把俺放地上你走你的,俺不用你背。”
“算了,这是欠你的,怎么也得还回去。”
“酒钱你也得请,这次算你输。”赵东河这样了还记着打赌的事。
王铁权不耐地说道:“行了,我一人请你们还不行么?多大点事儿,唧唧歪歪的像个娘们!”
赵东河不依不饶,“这话你可是你说的,大伙都听着呢,干反悔我和你没完!”
“你有完没完?老,老子说话算数,你别来墨迹,背着你……说话都费劲!”王铁权喘着粗重的呼吸,确实很累的样子。
“歇一会。”
胡强举手让队伍停下休息,他挺照顾二人,每走一千米就让大伙喘口气。就这样,队伍走走停停一天才走了平时的一半路程,路上那俩人摔趴滚打闹出不老少笑话。
来日再次上路,胡强感觉赵东河好了许多,说话也底气,想着让他下来走走锻炼锻炼。他是好心,可人家不领情,赵东河捂着脑袋说头疼,腿也没劲儿说啥也不走路,王铁权没办法只得继续往家背。
又一天时间过去,天刚见黑众人遇到难题了。回程走了七天前面不远就是老鸹岭,再走半天路程也就到家了,众人研究一番决定赶夜路,热乎的大炕头太招人惦记!
夜色里寒风四起,一行人踩着积雪缓慢前行,都希望能早点到家钻进热乎被窝好好睡一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穿过了老鸹岭,绕过了狼山坡,眼瞅着大半夜了众人终于踏上乡村的土路,此时真是感慨万千啊!
到了岔路口,胡强停下脚步,向王铁权说道:“铁全回去吧,我背东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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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王铁权早受够身后这累赘,乐不得有人来接班,松手放下身后的赵东河。
他放手了,赵东河可没放手,此时他刚眯完一小觉,抓这王铁权的后脖领问道:“你哪天请咱大伙吃饭?”
王铁权特腻味这问题,嚷道:“别他吗没完!等你病好,第二天去镇上李二饭店,我请!”
“大伙都听着呢,你明儿就得请,俺好了!”
赵东河说完话,撒丫子顺土路往东沟跑,四脚如飞生龙活虎的看不出一点毛病,哪里还有之前病歪歪的摸样?
“妈了个巴子,你他吗敢跟老子装病,我他吗和你没完!”王铁权瞪着大驴眼,在后面跳脚骂。
赵东河扭过身,笑着回了一句:“没完就没完,先把酒请了!”说完一溜烟似的就跑没影了……
“我草他奶奶的,气死爹了!”王铁权站那心里憋了好大闷气。
胡强调侃道:“咋样?你毛驴子成了精,人家野鸭子也快半仙儿了,真当人家比你傻呢?”
耗子也在一旁笑道:“铁全快回去吧,明儿还得请大伙喝酒,早点睡,挺忙的。”
“喝酒?”王铁权歪着嘴气道:“老子让他喝尿!这一道给老子累的,俺他吗腿儿都软了!”
“这小子真能演戏,咱俩人抱一起摔那么多跟头愣是没露馅,总是那副没力气的蔫吧样子。”
“哈哈……”
大伙想想这闹剧就憋不住乐,王铁权觉得好气又好笑,也不再多说,拿过自己的东西一撅一撅的往家走,其余人也都加快脚步……
几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山子和陈猛相继走了,耗子家里就他一人,炕上指定冰凉,胡强就把他带回到自个家。大半夜的他们一回去,家里人都被攉拢起来,老爹老娘还有小燕子都在家,披着衣服围了上来。
当娘的在一旁嘘寒问暖,瞅着俩孩子脸巴子冻通红,身上一点热乎气没有,心疼不已。当爹的可没有给他们好脸子,胡长海给小哥俩好顿骂,指着框里的野鸡兔子恼怒道:“出去这些天就逮了这么几个玩意?山鸡野兔家门口都逮不过来,你们还用跑那么远?简直就是废物!”
胡强和耗子俩人一言不发,安静听着老爹发泄不满。小燕子拉着哥哥手让他抱出来一只给她玩,小丫头抱着兔子稀罕的了不得说什么也要养在家里。胡长海特厌烦兔子马蚤尿味,却又得惯着女儿顺了她的心思,转过头把心里的情绪又倾泻在儿子身上。
农村养孩子讲究的是;穷养儿子富养女,女儿看上啥有啥,培养她的见识省的她走歪路。反过来儿子看上啥没啥,多多加以磨练,让他知道自己奋斗。说白了就是,一个少给钱儿、一个多给钱儿。
胡长海接着又说他们占的那块‘大家荒’的空地被执法队插木牌了,写着禁止非法私自占用土地,不少人都在那捡笑话。他把俩冒失孩子狠狠骂了一顿。
胡强对老爹的训斥没有反驳,十好几天收获这么点玩意却是有点说不过去,占地那事也在他意料之中懒得解释。另外他也知道老爹的性子,你越跟他掰扯他越来劲,不如干脆闭嘴由着他说,自有人来降他。
果然,李凤琴见丈夫唾沫飞起来没完终于震怒,狠狠掐了一把丈夫骂道:“你个老不死的来劲了是不?大半夜的不知道让孩子先歇着,臭得瑟什么?”
转过身向儿子说道:“强子,带耗子去西屋睡觉去,让你爹给你烧把火。”
“不用了,屋里挺暖乎,俺们先睡了。”胡强可不敢折腾自己老爹,拽这耗子进了西屋。
当娘的进屋给孩子铺开被褥,让他们脱衣服好好睡一觉,胡强和耗子真困了,躺那没一会都睡着了,脱衣服睡觉就是香啊!
下半夜,胡家的外屋地灯影摇曳,胡长海叼着卷烟坐着小木凳上往西屋的灶坑里添柴火,东屋里李凤琴带着小燕子娘俩在炕桌上包饺子,房山外的烟囱上,炊烟渺渺升起……
第二天日上三竿,胡强和耗子俩先后起身,这一觉睡得真是香!
爹妈出去都出去玩牌,东屋里只坐着小燕子在那学习,今儿是周六,再呆一天她还得回学校,道阳历年,她也快放寒假了。
见到哥哥们出来,小燕子忙活着给他俩放桌子,又亲自下了一锅酸菜馅饺子。俩人看到饺子馋够呛,狠狠表扬小燕子一顿,接着七里呼哧把一锅饺子打扫溜光,喝了碗饺子汤俩人一抹嘴挺着肚子爬上了面包车,小燕子望着桌子上见底的碗盘,冲二人身后做了个鬼脸,嘟囔道:“饿死鬼,吃完就抹嘴。”
有段时间没开车,胡强一点也不想,不像小时候家里养三轮那样惦着缝儿想踩油门。在鸿海的时候,他总听那些老司机说开车开腻了,他当时还没在意,没想到自己也有了那么点意思。虽然还不至于腻味,可已经不惦记这玩意说不定啥时候就开够。
车子径直开到‘大家荒’的平地,四周没有人影,一块孤零零的木牌钉在雪地上,上面写的和老爹说的一样;禁止非法私自占用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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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子哥,这咋整?”耗子这称呼变得快,进山叫把头到家就是强子哥。
胡强冷冷一笑,慢步走到木牌跟前,抬脚将其踢飞,说道:“一会我去镇上转转,你张罗点人,拉根铁丝把地围上,也立个牌子上面写上;‘此地有主’。”
耗子点点头表示明白,又问道:“你去镇上做啥?”
“我去见识见识镇上新出来的行政执法是啥样子?”胡强说着,径直上了面包车。
“要不要我跟你去?”耗子听说过执法队里好多都是以前派出所的协警,说不定哪个和强子哥有仇,没准真能打一架也说不定,怕有好戏被自己错过。
胡强看出了他的想法,摇摇头笑道:“我只是去看看,另外去农机厂看看二国。你得空再问问毛驴子,今儿到底请不请客?”
“嘿嘿,说出的话泼出的水,铁全这回不想请也得请。”耗子对此倒很自信,他相信王铁权不会食言,至于与赵东河的纠葛那都是后话,说不定将来能闹出啥节目?
“成,那我早点回来,下午拉你们去饭店。”
胡强打着火,面包车向镇里扬长而去……
……
第十九章 大羽巴狼
镇政府西侧有一条土路,路边有三间平房早年这里是兽医站,去年兽医站搬到了集市附近这房就闲置下来,如今这里是狼山行政执法队的办公房。
窗户订着塑料布,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是镇政府换下来的旧家具,中间的屋里坐着一个地炉子,铁皮烟筒直通到窗户外。
今儿周六,只有一个人坐在炉火旁值班,胡强进来时和对方打了个照面,同时愣了一下,此人正是夏天时信誓旦旦要靠斗犬发家致富的‘狗王’陈涛。
“哎呦,胡兄弟来了,快坐坐,今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陈涛连忙起身迎接,心里奇怪这白眼狼大冷天的到这干什么,转念一想他也猜出个大概。
“嗯,来看看……”胡强四下看了看说道:“你不斗狗了?在执法队来混事干的咋样?”
“嗨,别提了!”陈涛一拍大腿叹道:“现在斗狗的人都疯啦,遇上大赌局给狗打猛药。那狗兴奋的像狼一样,我那狗刚赢几场就被活咬死,死的那个惨哪!拆狗的都分不开,奶奶的,以后再不去斗那玩意!”
“我那狗死的真可惜,是我亲儿子一样……”
他越说越来劲,好像逃荒几年终于见到亲人一般,紧着往胡强身上倒苦水。后者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赶忙岔开话题,说道:“陈哥,我问你个事。”
“啊?”陈涛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整的太投入了,忙应道:“恩,你说啥事?”
胡强拿出香烟给俩人都点上,这才问道:“咱北片大家荒那块地,是谁让你们管的?”
“我就知道你是为这事来的。”陈涛并不意外,抽了口语慢慢说道:“其实这事俺们执法队里没人爱去,知道你那地是你填平的,谁敢招惹你生气?”
“说主要的。”
“这是上边的意思,俺副队也没办法,你还不知道副队长是谁吧?”陈涛神神秘秘地把脑袋凑到近前,直等到胡强摇头他才接着说道:“是葛大壮那个篮子!那小子现在抖起来了,仗着他当过兵入过党又有使了不少钱,整个咸鱼大翻身当上了副队,还他吗把我拽进来!”
胡强奇怪道:“瞅你这意思还不大领情?”
“我领个屁情,整个队里就八个人,只有队长和副队算正式编制,俺们都是临时雇用工资才二百四,小年轻倒行了多少都是零花,我这老光棍连人带狗的哪里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