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水冷了,等等我给你加一点再喝。”说着就蹲下去倒水,手贴着杯子试了试温度才递给他,玖辛奈受不了的长叹口气,不是她想说……皆人真是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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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眼皮又开始打架。波风皆人眉眼弯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会儿三更半夜突然跑出来,难怪玖辛奈会不习惯。突然间,外面隐约响起了模糊的声音。
玖辛奈眼睛一花,定了定神,流理台上放着杯子,而丈夫早就不见了。
这种事情总是发生。
皆人是她的丈夫,也是火影。火影就要负责村子的安全和许许多多的大事,玖辛奈早就习惯了半夜三更出现奇奇怪怪的响动然后皆人一边不好意思笑着道歉穿好火影袍溜之大吉,回过神来的时候家里只剩她一个,哦,不对,还有肚子里那一个。
玖辛奈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
暗部进出火影大人家里都极有分寸,只在玄关制造一些响动,以免冲撞了火影大人的家属。这一回不知火玄间脸色惨白,单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火影大人的表情:“……现在已经送入了木叶医院,正在接受治疗。”
“不是监视么?”波风皆人不可置信的喃喃,不知火玄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个暗部,如何知道是谁下令偷袭了宇智波家的族长,好在波风皆人也没指望他回答,只是简短的说道:“立刻通知奈良前辈,请他负责调查此事,我会马上动身前往木叶医院。”
“是。”不知火玄间领命消失了。
此时此刻,木叶医院并不像村子里的局势那么混乱。深夜被人送入医院的病人,伤口并不致命,他用火属性的查克拉在手掌聚集了高温,灼烧伤口避免大出血,医疗忍者忙碌了几个小时后,把病人送入了监护下的病房。
窗帘遮蔽了外界的光线。火影大人没有打开灯,他悄无声息的站在病床前,白色的披风在昏暗的房间里轻轻拂动。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坐下来,夜雨轻轻敲击玻璃,好让这个夜里不至于太孤寂凄凉。
“我……该相信你么?”
四代目大人喃喃自语,掀开了被子,观察包扎的严严实实的伤口。床上的男人虚弱而沉默,呼吸绵长均匀,丝毫没有被这一番马蚤扰影响的熟睡着,于是四代目大人神情哀怨地站起来,往门的方向离开。
不,并非离开。
打开了灯,四代目转身走过来,继续在病床边坐下。
“不想说话么?那就让我说吧——我从来没有下令,让人伤害你。”他黯然的视线落在男人苍白的脸颊上,伸手慢慢触碰着白色的绷带缠绕的伤口,深吸了口气,低低道:“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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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敲窗,玻璃上划过一道道湿痕。
窗帘微微拂动。房间里明明没有风。
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灯光。这个世界干净的近乎惨淡,男人的呼吸声安静而虚弱,虚弱得让人生出些微不安。
是错觉吧,波风皆人心底微微一滞,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在变化,那些重要而无法被察觉的东西,正在悄无声息的离开,消失。
“四代目大人。”
奈良鹿久来了,波风皆人连忙站了起来,走出病房。
“恐怕那个人也被控制了。”奈良鹿久直接这么说道,“周围现场都被破坏了,无法找到更多的线索。您并未下令,我也是,而且,从伤口上来看,富岳当时走在前面,肌肉放松,是信任对方的状态。”
现场一片干净。
天照之火烧过的地方,自然是干净的。漆黑的火焰吞噬了一切证据,连同那个暗部的尸体一并化为灰尘,只剩下薄薄的焦黑泥土。
奈良鹿久并没有拜访宇智波家,毕竟,这件事可大可小,如今警务部队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有弥补的余地。
“只要他愿意隐瞒——”奈良鹿久神色分外坦然:“您应该清楚,如今幕后之人的意图就在于挑拨您和警务部队的关系,富岳只要认可这一点,一定会答应隐瞒这件事的。”
“嗯。”波风皆人冷静的说:“把他找出来——”
奈良鹿久突然打了个寒颤,神色惊讶的看着他。
四代目还是那样平平静静的样子,却分外可怕,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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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忍术……不能存在于世,”波风皆人突然说道:“施术者也是一样。鹿久前辈,只要有了这个忍术,我们就会理所当然的互相怀疑,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人都无法信任依赖,就像……我对他一样。”
“火影大人?”奈良鹿久诧然的望着他。
“我已经理解这个忍术的可怕了。”火影大人静静眨了眨眼睛,湛蓝的眸子里闪烁着微弱的情绪,他低下头,审视的看着手掌之中,慢慢握紧:“……我一直在怀疑他。鹿久前辈,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他就像是我的手足一样的存在。他了解我,支持我,从来没有反驳过我的任何决定,只除了……宇智波一族的事。”
波风皆人从来没对人说过,他甚至觉得,只要说出来,就和当年那个晚上一样——那些珍贵的东西,他自私而安静的保存在记忆里,不让别人知道。
“就算他不支持我的决定,也会支持我的做法。他其实很幼稚任性,只要我坚持,就会觉得没办法改变我,顺着我的意思去做。”
“您无需愧疚。”奈良鹿久叹了口气:“那是我的意思。”
“那不是您的错。您做了您该做的,我却没有做到身为朋友该做的,就算我是四代目。”波风皆人突然顿了顿,笑了起来:“……我也先应该做好,木叶的波风皆人。”
很久之前,在战场上。波风皆人觉得那种感觉太过复杂,难以言喻。他相信那个男人更胜过于相信自己,但他无法向其他人解释这一点——宇智波富岳是个值得信赖的男人,他连这一点都没有坚持过。
然而,他们或许是厉害的忍者,在忍术的造诣上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但是,在另一个领域里,口口声声说着互相理解的他却做了截然相反的事——监视也好、隐瞒也好,幼稚的抛弃了真实的自己,宁愿相信虚无的不安和猜测。
房间里一片昏暗。
模模糊糊之中,隐约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盘旋不去。他听不清,也不想听,疲倦的神经没有任何要放松的意思,紧紧绷住。身体沉重痛楚,然而,就算再来更多更多的痛楚,他也不会更加痛苦——
那条界限分明的线近在眼前,三个月,那是剩下的时间。
更久一点就好了。
哪怕只有一秒钟,让他看看那个幼小的孩子出生。
就是这样,才会渐渐沉迷吧。富岳模模糊糊的勾了勾唇角,他慢慢睁开眼睛,周围一片光亮刺目,而最明亮的,却是安静的坐在旁边,担忧的望着他的湛蓝瞳眸。
他定定看着那双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是温柔澄净如同海洋天空一般辽阔的颜色,只有在最晴好的天气才会有的纯粹的蓝色。那里有明亮的梦想,有幸福温柔宁静的生活,有遥远的无法触及的光明和未来,有一切可以与人类的美好联系起来的词汇——
“皆人。”他突然清醒:“波风……皆人。”
“我很抱歉……”
天空吹来浓云,阴霾暗沉;海洋巨浪滔天,雷光电闪,一切梦境都破碎了,那双眼睛里再无那些虚假遥远的东西,只有他。清晰的,让人战栗不安。
“不要道歉,”他疲倦的说:“不要再道歉了。”
……这只是个圈套。
掩盖伤口,推动一切加快步伐的小小步骤。
他已经背负了很多很多东西,无力放下,至少,这个男人的感情,他不想再辜负了。
波风皆人……你太耀眼了。
站在你身边的人,无不仰慕你的明亮。但是,这个世界总有黑暗,总有绝望,总有你无法驱散的东西——就如同,在你眼底的我。
正因为这份纯粹和光芒,才无法了解现实。
正因为信任你,才无法把一切交给你——
“别信任我。”他淡淡的,尽力掩饰着虚弱的语气,用一贯的冰冷和从容镇定,丝毫不落下风的说道:“就像之前那样,把我当成敌人干掉吧。”
这句话耗尽了全部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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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我的命令——”
暗红的眼睛慢慢睁开,就如同暮鸦的翅膀,在血色的傍晚盘旋。
“你觉得……”他低声笑了:“我会相信么?”
波风皆人怔忡的垂下头,他想说的话,突然都被那句话斩断了——
“好好休息吧。”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我先走了。”
波风皆人拉好了隔着床边的帘子,起身关了灯。
周围一片沉默。
“不是他!”
房间里忽然响起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冰冷和执拗。他突然抓住了火影大人的手,用那种带着颤抖的声音说:“我可以证明,火影大人没有下令——”
止水突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任务也好,其他也好,比起家族的执念和担忧,他更相信身边的这个男人,他想保护这个人,憧憬而崇拜,不带一丝阴霾愧疚的站在四代目大人身边。
但是,他的任何声音,任何争辩,在这里都没有用处。甚至谁都没有听到,谁都没有在意,这两人之间容不下任何人插足的余地。
富岳丝毫不曾动容,皆人也没有说一句话。
四代目轻轻挣开了他的手,抿了抿唇:“我很抱歉……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交代。”
木叶的战斗力主要分成三个系统:火影大人直接统筹下的暗部和上忍班之类零散势力,而支持火影大人的顾问以及下属忍者,也归属于此类之中;潜伏在地下,行动基本上由志村团藏来安排指挥的根部;以及负责木叶的治安、由宇智波一族担当职责的警务部队。
这三个系统彼此上来说,并非平等关系。但是一族一系统的警务部队显然更加服从族长和总队长的指挥;而根部自开创之日起,就紧握在团藏手中。
剩下的暗部,有直属于火影大人的,直属于顾问的,上忍班自成一格,总的来说服从于火影大人,但是更清楚的说起来,顾问或是上忍班长也能调动指挥。从这一点来说,木叶村的破绽并不少。
警务部队的总队长很快被请到了火影办公室。
宇智波银一脸无法了解状况的迟钝,看了看奈良鹿久,又看了看四代目,揉了揉鼻梁,没急着说话。几个月不见,他的脸上多了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右脸斜过来,破坏了从前的英俊豪爽。
“你们要我掩盖这件事?”他单刀直入的问:“凭什么?”
奈良鹿久顿时觉得头痛起来。
“如果富岳不想掩盖,那我也不会帮你们,”总队长大人不打算绕圈子:“如果他要我压下去,那我就压下去,这才是解决之道吧。”
“您该了解那个忍术的危险性,何况,施术者本身的目的也十分可疑——火影大人的部下行刺宇智波的族长,挑拨的意图昭然若揭,您难道不想抓住这个人么?”
“这些事我一向不关心,”宇智波银冷淡的看着他,又转过头去,对火影大人说道:“老实说,警务部队真正的总队长不是我,我只负责任务——拿主意的事情,你们找他吧。”
情况不妙,奈良鹿久隐约觉得事情正在向一个更加麻烦的情况奔去,而火影大人有些心不在焉,三个人除了他,精神状态都很差。这时候,宇智波银忽然抬了抬头,房间一角释放出熟悉的查克拉,他低声道:“出来。”
“银哥,火影大人没下过这种命令!”
宇智波银微微一怔,当然了,富岳不会把背后随随便便交给别人,那个施术者也不是其他人,而是他自己。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掺和进来,他不想理会村子和木叶的事,一切都随便富岳去安排吧。
他怀疑过那个男人一次。
在知道那个忍术的时候,他一度觉得,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烦躁抑郁的无法释怀。现在想起来,那不过是他濒临极限的忍耐。
所以他清楚,止水不过是另一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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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的话他都懒得理会,但是止水那么突兀焦急的开口,却让他隐约生出些许动容和苦涩。止水单膝跪在地上,慢慢取下面具,露出苍白的脸庞,表情执拗而顽固。
银闭了闭眼睛,他们一族,没有几个是不顽固的。
“我明白了。”他开口了:“我会解释这件事。”
止水愕然的抬起头,不仅如此,连奈良鹿久也惊讶的看着他。
“止水不会对我说谎。”宇智波银断然道:“剩下的事情你们慢慢调查吧,我会把这件事当做私人的寻仇处理……这样可以了吧?”
“银,”波风皆人低声道:“你不去看看他么?”
宇智波银神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笑了笑,道:“你去看过他了吧,感觉如何?”
“我道歉了。”
“没用的。”宇智波银摇了摇头:“我先告辞了,火影大人。”
止水望了望怔忡的火影大人,不及多说,追了出去。
走廊上并没有其他人。
宇智波银停下脚步:“你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止水?”
他故意没有喊他的姓。
你是宇智波,还是宇智波止水。
“银哥……”少年绝望的唤他。
无法抉择才会绝望,无法选择哪一边,才会觉得痛苦不堪。
“我希望你不要后悔,”宇智波银笑了,声音里几乎没有什么起伏:“我也明白你的难处。毕竟,波风皆人这个男人很难抗拒吧。我和他都知道,我们不会怪你的……如果你想回警务部队,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说完就离开了。
65番外 收养【上】
距离九尾之夜的惨烈,足足过去了半年。
在这半年里,木叶村完成了一系列的变革,最大的改变就是警务部队的撤销,从此再也没有一个家族能够承担一个系统的力量,承担那样的荣耀和责任。
所有家族都被平等相待的拖入了固有的体制,在初代目的荣光之□为保守而改革的二代目的一系列措施,在他死后的许多年后,成为了顺利运行这个偌大的村子的基础和保证。
宇智波家内部并不是特别担心,在别人看来,这个家族似乎由于九尾事件而受到了牵连,只有家族内部的族人才知道,真正的危机已经过去了。
五月将至之时,一个艰难选择悄然而至,伴随着薄薄的纸片,落在了乌木漆黑的矮几上。
矮几上白瓷茶杯里萦绕着微弱的热气,跪坐在桌边的两人同时默不作声。初夏略带温度的明亮阳光照进了庭院里,花木葱茏,池塘上落了淡淡一层金色。
宇智波银挠了挠头,打破了萦绕在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我还是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矮桌对面的孩子紧紧抿唇,白皙的脸庞一片漠然。
“就算你能够照顾自己,佐助呢?”宇智波银很不想这么说,这势必会伤害这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吧,他微微叹了口气,还是逼迫自己说道:“何况,你父亲也会这么决定的——比起其他,他更希望你们兄弟两能够好好生活吧?”
鼬一声不吭的低着头,拳头紧握,垂下的眼睛闪过冷淡的愤怒。那种自以为是的口气,仿佛说着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一样,他们都那么轻易就放弃了吧!
在喝光茶水之后,孩子依然没有做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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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木叶村里,年纪过了六岁的孩子就要加入忍者学校,进行正式的忍者修行。今年夏末就要入学的鼬之所以被大人们一再劝说,正在于年纪幼小的他和弟弟佐助两人,不得不面临分离的境况。
夕阳从古宅的天空慢慢滑落下去。
从房间里突然传来的嘹亮的哭声打破了鼬的沉默,他的沉稳不翼而飞,露出慌张的表情从走廊前往另一间特别布置的房间。宇智波银一语不发的站起来,跟在他身后,看着那个软糯可爱的小婴儿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大哭,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白嫩的手指紧紧抓住了哥哥的胳膊,眉眼间依稀有着母亲的影子。
他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