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不能不受人牵制。
就是为了这一刻。
为了在提出“撤销警务部队”之时,所有反对者都能乖乖闭嘴。
宇智波富岳低头喝了口茶。
“不准备什么么,”宇智波远山慢慢喟叹道:“等你失去了这双眼睛,宇智波又该如何呢。”
“强者居之。”
这四个字,轻描淡写的,如同毫无分量。
宇智波一族是最强的战斗家族,站在宇智波一族的顶点,理所当然是最强大的男人。但是,管理这个家族,带领这个家族需要的不仅仅是武力,还有更多更多的东西。
现在的富岳,已经稍微可以体会上任族长的话。
——你并没有‘爱‘这个家族,这就是你和他最大的区别。
爱让人软弱,也让人痛苦。
因为不够爱,才可以冷静的判断,从这一点上来说,也许他该庆幸。在经历过那么多之后,他所希望的,不过是维持如今和平的生活,不再失去。
“下个月的家族会议,希望您和其他长老,不会反对这个决定。宇智波不会在这里止步,身为族长,我的责任不在于带领他们,而是创造一个足够他们发挥的环境——带领这种事,让银去做吧。”
宇智波远山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我会考虑。”
富岳随即站了起来,微微低头:“我会再来拜访的,告辞。”
桌上的茶水仍有余温。
夏日青绿色的庭院,那一袭黑衫消瘦挺直,仿佛只是这样看着,都会让周围清凉宁静下来,如同冰雪加身,寒意渐渐沁骨。
失去了写轮眼……对你来说,也毫不在意么?
宇智波远山从来没这么挫败过。
“止水回来了。”有人轻声道:“他查到了不少东西,要阻止他么?”
他挥了挥手,漫不经心的道:“随他们去。”
“还有一件事……”那人犹豫了一下,又道:“家族里已经传遍了,说是月底之时,银大人和富岳大人会有一场……”
“嗯?”宇智波远山也不由起了兴趣:“有趣,他不是一向拒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对于他来说用写轮眼战斗的机会,这也算最后一次了吧。
——看来,也不是表面那样毫不在意嘛。
不用说是其他人,就连宇智波银也觉得吃惊。
就在警务部队都在兴奋的说着这件事的时候,宇智波银却很煞风景的交代着:准备一个够大的、没人的地方以免误伤无辜;当天所有人禁止观赛;通知木叶这件事,以避免其他忍者以为发生了什么袭击事件……
“您看看背面。”
被揉的皱巴巴的申请表背面,注意事项一栏,逐条写满了银所说的那些,详细而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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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消十天之内的任务……我有这么弱么?”拿笔把这一条划掉之后,宇智波银神色舒坦了不少:“还有呢?”
宇智波海里咳嗽了一声,把一份报告递了上去:“关于那个瞳术的调查报告。我猜的不错,族长曾经对其他人用过,那些人有一部分是在如今家族掌握的情报网络之中的,那个瞳术的大致特征也归纳的很好——只要有了这个证据,他就无法威胁你的……咳咳,总之,我们要采取行动吗?”
采取……行动?
“那些人多多少少会性格大变这一点,只要稍微调查,还是能找到端倪的。”宇智波海里解释道:“那个瞳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而且,只要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答应让他继续——”
宇智波银凝重的翻动着资料,片刻,说道:“止水呢?”
资料很详细,如何找到那个瞳术可能的受术者,研究出瞳术的特征,发动时的条件,都仔细的说明了前因后果,就算他自己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啊,我让他休息两天,这一次的任务真是辛苦他了。”
“海里,你要记住——不许再对付他了,”宇智波银严厉的看着他:“止水那里也是,你跟他说清楚,以后不许偷偷调查这些事。”
宇智波海里愣了一下。
“他没有这么大意,让别人这么调查他而毫无察觉的话,就不是宇智波富岳了。总之,”宇智波银叹了口气:“你是为了我好,我领了这份情,别再有下一次了。”
否则,迟早会被他利用。
“是。”宇智波海里正色道。
“他呢?”
“在五番队,据说要为了这次战斗准备最佳的身体状况。”宇智波海里撇了撇嘴:“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看就不看呗。”
宇智波银没有生气,甚至带着一点笑意的站起来,直奔五番队的办公室里。走廊上没有多少人,他推门而入,却被不悦的声音挡住了:“进来之前就不会先敲门么!”
宇智波凰有些愤怒的瞪着他。
“他呢?”
“已经走了。”宇智波凰冷冷道。
眼睛的检查已经结束了,结论是,消耗的比想象的更快。不得不使用还在研究之中的药物,这种药物针对万花筒写轮眼使用后的后遗症,然而副作用也很强烈,不想让人知道这一点的宇智波凰对即将发生的战斗深恶痛绝。
但她也无法阻止。
“为了在瞎掉之前让自己不留下遗憾么?”
“当然不是,”那个混蛋族长居然那么回答:“排解工作压力……一定要说的话就是这么回事了。”
“那我也来准备一下最佳备战状态吧……先帮我按个肩膀如何?”宇智波银不要命的说了一句,只见她冷笑了一声,侧过身,理智飞快回炉:“开开开玩笑,我先走了。”
九月三十日。
正式的时间,定在了半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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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静的站在廊下,静静的凝视着他。
无论多少次,这样的画面还是会一再出现在梦里。他神思模糊不清,就这样和她僵持着,直到她的脸庞越来越透明,如同花瓣纷落如雨,恍如幻觉般慢慢消失。
夜半的月光模糊的印在窗户上,富岳一身冷汗的惊醒,用力喘着气,汗水顺着额头流淌下来,沁入了眼角。
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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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房间里,鼬睡得很沉稳。
批了件苍黑的外罩,他索性起身去了书房。比起继续躺下去做恶梦,倒还不如多看一些情报。
这样的失眠已经持续了两个月。被失眠所困扰的同时,他也因为调查九尾的事件而焦头烂额,尤其是九尾涉及了宇智波斑这个多年前创立木叶的男人的往事,变得更加棘手。
尾兽是查克拉的聚集体,不同的人柱力能够因为尾兽的不同发挥出不同的忍受。在这其中九尾的能力是最突出的,不仅是因为查克拉的量,更是因为,九尾是最纯粹的憎恨的凝聚体。
不过,比起别的国家来说,九尾也是最安定的。
被宇智波斑操纵之时姑且不说,就连漩涡一族的人柱力也从来没有暴走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九尾暴走,导致了皆人要为了封印九尾牺牲儿子?
不能这么想——那是结果,而不是原因,要改变这样的结果,就必须找到能够操纵九尾,使之暴走的原因。以他的瞳力或许可以做到,以千手一族的力量也可以做到,至于漩涡一族,除非是那些散佚在外的族人,如今隐居的忍者之中,已经没有足以驾驭九尾的人了。
只能说,千手和宇智波,这两个家族之中的人,据他所知,能够以通灵术从漩涡玖辛奈体内抽出九尾的——暂时,也只有他一个。
除非是……
除非是宇智波斑还活着。
说来好笑,千手柱间的尸体倒还有迹可循,宇智波斑自从那一战之后,不知所踪。回来的千手柱间说是死了,宇智波一族的人也不会让他的尸体就这么被水冲走,调查之后却毫无所获。
当时,大家都保持了沉默。
也仅此而已。更多的情报就没有了。调查了这几十年里崛起的异端组织,也没有更多的信息——如同宇智波斑那样的男人,只要还活在世上,就不会放弃了目的,平平静静的活着。
这条路走不通。
不能先去考虑宇智波斑,否则就太偏激了,要掌握会导致暴走的因素是很困难的。九尾,宇智波,千手,漩涡,这四者之间的关系太过紧密了,至今为止成功操纵过九尾,而且不是以人柱力的方式的两人,一个是千手柱间一个是宇智波斑,而另一个漩涡一族,却一直是九尾的人柱力。
要弄清楚这些,就必须从更深层的理解宇智波和千手的关系——百年之前,宇智波和千手还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之时,资料反而要多得多。对于富岳来说,理解千手的力量,却是源于大蛇丸当年的研究。
宇智波的写轮眼,在情绪激动或者受到刺激时更容易进化到更高层次的力量。以查克拉的基本知识来说,查克拉本身是身体的力量和精神力量的结合,宇智波显然在精神力量上有着独特的天赋,也就是所谓的写轮眼。
也就是说,宇智波的力量,偏向于阴遁。
相对应的,千手一族的“体”,尤其是千手柱间的体的力量,出众的让人惊艳。也难怪为了继续研究千手柱间的力量,大蛇丸不惜离开木叶——这样一想,说不定他会因此而怒气横生呢。
从这一点来看,千手家的力量,应该也存在着阳遁,也就是身体的力量。但是,想办法加以研究利用,是不是存在操纵九尾的可能性,是不是能发掘出新的忍术和力量,这一点还不确定——也不是针对于纲手姬,而是针对九尾的资料,越是详实,对他越有利。
所以,他把千手家的资料也搬了回来,慢慢的看。
那些前人创造了太辉煌的东西,省却了他大部分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只要是力量,都可以拿来使用,不一定要宇智波的写轮眼才是唯一的途径。
“大人。”
白羽飞了回来,忧心忡忡的道:“不好了,皆人大人找到那个地方了。”
“皆人?”富岳一下子站起来,手上的书册也跌落在地,白羽喘息了一下,又说道:“皆人大人看见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上,原本想要带她去治疗的,没想到她要了一只苦无,自杀了。”
富岳抿了抿唇。
“那些事情皆人大人也知道了,一开始她把皆人大人当成了十九郎……当成了您,所以那些话也说了出来,”白羽继续说下去:“我听见皆人大人一直在问她为什么要……杀了您,她没有回答,还一直在求皆人大人不要看她那么丑陋的脸,还警告皆人大人一定要小心玖辛奈大人生产的时候九尾跑出来。”
原城玲子……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也许没有说谎。
“十九郎呢?”
“他走了。他要我转告大人,在大人离开后,他加大了药量,然后变身成大人的样子,一遍遍重复那些问题——她一次都没有弄错,所以,她没有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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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岳冷淡的闭上眼睛。
“……不用管他了。”他要是不走,那么,就该被处理掉了。想来也是知道了这一点吧,才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白羽踟蹰着跳上了桌子,仰起头。
“您真的打算和皆人大人这样下去么?”它温软可爱的声音说道:“他很生气呢……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生气的样子,但我觉得他不是为了女人而生气,是为了您。”
富岳低低嗯了一声。
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辩解的了。
“我觉得您应该跟他解释的,皆人大人一定会理解您的处境的。”白羽眨了眨眼睛,柔声道:“因为皆人大人很温柔,对我也很温柔,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而且,大人每次想起皆人大人的时候,都会很开心。”
开心?
富岳有些失笑。
“是啊。您虽然喜欢美琴大人,可是每次说起她,都会觉得痛苦,我和您签订了契约能够感受得到。而皆人大人,不管什么时候说起来,您都很高兴……您很信任他,不是么?”白羽越说越生气:“但是,就算是这样,您也不肯对他说实话,我不太了解人类,但我觉得您这样是不正确的,坦白心事,对您来说,就那么不能忍受么?”
……被教训了。
富岳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才好,微妙的眼神扫视了白羽一眼,勾了勾嘴角。
“其他人呢?”
白羽又是害羞,又是生气的扇了一下翅膀,跳到窗台上:“您去道歉,我就告诉您。”
“我答应你。”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富岳打开抽屉,拿了一小包瓜子:“告诉我吧。先说说鼬,我应该也很高兴的吧。”
“是啊。但是您太担心鼬酱了,就算是开心,也总是在担心他啊。”
“佐助呢?”
“佐助酱也差不多。不过,您更喜欢鼬酱一点。”
被这样指出来,富岳微妙的有些心虚。
“身为父亲偏心是不对的。”白羽义正言辞的告诫他,又啄了一颗瓜子,软绵绵的说:“如果您是鸟的话,其他妹妹一定不会放心让您养育小孩的,太溺爱了。”
“别的什么人呢……”
“您跟其他人在一起,情绪都没什么分别。讨厌止水多一点,对一树酱很温柔,对卡卡西和带土更温柔一点,但是不喜欢皆人大人身边的其他人,也不喜欢玖辛奈大人。您跟银大人在一起会很烦恼,他把工作推给您的时候会更烦恼。”
富岳哑然。
连他自己也不是那么清楚。
“药师寺大人很温柔也很能干,您喜欢她那个很胆小的戴眼镜的孩子,又狡猾又喜欢伪装,天善大人总是揣测您的心情这一点您很不喜欢。十九郎总是给您惹麻烦,这样您就能一直关注他,他暗恋您但您不打算回应他,既不麻烦也不讨厌,至于其他人,您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白羽喘了口气,凑着富岳端过去的茶杯,喝了点水。
“所以嘛,您最喜欢的还是皆人大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您总是很开心的,就算他惹您生气您也不会真的生气,”白羽有些小骄傲的鼓起翅膀,笃定的说道:“还有,您现在也很开心哦。”
富岳笑了笑,眼神慢慢暗淡了。
大概吧……
在战场上的几年,大概是他最畅快的时候了。那时候,要把性命托付给皆人,他也毫无犹疑,如今,事情却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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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人啊……他是个很奇怪的家伙,跟他在一起不必考虑太多。而且,他很强,不需要保护,所以我也不必担心他的安全。”
“说谎,您明明是喜欢他的,”白羽哼了一声:“还没有第三个人骑在我的背上呢。您该不会是想反悔了吧?”
“没有。不过,我也没说过什么时候去道歉吧,”富岳故意的弹了弹它的尾羽:“还是这么好骗啊……”
“狡猾!”不理你了,白羽伤心的把脑袋埋在翅膀下面。
富岳只好继续拿瓜子哄它。
鉴于他哄鸟和哄人的手法一向拙劣,白羽也只是生气了一阵子,吃了大半包瓜子就振翅飞走了。
夜晚渐渐流逝了。
原城玲子死了,因为这一点的变故,也许皆人也会变得更加执拗于打败他吧——止水应该已经把那份资料交给了皆人,再过不久,再过不久,他们之间就不可能挽回什么了。
没用的。
说什么都没用的。
波风皆人,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保护好木叶,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想要保护的人们,彼此之间发生了争斗该怎么办——最大的可能,是夹在宇智波家和其他人、中间左右为难的劝架吧。
如果说明一切:分化了宇智波一族,所谓的改革,是为了在撤销警务部队的时候,消除一族的反对的声音。
而对付团藏,故意让他犯下不可饶恕之错,这样做的理由——是为了在警务部队撤销之后,宇智波家的其他人,不会因为当年那些偏见,而受到如今掌握了权力的高层上不公正的对待,皆人也不会理解。
皆人会阻止——不惜一切,就为了保护团藏和其他两个顾问。对于他来说,保护这个村子的意思,是保护所有人——这是毫无疑问的结局。
而他呢?
一旦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他也会无能为力,坐视整个家族陷入危机之中。所以不能说明,说明,也必须在一切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