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又道:“村子里有传言说你回来了,还失忆了,卡卡西这小子倒是很能干。”
带土一震,才中午发生的事,他竟然知道的这么快!
这件事怎么能把卡卡西卷入其中!带土咳嗽起来,脸上的伤疤越发可怖,原本就阴沉的表情,如今越发狠戾:“你想怎么办!”
“让卡卡西对你死心,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宇智波富岳面无表情的说:“既然你也不想活了,总不见得再让那个傻小子赔上下半生吧,他欠你再多,也还得够了。”
“跟你没关系!”
106番外 余生5
木叶医院,深夜。
长廊里响起脚步声。
卡卡西坐在床边,支撑着额头的手指揪紧了头发,夜风拂动窗帘。外面有人在说话,他听不清是什么人,无法计算时间过了多久,仿佛房间里的时间擅自停止了流动。
带土沉沉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绵长,没有噩梦。睡着的他显得无害而普通,就算脸毁了,仿佛仍然是过去的那个爱哭鬼。
那是一个漫长的噩梦。
卡卡西颓然放下手。
他抬起头,鲜红的写轮眼凝聚在一起,显出了从未有过的花纹。那个梦境如同万花筒里小小世界,世界里苦苦挣扎的宇智波带土浑然不觉真假。
于是卡卡西也跟在他身后。
写轮眼实在是奇妙的连接。带土曾经说过,无论村子里人怎么说,他都是英雄。而这只写轮眼会帮他看清以后,可卡卡西从没有这么认为,带土死了,而他只是在为了带土看清“以后”,看到爱哭鬼英雄希望的世界。
波风水门进来时没有出声,站在卡卡西身边,过了很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带土睡着了,他不必急于提醒自己这个学生犯下那么多的错,强烈涌起的,不能不让他动容的,是那明显的痛苦和平静交错的面容。
许久之后,他才走了出去。
走廊里,大片的玻璃窗隔绝了深夜,连同村子的影像也变得模糊不清。
然而,男人站在那里,仿佛一半的身影清晰,一半却踏进了黑暗。他一动不动漠然注视着外面的漆黑模糊的影子,仿佛也即将消失。医院的灯光惨白恍惚,扭曲了现实和虚幻的边界,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动了动手指,视线垂落下来。
宇智波富岳对带土用了一个术,而那个术,连卡卡西也深受影响。
波风水门没有过问下去,相反的,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无论多么深爱自己的孩子,无论多么珍惜卡卡西和带土这两个学生,他也无法陪伴他们。每个人的道路都在最后岔开,生长,只有他们从错乱的离别和动乱之中,将余生汇聚成一条并肩直到尽头的道路。
“他们没事……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宇智波富岳回过神来,默然半晌,点了点头。
脚尖离开了黑暗,也从那漫无边际的虚幻之中,一脚踏入了现实。从那一瞬间开始,人类的技能再度发挥了作用,他想起今天晚上本来应该把鸣人揪出来问问关于四代目火影岩上的油漆是怎么回事,孩子们的破坏力犹如夏天的野草,一不留神就无边无际起来。
那两人一起离开了。
周围再度恢复了安静。
卡卡西有些失神,闭上了眼,他隐约察觉到周围的一幕如此似曾相识。带土飞奔在前往水之国的路上,急着援救他和琳,而这一切都是从斑和绝那里得知的——那时候他和琳又在做什么?对了,他们出任务时发生了意外,而老师……恰好不在。
浓烈的悲哀让赶路之中的带土恍惚了片刻,咬牙捂住眼睛。
一切就如预定那般开始了。
琳死在了卡卡西的手上。
而带土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睁大了眼睛,好像看着世界从天之尽头缓缓坠入地狱。而幼年的卡卡西沉入了昏迷,此时的卡卡西则无能为力的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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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就是个地狱呐。”
梦境沉入了绝望。
绝望是黑色的,黑色的天空,飞溅的血雨,仿佛永远在哭泣着哭泣着哭泣着……幼年的带土抱着琳的尸体站在枯索的黑色地狱里,诧然回过头。
带土看到了一个人。
他腾不出手来,只好瞪大眼睛喝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快出去啊!”
“我来找你。”卡卡西走过去,对他说:“原来当年……是你带走了琳。”
带土惊慌的倒退了一步,仿佛察觉了什么:“闭嘴!别动,别过来!你想做什么……想做什么?!”
卡卡西看着他。
带土慌乱无措,快要抓狂了。琳从臂弯之中消失,这臆想的世界里,卡卡西却是真实而咄咄逼人的,他光是站在那里,都快让带土忍不住出声哀求了。
风从他脚下吹过。
“你想过么,如果你想创造一个新的世界。谁都不会受伤,谁都能得到幸福的世界……”卡卡西慢悠悠的说:“那‘我’该怎么办呢?”
这句话,带土奇异的理解了。
如果卡卡西没有站在眼前,他不会如此深刻的明白这一点;利用无限月读创造一个谁都能幸福的世界,那个世界里的卡卡西不会失去父亲,不会失去他,不会失去琳,不会在少年时代冷漠而咄咄逼人,不会在十几年里都沉默的守在慰灵碑旁……不会在此时此刻,质问他为何要否认伤痕累累的过去。
那必不是你,我也不将是我。
如同随心所欲的梦境,周围渐渐弥漫白色的雾气。他们同时发现了这一点,雾气里有着小小的可爱的女孩子,脸上温柔的笑着,熟悉的声音隔了几十年也不会忘却,还有那个鲁莽又热情天真的小男孩,口口声声的说着火影的梦想。
另一个人呢?
带土脸色煞白,牙齿格格打颤,无可言喻的恐惧袭遍了全身——那是他的无限月读,他的完美的世界,那里本该有一个“卡卡西”,不是现在这个悲哀而孤独的卡卡西,而是一个得到了幸福的……
像是要顺从他的心意一般,那凝视着他的卡卡西也消失了。
于是这个梦境里,只剩下了幼年的带土和幼年的琳,还有带土自己。
他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梦境……达成了。
但他却彻底失败了。
**************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村子里传遍了消息。
人们说带土回来了,又过了几个小时,大家说带土原来并没有死啊,只是被砸的失忆了。一下子失忆了十几年才摸索着回来了,知道的人黑线不已,想必一段时间内这将会是热闹的谈资。
而此时火影大人正在签署一道命令。
他签好了名字,就把这个命令收了起来,放在袖子里
“老爸?”
脸上画得跟流浪艺人的鸣人试探着推开门,哦呀,老爸心情好像不错?
“进来啦,”波风水门黑线的看着儿子:“……脸上那是怎么回事?晚上回去被骂别说我不救你哦。唔,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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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人笑得贼兮兮的,把两个便当拿出来,大方的说:“给你的啦。我刚才才洗完了火影像就被打发过来陪你一起吃午饭,感动吧?”
“哎……”波风水门眨了眨眼睛,从善如流的接过筷子:“超感动的……”
“老爸你不要这么动不动就感动啦。”鸣人打开便当,说了一声切,夹起青椒扔到波风水门的碗里:“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啦给你。”
波风水门:(>﹏<)好过分……
鸣人这几天有些无聊。上次鼬回来之后顺手捞走了佐助,说是要一起在火之国的某个地方修炼一番,兄控佐助死活不许鸣人跟过去,还说鸣人要是跟着他就绝交!绝交你妹啊绝交,都这么多年了能不傲娇么!
不过没有佐助的日子一点意思都没有,好在他经过一番调查发现日向家有个叫宁次的天才据说跟佐助也差不多。大概是差不多的傲娇加无表情(?)吧……鸣人咬着筷子苦苦思索如何才能把日向家的天才拉过来陪他一起玩。
“那什么鸣人啊……”
“唔?”
“就是……嗯……打比方说有这么一件事啊……”
老爹以非常为难的表情告诉了还在\∓quot;攻略王\∓quot;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鸣人,关于他那只存在于过去的照片、传说、老爹的床头故事里的母亲的故事,和那个本该在多年前就死去的老爹的学生的故事。
鸣人整整一个下午都无精打采的。
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又迅速找回了状态。
他精力十足的跑到了木叶医院,还没打算好该怎么做,就被卡卡西吓到了。
卡卡西在守夜,累得睡着了。他趴在那里,人事不知,而那个人却醒了过来,静静的,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他们两人好像呆在另一个世界里,旁人无法插足。而那个害死了他妈妈的男人,看上去满脸可怖的伤疤,细长的眉目和眼睛竟然和佐助有点像。
“我不会原谅他的!”
“嗯,我也是啦。”
父子两人的窃窃私语被另一个听到了,宇智波富岳冷淡的看了看他们,心底冷哼了一声。
果然,很快鸣人就垮下肩膀,低声说了一句。
“但我并不想他死……”
“我也是……”波风水门安慰的拍了拍鸣人:“玖辛奈也是吧。她和你的性格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而且,死也不是解决的方法……”
“不是啦。”鸣人纠正父亲的说法:“我是觉得,卡卡西太可怜了。”
波风水门愣住了。
107番外 余生·尾
卡卡西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带土从梦中醒来时,卡卡西还累得靠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银色的发丝垂下来恰好遮住护额下藏着的眼睛。带土拿掉了护额,熟悉而陌生的伤疤撕裂了过去的他们,又把卡卡西拖入了地狱。
他让无知觉的卡卡西睡在被褥上,轻轻顺着颈口那一小截白皙的肌肤慢慢的拍了拍,卡卡西一动不动,累得无知无觉,带土手停在了脖子那一条动脉上,不自觉的顿了顿——要杀了卡卡西,恐怕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因为卡卡西不会反抗他的。
带土沉默的听着他呼吸的声音。
想要实现那个梦想,就必须否认卡卡西的存在!那个男人的幻术就是为了强迫带土面对这一残忍的事实——如果月之眼实现了,旗木卡卡西,那个失去了一切、余生都活在满目疮痍的地狱里、用写轮眼凝视着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悲欢离合的男人,也将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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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在月之眼的世界里有另一个卡卡西,有一个得到了幸福的卡卡西,有一个始终像小时候那样骄傲又难以相处的卡卡西。他们都停留在最好的时候且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一如带土所愿——但是,带土淡淡的想,那和卡卡西有什么关系呢?
他做不到了。
带土怔了怔,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太出神,连有人靠近这里也没有发觉——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那个人飞奔而去。但带土并不在意,要知道,此刻他的梦想,他的坚持,这么多年来苦心积虑不择手段的渴求的世界,正在慢慢崩毁。
那是梦想崩毁的声音。
带土低下头,颓然的荡下胳膊。
那天夜里,卡卡西没有醒过来。
一夜无梦。
天亮时,催促卡卡西办理出院手续的护士温柔的叫醒了他,那时候带土还睡着,卡卡西看了他一眼就出去办理手续。木叶医院里的医生极尽详细的嘱咐了一番之后,也没有忘了祝贺他终于失而复得。
卡卡西犹豫了几秒,还是说了声谢谢。
事情超出了他们的控制,也超出了其他人的想象。带土不仅不是木叶的英雄,还是制造了九尾事件的首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想必还会做出其他的动作——除了让带土名正言顺的回归木叶以外,更具惩罚意味的处置。
“今天晚上……”他低声说。
“嗯?”带土看看他:“要出去么?”
“嗯。和你一起……”
带土若有所思,从卡卡西沉重的表情里,反而生出一些歉疚来。他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托辞。卡卡西打碎了他的无限月读的美梦,露出了残忍狰狞的事实,那就是他如今必须要看着的东西。
无论是杀过的敌人,还是害死的旧故。
他也隐隐约约听说过。
无论在哪个村子里,这样的罪行,都是非死不可的。
带土心里一松。
那里传来空空荡荡的声音,并不怎么猛烈,甚至还有些解脱般的坦然。在漫长的跋涉之后,过去的梦想已经不能对任何人诉说,他坚持了十多年,为之付出了一半的人生,杀了许多人,在最后关头又自我否定了。
他对这样的自己无话可说,唯有苦笑。这也许是比死更好的惩罚,否认这些年坚持的意义,否认梦想的价值;但还有一个惩罚会比这样的否认更加残忍严苛,那就是宇智波带土这个存在再一次扎在了卡卡西的心口上,狠狠留下刀疤。
“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带土冷淡的说。
卡卡西不以为意:“我也去,老师那里……”
“我一个人。”带土咬住了音,恼怒的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卡卡西想,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房间里一时没了声音。
那是明媚的柔和的碎金,落在了远处的起伏的屋顶上,有人趁着好天气在天台山晾晒床单,起伏翩翩,如同飞不起来的白色蝴蝶翅膀。更远处的苍青色一笔绵延到了天之尽头,又从天之尽头徐徐吹来依稀清澈的风,吹得那静默也如同一页页翻书。
卡卡西慢慢的说:“我陪你去……或者你去,我跟在你后面。”带土想不到他会这么说,一下子呆住了,他强烈抗议卡卡西跟着去,那有什么用,卡卡西只要下定决心,压根不需要管他怎么想。
于是带土无计可施了。
他干巴巴的咽了口口水,还打算想个别的什么话题把卡卡西绊住,成功率如此之低,以至于苦思冥想之下,绝望一波波的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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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明白么卡卡西……我有可能会死的。
带土难受极了,双眉紧紧皱了起来,看上去就快要难受死了。卡卡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窗外,仿佛不经意的,轻轻碰了碰带土的手,手掌盖了上去。那本该非常随意的一握,却因为颤抖丧失了力量的把握,抓的紧紧的。
卡卡西过了很久才发现这一点。
“从那一天起……这个世界只是个地狱,”他干涩的声音没有丝毫从容冷静,连话语也单薄苍白:“带土……我不想回去了。”
带土颤抖的看着他。
是……这样么?
“我可能会死……”
“我知道。”
带土和卡卡西都用彼此觉得最冷静的声音说着,却同时注意到彼此轻微的颤抖和茫然。没错,带土有可能会为了过去的错误受到惩罚,死亡绝不过分,那个未知的判决,是悬于头顶之剑。
卡卡西故作无事的移开手,扯了扯马甲上的一个扣子,他不知道带土怎么想的。带土怔怔的,看上去还有些傻了眼一样的天真无害,过了好一阵子,带土才阴沉的移开了目光,视线垂落:“我也是。”
嘭!
好像有什么东西用力撞在胸腔之中,声音震动得惊人。
带土那家伙还在自言自语:“我可能会死……我竟然还想拖着你一起……”
卡卡西听懂了。
他想起了很多事,却仿佛什么都来不及反应过来,仅仅是因为那一刻,置身于最平常不过的午后的阳光之中,就生出“也许那些痛苦的事情终究到此为止”的猜测。
然后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那一年带土没有回来,他站在慰灵碑前看着那个名字,想着如果带土还活着会如何。吵架、争执,互相抬杠,还是吃醋琳对他的心情。
连死亡也无法阻隔某些事。
也许是早就决定好了,他没办法忘记这个人。
**************
鸣人十五岁的时候,终于痛快的通过了中忍考试。
中忍考试虽然不是什么牛逼的考试,鉴于同一届的同学里只有他和佐助还没通过,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塞。何况我爱罗已经是风影大人了,前两年大蛇丸在中忍考试的时候阴了木叶和砂隐一把,还全身而退,不愧是牛人之中的牛人。
他成为中忍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跟我爱罗去砂隐村援助一个任务,途中遇到了沙暴,两个人就找了个地方。我爱罗扬起沙子遮住了一个平台,两人坐在那里休息,沙暴呼呼作响,一点吹不到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