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记录正色道:“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是前辈以前受的旧伤犯了,住院是为了观察情况,请大人不必担心。”
“麻烦了。”富岳盯着病床上,呼吸急促。
宇智波秋也知趣的告辞离开。
“鼬,先出去好么?”他控制着声音里的怒气,试图来一次□的谈话。
“不要!”儿子明显是站在母亲那一边的,父亲的脸色实在可怕。
富岳咬了咬牙,铁青了脸,大步走了出去。
美琴低垂着头不说话,半天才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儿子的头发。
鼬的表情很挣扎。
他喜欢爸爸也喜欢妈妈,所以不理解妈妈不喜欢爸爸,爸爸也不喜欢妈妈,他还是小孩子,大人们可不可以不要让他考虑这么严肃为难的问题。
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要不是医疗忍者再三强调病人不能过于疲惫,把人赶出去大半,恐怕还不得清净。
止水去族长家拜访,看着踩着凳子准备晚饭的鼬,心酸震惊的一塌糊涂。平时看起来是好男人的族长,碰到这种事情居然出了任务,还是长期任务。
唉,知人知面……这话说出来就麻烦了。他默默小堂弟的脑袋,再一看,嗯,便当做的有模有样,想来平时没有少耳濡目染。鼬不客气的把堂兄的爪子打掉,是个大人都能摸他的头,让小小男子汉十分不爽。
玖辛奈怪阿姨拎着个果篮来探病,拿着毛衣笨手笨脚的织着,天气就要冷了,身为温柔体贴的妻子要给丈夫做一件贴身温暖的衣服,美琴边笑边在旁边教她。
这是第一次鼬一点都不讨厌红头发阿姨,妈妈那么开心的笑容,他很久很久都没见到了。他轻轻拉上了门,心情却怎么也愉快不起来,这种找不到头绪的茫然感让他十分不习惯。
“哟,鼬酱。”金发蓝眼的叔叔蹲下来,伸手想要揉他的头发:“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你爸爸呢?”
“火影大人好,爸爸出任务了。”鼬一板一眼的回答,想起房间里的怪阿姨,说道:“玖辛奈阿姨在里面。”
“是啊是啊,呐,鼬酱啊,等你爸爸回来了,一起来叔叔家吃晚饭吧。”波风皆人假装没听到那声火影大人,旁边的卡卡西不忍的扭过脸,老师你能别老用这一招骗小孩么,不过显然这一招还是有效地,迟疑了一会儿,鼬点了点头。
后来熟悉以后,鼬是这么告诉卡卡西的:我总觉得不答应的话,会有更麻烦的问题产生,为了一劳永逸【省麻烦】就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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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修养总不比家里舒服,身体好了些,美琴就坚持搬了回去。空空荡荡的大宅积了灰,她用抹布一点点擦干净,走廊,房间,厨房里,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中元节,鼬跟着母亲第一次放了河灯。
漆黑的水面上,远远的光芒流淌而去,缓慢寂静的流向另一个世界,那些死在战争中的人,那些僵硬凝滞的脸庞瞬息掠过脑海。
——愿尔安息。
秋虫唧唧,夹杂着咳嗽的声音。
就算极力压抑,那轻微的闷哼也格外清晰。鼬独自站在走廊的拐角处,不知过了多久,才用力闭上眼睛,转身离开。
火影大人的家里很难找,三岁的孩子在夜色中独自寻找着道路,唯一一次是火影大人的即位仪式,坐在父亲的肩膀上,他们路过那片住宅区。
要不是卡卡西正好路过,恐怕火影大人的护卫不会答应放他进去,小孩子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但玖辛奈一下子就被他吓得不轻,这么晚了,鼬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
波风皆人披着衣服蹲下来,孩子认真的说能不能请纲手姬大人为妈妈看病,真是任性又温柔的要求。
皆人叔叔?孩子的声音有些委屈。
哦,火影大人笑了,好狡猾的孩子,玖辛奈在旁边急急忙忙的答应,纲手前辈还没有离开村子,还好来得及。
玖辛奈你等等,火影大人指了指天色,大家就别添乱了。玖辛奈瞪了他一眼,硬邦邦的道,那我去陪美琴酱,这么晚了,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任务了……”
玖辛奈还不知道这句话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对于鼬而言,也只是为了父亲争辩般的解释:“父亲说任务是很重要的。”
“是啊是啊,”泡了杯热可可,波风皆人称赞道:“鼬真聪明,你爸爸是为了村子才这么辛苦的,不要怪他哦。”
热可可十分好喝,卡卡西在旁边坏心眼的说:“哟,鼬你也知道任务了么?”明明还是个毛都没长全的小鬼,银发小少年沉浸在多年前一句话就把同伴逗得跳脚的时光里,忍不住来了这么一句。
真讨厌,鼬最不喜欢这群大人的样子,还没养成沉默寡欲面瘫性格的他很顺口就回答了:“我当然知道,是雾隐俘虏的任务。”
一屋子的大人,脸色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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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很多年后,鼬还记得那个晚上父亲慌慌张张冲进来,差点狼狈摔倒,蹲下来紧紧搂住他,沙哑的叫着他的名字。
宇智波家直到很多年后都有那么个笑料,没出息的族长大人,通灵兽用来跟着儿子,一有个风吹草动就逆向通灵术跑回来——虽然还是鼬小时候的事情,不过,还是供人津津乐道了很多年。
只见白羽张开翅膀遮着脑袋害羞的小声解释:它看见鼬一个人离开家,它看见鼬一个人摸摸索索走了很远很远的夜路,进了火影大人的家里,它看见玖辛奈急急忙忙的跑出来……
它以为发生了很可怕的事嘛!
富岳无暇顾及别人如何看待,抓着鼬的肩膀上上下下的看,确认他没事才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些。很快他又发现鼬的小腿上白生生的一截撩了不少血痕,走夜路时大概擦到了哪里。他瞳孔微微紧缩,勉强维持着镇定起身告辞。
漆黑的夜里孩子趴在父亲的背上,小小的脑袋埋在父亲宽阔肩膀上,漫长的路上父子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父亲声音疲惫沙哑,直觉告诉他这时候最好不要再开口。
被逆向通灵术倒腾过来,富岳差点一口气没提上去,脑子一片空白。他素来是沉稳镇定的人,再大的场面也见过,就是刚穿越过来出任务杀人,都没有这一刻吓得双手发抖。
回家拿了药膏缓缓涂抹了伤口,一颗心才缓缓沉沉往下坠落,一点点落回了实处。
“疼么?”做爹的一脸苦相,看上去很疼,鼬摇了摇头,咬住下唇没笑话得太明显,他爹手都是抖的。
玖辛奈来了又走,美琴披了件外袍送她到门外,人影都不见了,才从玄关上回去。富岳把鼬哄着去睡了,看看她憔悴苍白的病容,心底还是抽疼了。
她也看着他,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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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谈谈吧。”富岳淡淡道。
所有一切都要从那个下午开始,那个下午,他睁开眼睛,以为是医院之中,脑海中还残留着临死前的记忆——而她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担忧的问他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痛不痛。
不是他的错,也不是她的错,更不是原来的宇智波富岳的错。战争中被同伴连累受了重伤,原以为逃过一劫,实则里面的灵魂早就消散一空,倘若可以选,谁也不想要这样的开始。
“那个药……是为了鼬么?”他喝了口茶,把杯子放在手边,看着妻子轻轻点了点头,果然如此,她沙哑的开口:“你可以恨我,但不要怪罪他。”
“我并不恨你。”他沉下脸,然而,顿了顿却说:“苦骨的药效不难解,从知道那天起,我就在服用解毒的药物。”
美琴眼神一暗,低声道:“你还是……”
“是,我很想要孩子。”他坦率的承认了,随即笑了起来:“鼬是我第一个儿子,将来我待他和今天不会有任何区别,你该相信我这一点。”
“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美琴嘲弄的笑了起来,神色凄然柔软,声音也温温柔柔:“你有别的话要说吧?”
看着男人淡然得无法分辨情绪的脸庞,细微的悔恨掠过眸子,美琴忍不住想,是不是错了,当初就弄错了?
现在的她,还有什么筹码能够让一切顺利继续下去?
“我可以不要别的孩子。”
男人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连尾音都微微颤抖,神色顿时黯然下来。仿佛在说完的一瞬间,就要压抑着把话彻底收回去的冲动,每个字都努力克制着多余的颤抖。
“之前我说过,上一世的我有过一个孩子,可惜我没那个福气。美琴,也许你不相信,但我一直把鼬当成那个孩子看待,为了他,不再要任何孩子……也不是不能接受。”
说谎,每个字都是谎言,怎么能退让到这种地步!
男人用那种即将无法呼吸的表情皱紧眉头,垂下眼,连自己也没察觉的加快了速度,生怕反悔一般说道:“我很感激你,最初我并不留恋这个世界,当初的那个约定也并不是说谎。但我……没办法为了你和原来那个人永远牺牲下去,我想要一个真正的家庭,你、我、鼬三个人就够了。”
“我……”
“你听我说完,”男人还是深吸了口气,苦涩的微笑起来:“我不会一退再退,这是我最后一次说了。如果你还能分清我和他的分别,他就不会消失,永远不会。”
“美琴,请认真的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未来吧。”
“未来?”喃喃重复这个词的嘴唇,微微牵起一抹笑意,温柔而恍惚,她微微低下头,声音带着轻微的歉意:“谢谢你能体谅我的心意,这份恩义,我会铭记于心。”
男人像是怔住了。
“但我不爱你。”这句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她诚挚的低声道:“真的……很抱歉。”
“美琴,”男人深深看着她的眼睛:“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不要说得太肯定。”
男人的眼睛,充满了希望和喜悦。
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在注视着这双眼睛时,不会怀疑自己是被眼前这个人深深的爱慕着。
因为爱,才会盲目,才会看不清近在眼前的现实——
火影大人莅临警务部队,首先把两个咄咄逼人的护卫请出去,然后和总队长喝了半小时的茶,喝得总队长暗地里骂了声娘派人把族长请过来。
多年前他们是做在居酒屋里一起胡闹厮混的朋友,但现在身份立场都有了微妙改变。银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个看上去都满肚子闷马蚤还表情严肃什么都不说的家伙。
“……伴手礼。”
接过了递过来的卷轴,皆人怔了怔咽下了要说的话,手指解开细绳,摊开的卷轴上赫然是一路水之国的行程记录——那条草草成形的情报线路,赫然浮现。
他的注意力暂时拐了个弯,震惊的站了起来:“这个……你怎么做到的!”震惊是理所当然的,一般来说,有些忍者会培养自己的情报来源,但搜集各国的信息还是相当困难的过程,不管战时还是和平时期,情报的价值都非常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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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眼睛。”富岳低头喝了口茶,一贯的瘫着脸的表情,声音倒还有几分愉悦:“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哎,我记得你的万花筒写轮眼的瞳术是,”话说到一般,皆人忽然冷汗流下来:“……传闻是假的,一开始你就计划这么做了?”
“嗯。”谁会那么轻易泄露真正的瞳术。
“那当时你又是为什么生气,”明明他同不同意还是任性自负的去做了,当初他们又是为了什么闹得快绝交?火影大人望着窗外湛然的天空,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你这是逾矩。”
如果所有人都拐个弯在任务途中来这么一手,这个世界恐怕就要大乱,但波风皆人心底的慌乱并非由此而来,他甚至清楚好友绝不会退让的决心,差别只在于打不打算让他知道。
他望着桌子另一边神色冷漠倦怠的男人,明明是白天却有淡淡的影子打落下来遮住了男人低垂的视线,回避着他的视线,男人的声音也淡淡的不快起来:“那你要如何处置我呢,火影大人。”
“别做太过分的事了,否则将来有一天,”皆人犹豫了一秒,咬牙还是说了出来:“……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所以,不要给我这样的机会。
这是警告。
有多么微弱不堪,只有他心底才清楚。这不只是警告,还是退让,是放任。
“皆人,别用那种好像轻而易举就能打败我的口气说话。”男人神色冷淡而嘲弄,似乎更加疲倦起来,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一些:“我以为你稍微也会考虑一下我的做法呢……”
“我不是在意这些,”手指攥紧了卷轴,那份可笑的伴手礼,火影大人神色忧虑:“你在考虑着什么……我无法被你信任么,这种试探,你要告诉我什么?”
直到这一刻,富岳才真正认真起来。
但是,他随后又微妙的沉默下去。
火影大人,如果你连察觉警备部队和宇智波的危机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何解决之道?在你连信任我的道路都做不到的基础上,不觉得谈这些很可笑么?
“等你察觉的时候,就会理解我现在的做法……我记得你好像追寻人与人互相理解的世界吧,那个世界会得出什么样的结果,不期待么?”
他只好这么模糊又暧昧的回答着。
在部下的催促中,追根究底的谈话毕竟没有继续下去。从警备部队大楼高处的窗边,那道燃烧着火焰一样图案的白色身影,犹如天生就该站在阳光下,不染污秽。
伴手礼也是试探。
他们之间如果有人会退让,那一定不是他。不管再怎么强调立场,波风皆人太在意他的感受,即便不赞成,也无法说出如果再犯就用大义名分惩处的决断——
这就是战争。
人与人的感情,往往也会厮杀争斗,鲜血淋漓。而其中投入更多的那一方,更在意的一方,若不能抑制感情,注定要输得一败涂地。
“大人,那个女人要见您。”
白羽轻轻落在窗台边,啄了啄玻璃,他打开窗让它跳上了肩膀,从抽屉里拿了准备好的饼干岁碎屑喂食:“什么时候?”
“她说越快越好。”
“哼,没脑子的家伙。”他不在意的说道:“大概又是些无关紧要的情报吧……”
原城玲子头发披散着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周围乱糟糟的散落着衣服,卷轴,狭小的床上还没裹起棉被,闪闪发亮的苦无落在地上。长久没有清理过的房间弥漫着乱糟糟的味道,但她本人的状况要比这个房间糟糕的更加厉害。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她失控的嘶吼,看见富岳走进房间,皱着眉的一瞬间,不能控制的怒气和慌乱让她抛弃了一贯的低声下气:“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么——为什么她还活着,你要敷衍我到什么时候!”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抱怨?”抓住她恼羞成怒抬起来的手腕,猛地扭向诡异的方向,富岳面无表情的松开手,原城玲子脸色煞白的跌坐在地上,眼底陡然杀意蔓延——然而下一秒,她紧紧咬住颤抖的嘴唇,抱着脱臼的手腕崩溃痛哭起来。
“我……我想救他……为什么你都不肯帮我……”
“玖辛奈真的会害死他的……那个女人她、她会把九尾放出来!”神经质的抓紧了衣服,消瘦苍白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女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颤抖着:“皆人……连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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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岳是想转身就走,不料女人却一把抓住他的衣服,眼神虚弱又疯狂,宛如一把不死不休的火焰在幽暗的瞳眸里燃烧:“……你利用我探听团藏大人的情报,不想知道最重要的东西了么?帮我杀了玖辛奈!”
“最重要的东西?”他微微一哂,看了原城玲子神经质的笑容一眼,心底暗暗下了决断:“说吧。”找个机会收拾了她吧,其他的情报也可以慢慢拷问。
“药师野乃宇,”原城玲子阴沉沉的眼睛闪过一丝杀意:“团藏大人在找这个女人……当初她算计过你,你不想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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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城玲子,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灵魂的你,为何对皆人在意到这种程度,嗯?”轻飘飘的扔下重磅的同时,漆黑的目光凝视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看着她凄厉地仰起头慌忙辩解:“皆人他救过我——”
而后,原城玲子像是见鬼一样急速张大眼睛、瞳孔放大、清清楚楚的写满了恐惧和震惊的脸庞,直到数秒之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