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啊!”
“呵,说得好,最近很有点长进,谁调教出来的?”
“没人,”我嘟著嘴。“在徵信社看来的。哥,那栋大厦住的怪人不少,来找侦探帮忙的也全是些不平常的人。所以,我就知道不是每个男人都像姨丈和你。我要结婚,富不富有无所谓,一定要可靠的,我才有安全感。”
这是孤女情绪,我想。
大哥深表同情。“你那个男朋友可靠吗?”
“邱杰夫嘛,满好的,可是……”
“出什么事?”他真关心我。
“不是啦,大概我太敏感了。”
“说说看!”他说:“若不喜欢,不要勉强自己,老哥站你这运的。”
我噗嗤笑了。
“没这么严重。跟他在一起,有时候我觉得他拿我跟某个人比较咄。哥,这是什么道理?”
“怎么样的情形下有那种感觉?”
我回想。
“有一次,我们聊著聊著,他突然冒出一句:要是每个女孩子都像你,多好!他的口气,很奇怪就是了。”
“嘿!嘿!”他打趣的笑著。
我奇怪的瞄著他。
他说……“爱丽丝,如果你真喜欢邱杰夫,可以对他更好一点,多体贴他,久而久之,他就不会再拿你跟别人比。”
“跟谁比啊?”
“也许是他的亲人,也许是以前的女朋友。”
我居然无法表现难过的样子。
星期三去上工,意外的路华没出现,以前他也常出去调查什么的,却没有始终不露面的情形发生,难道接了一笔大生意?奇怪,我竟然不知道。
怪事接连著发生到晚上,王掌珍也来家里晚餐哩,看大哥那得意劲儿。
饭后,王掌珍戏言要参观我的房间,我信以为真,带她上楼。她不认真的瞧几眼,就反客为主的要我坐,说:“我们谈谈!”
一屁股坐存我最落欢的布沙发椅上。
我坐梳妆椅。
她说,“我跟信介共同生活了这段日子,他不干涉我的工作,我很满意,我认真在考虑跟他结婚的可能性。”
我无语以对。
“不过,那要等我工作稳定了以后。你不明白编辑工作的挑战性,业绩不好,杂志滞销,我就必须走路。”她的语气听来是兴奋的,不是烦恼的。“每一期,我们都设计一个名人专栏,报导名人假面具下的真实面,推出以来,读者反应比预期的热烈。”
我看过,那是用隐喻式手法表现出来的报导,虽然不是直接指名道姓,略曾注意的人却很容易猜出是谁。上次是报导一位新科市议员的家庭生活与婚外情,写得夸张而吸引人,我记得其中一句。一木论老实之人焉致没身政坛?
“读者有反应,我们自然再接再厉,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她继续演讲:“目前我们计书中的人选有五、六位,有摄影名家与他的模特儿、有名女作家、有钢琴小王子,最难得到的资料是一位建筑界大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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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帮我,爱丽丝。”她第一次唤我的孚仭矫br />
“我?”
她敏锐的凝沌我,
“这位大亨把中部的地皮炒得滚热,有钱得吓坏人,外面有多处公馆也不稀奇,但我们要的不是这个。”
我感兴趣的等待。
“他姓朱,有个私生子叫俞震亚,从母姓。据传言,朱老很欣赏这个儿子,说他比同父异母的几个兄弟有头脑,已经将名下一家电影公司登记给俞震亚,目前正筹拍”美酒杀机“,〈龙争虎星〉,《蔚小春》。”
啊!我在影剧版看过。
“你怎么知道朱老有私生子的事?”我问。
“这是袁飞提供的。那个人很机灵,他本想镇门路,好进入电影公司谋一份优差,比如摄影师什么的,没想到挖出这条秘闻,就打算先捞一票。”
袁飞?出口成“脏”的摄影师,见过一面呢!
“你要报导朱老和他的私生子?”
“嗯,”最主要是俞震亚这个人的生活充满色彩,若能公开出来,肯定造成轰动。“
把别人的隐私当成赚钱的利器,道德吗?
“辛兰芝这名字你听过吗?”她一语道破。“一个电影明星,名气不大。”
我努力回亿。想不起她演过什么片。
“好像听过。”明星多如过江之鲫,我随便答。
“她将主演《蔚小春》,若能叫座,就一举成名,从此走红也说不定。”她眨眨割过的双眼皮。“据袁飞说,辛尔芝曾演过几部s情电影,他看过,这次要演性情刚柔并济的兰小春,又是一道话题不是?当然,她改了艺名。”
我妇人之仁。“何必破坏人家目前的幸福?”“
“破坏?”她责备的说:“谁不必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那已经过去了!”
“报导她的过去,也等于在替她宣传,那种女人是不会在乎的,反而暗暗得意哩!”她面无表情,公事公办。
我单纯的为这番话感到不舒服。
“那我能帮你什么呢?”
她济出一个笑。
“辛兰芝巴结上俞震亚,俞震亚也欣赏辛兰芝的美艳风马蚤(她真敢说),闹闹桃色纠纷是可想见。反正各取所需,在影艺圈平常得很。”她摆个手势。“问题出在俞震亚最近订了亲!我需要抽根烟,可以吗?”
我摇头。“没有烟灰缸。”
我不怕吸二手烟,毕竟得肺癌也得碰运气,但是讨厌烟臭味。每次看完电影回家,头发上、衣服上全沾上烟臭味,非立即淋浴不可。所以我排斥有人在我周围抽烟。
拒吸二手烟的广告若改一改,或许效果更好。
“
——因吸二手烟而得肺癌或许须费十年工夫,但沾惹上一身异味只要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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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震亚这门亲事是他母亲看中意的,朱老也没有二话,只要有人能管住儿子就行了。”她平平的往下说:“那位小姐风闻俞震亚的花边新闻特多,请了徵信社的侦探在查,就是你上班的奇章徵信社。”
我不晓得这个案子。
“爱丽丝,你在奇章上班,当然知道那几位调查员都是有本事的,他们一定能把俞震亚的过去挖出来,做成档案,以供那位准新娘参考,里面当然不乏俞震亚和辛兰芝的资料。”
她突然冲过来,拉住我的手。“你一定要帮我。”
“怎么帮?”我讷讷的问。
“把俞震亚档案里的资料全复印一份给我。”
我张大了口,拉开她站起来。
“不行,当案是保密的,这是职索道德,而且——而且我根本役听说过这件事。”我说得结结巴巴,笨死了!
“星期一下午三点左右,袁飞看见她走进徵信社,还认出她就是你老板以前的女朋友。”她又黏上来,说:“爱丽丝,你帮我这点小忙,使我能够在公司立下功劳,我也好松口气,准备和信介结婚啊!”
我脑子乱了,没听她后半段说什么,只问她:
“俞震亚的未婚妻叫什么名字?”
“你愿意帮我了?”她说出改变我一生命运的名字:“她叫樊明珠。”
第六章
周四上午起得晏,醒来发现在下雨:一盆一盆倒下来。晦暗的天气正如我的心情。
一夜我睡睡醒醒,脑子里满是路华、樊明珠、俞震亚之间的三角关系。王掌珍说的全是真的吗?樊明珠又去找路华了。依路华的脾气,若非未忘情樊明珠,岂肯接受这件委托,管她樊明珠的未婚夫外面有多少女人。
如今我才明白,路华要我星期一别去上班,不是放假,而是怕我撞见樊明珠,她将很难堪吧?
我不懂爱情,我想。
完全超平我想像之外。我不希冀轰轰烈烈、一味牺牲、爱得你死我活的文艺小说式爱情,我欣赏姨丈、姨妈二人之问平实、互谅、彼此信任的爱,不激烈却绵长不衰。啊,邱杰夫,我突然好想你。
我很懒惰,甚至不喜欢伤脑筋的爱情。
也许天性如此,也许我未成熟,也许……
有许许多多的“也许”,也无法使我更沮丧一点。姨妈出去购物,我拥著抱枕,瞪著茶几上报纸影剧版的消息。上头刊载“兰小春”预定下月开镜,还有一幅辛尔芝的彩色照,正是我所羡慕的成熟艳丽型,一出现就吸引住男人的目光,我想,这种人正合乎你争我夺式的恋情。
电话铃声不识时务的响起,破坏我正在享受恶劣的情绪。
“喂?”
“爱丽丝!”路华开口就吼。“你不来上班,在搞哈飞机?”
我望窗外,太阳高照,雨不见了。
完了,没藉口,怎办?
“现在几点,老板?”我问,眼睛则盯著挂钟。“
“一点四十五。你家的钟表全停摆啦?”他说。“你到底为什么不来上班?要请假也该事先报备。”
我嘀咕。“你就会对我凶!”
“什么?”他口气不善,“有什么不满就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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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气,一口吐出:
“我不要再去上班了啦!”
不管啦,不管啦,就任性这一次。
“为什么?”他只是问,不附带任何情绪反应。
“那里全是男生,好别扭。”我说出第一个理由。
“我把你安插在我办公室里,不与他们混在一起,不是吗?”
你不是男生?
“还有陆星座……”
“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不会再烦你,其实他只是好玩罢啦!”他快速往下说:“没有其他理由了吧,快赶过来,要是两点十分以前没见到人,今天薪水我全扣下了。”砰的挂了电话,太不和善。
我瞪著话筒。最要紧的理由还没说哩!
我真笨!又胆小!怎不一口气问出真相?
(关我什么事?)
我征住。对啊,他跟樊明珠纯属生意上的合作或旧情复燃,全不关我的事,我何必难受这么久呢?
我这个“媒人”过分热中,如今正式请辞。管他今年结婚也好,做一个老光棍也好,我切不可忘了自己的人生大目标!
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唉,自从遇上樊明珠、路华这对宝货,我差点忘记自己的生活准则呢!
我快速做了一点准备,然后飞骑赶往伯爵金星大厦,停妥车,冲,再冲!!任何人叫我全视作未闻。跳著楼梯奔上三楼,一个右转弯,再奔十步,紧急煞车,喘口气,装作气定神间的走进去。二点九分五十九秒。
老板不在。
陆星座把一串金钥匙递到我手上,说:
“昨天的份,辛苦你了。”
“我就知道,”我怒气上升,虽努力掩饰,依然不够老道。“他急急忙忙叫我来,一定没有好事。”
他比个手势。优雅的一挥,想挥走一只苍蝇似的。
“路华是信任你,才敢把钥匙交给你。他很少这么信任一个人哦。”
“鬼才相信!”心里补一句:他就看准我好欺负罢啦!
陆星座拍拍我的头。我诧异的看著他。
“你不太了解大人的感情哩,爱丽丝。”
“什么意恩:我就是大人啊!”
他耸耸肩膀,把钥匙放下,自去工作。
我坐在白漆餐桌还,面前一只空的玻璃杯。可怜,路家的冰箱里藏的全是速成品,易开罐啤酒、饮料、罐头,全是开了即可食用;橱柜中摆了几种碗面、汤包,开水一烫,简单方便。这就是单身贵族(贫民)?
我看是他特别,同样有两只手,末娶妻之前不能试著学做家事?信介哥便能干啦,绝不是只会烧开水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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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杯子,归回原位,我在客厅电话旁找到纸笔,记下:地板用清洁剂、浴厕用兰洁灵、玻璃魔术灵、香皂……,他回来看见就会记得买。
(我变成了什么?他的专职女佣?)
类似我这种草包,也快绝种于现代社会了吧?新生代作家描述的现代女性不都是有主见,不天真的吗?而我,却背道而驰,凡凡每每骂我没出息,我总是无言以对,因为事实摆在眼前,我张丽丝厉害不起来哪!
我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安慰自己。
锁上门,回到办公室,路华刚回来,我交还钥匙,桌前已堆了几份该记录的卷宗,我翻了翻,没有俞震亚一案。
忙到五点,我转动脖子,拿眼瞄路华,不知他会不会要我加班,补足时间。我提过,他是精明人哪!
路华似在冥思,根本没看我。
自知道他与樊明珠又在一起,我觉得很难开口跟他说话,几次要叫他,又算了,挣扎了几分钟,心一横,开始收拾东西。
“爱丽丝!”
我心跳。“什么事?”
“口腔内有一处发炎溃烂一要如何止痛?”
“多久的事?”!
“今天。”路华说……
“含米酒,不要吞下,直到酒味没了才吐掉,多含几次,不仅止痛,而且快好,要不然少说要痛一星期。”
“没米酒,别的酒行吗?”
“没试过,不知道。米酒是煮菜常用之物,买一瓶吧!”
“你不会以为我会煮菜吧?”他盯住我。
我摇头。“看你的厨房就知道了!”
“对,一到吃饭时间我就没劲儿。”他沮丧的垂下明。
我冲口而出:“把樊明珠抢回来不就得了。”立即懊悔,拿了皮包,再见也不说,快步走出总侦查室,可以感觉到路华的目光死盯著我的背影,如芒在背!
一路倒楣下去,在楼梯问差点和人撞上,经过管理员室,郝瑶菁突然叫住我。自从我在徵信社上班后,她便不理我了。
“张丽丝!”速称呼都改了。她拉著一人的手走出来,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她说,“给你介绍牙科里的能干助手,熊好小姐。”
熊好高了我一、两寸,健康的肤色,头发剪得比凡凡更短,像是小男生,又像野丫头。一件背心型的t恤勾勒出奥黛丽赫本式的身材。
郝小姐浓妆的脸蛋没有面对我。我只瞧见侧脸。
“呵好,也许你们可以做个朋友,同样曾在同一家牙科工作过,也算是同事嘛!”郝小姐是真心的?
“干嘛!又没共事过,何必攀亲带成。”熊好为何敌视我?“我早慕名爱丽丝的大名,沈大夫、吴大夫、田大夫,甚至朱院长都诸你好,煮的菜一级棒。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她怎么这样不客气,家教有问题?
我迳自走开,远离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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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停车场,熊好追上来,说:
“喂,你有没有男朋友?”
“做什么?”
“问你就说吧!”
“你应该客气一点的,或许我会回答你。”
“喝,长得虽不美,却很有狐狸精的手段,娇娇弱弱的,专门迷惑男人。”。
我想生气,却不知怎的笑了起来。
“如果我有狐狸精的本事就好了,可惜我没有,男朋友才一个,其他的男生全把我看成未成熟的小妹妹。”
狐狸精岂是容易当的?可需有先天的好本钱哩!
“真的?”熊好插著腰,颇为凶悍的说:“我天生好管闲事,听林大夫说沈大夫因为喜欢吃你煮的菜,所以不肯跟她结婚,我就很生气,林大夫是好女人哩!”
“这关我什么事啊?你叫林大夫好好研究烹饪吧,不要在背后造谣。”我生气的看著她。“而你要打抱不平之前,最好先委托我们徵信社查明真相,免得冤枉好人。”
这世上的人真是干奇百怪,尤以我在伯爵金星大厦见识的比我过去二十年见的多。今天又多了一个:熊好。
“咦!你生什么气啊?我话还没说完。”她还没有退缩的意思。“还有,你别破坏郝小姐的好事,她不小了,应该结婚。”
“郝小姐?她跟谁的好事?七楼的出版社老板?六楼的书法家?五楼的道馆主人?三楼的路先生?还是——楼的律师、一楼的朱院长入”我恼极了,为什么要造我的谣?“你是女蝙蝠侠吗?真受不了!”
熊好还很没神经的说:(完全不理别人的喜怒)
“你生气的时候比不生气的样子好看。”
我咕哝:“神经有毛病?”
深恐她继续纠缠,又要说出我破坏另一个女人的好事;我不愿受气,发动机车,急急冲出去。事后我回想,真是太冲了,而且又犯下自路华警告我后不曾再犯的毛病——自觉左右车离得远,闯红灯!
其实我根本还没闯过马路,祸事就发生。我没有在白线前停下,红绿灯旁的屋子突然拐出一辆大型机车,结果来不及煞车,虽然及时避开没有迎面撞上,却因u形弯转得太漂亮,撞上安全岛,尖叫声中,车子摔倒,本能地我以右手撑地面……,后果怎样还不清楚,一瞬间脑里一片空白,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