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躺着多好啊,舒服!我看着也舒服。”
厉惟奕唰得一下睁开了眼,瞪着椅子上活蹦乱跳生机勃勃的冷卿。奇怪了,昨天自己居然会心软,觉得她脆弱!她现在这副啃地正欢的吃货样子,哪里有半分脆弱?全身上下都透着股得意劲,就连头发丝都是!
厉惟奕忽然间翻了身,抓过床头柜上的药,咕噜一股脑地倒到嘴巴里,又赶紧灌了大半杯的水。
厉惟奕吃起药来,就像是打仗,生怕慢了一秒,就会有人要了他的命。
冷卿本来看得乐呵,唇边的笑意忽然间就淡了。曾经在她的生命中,还有一个男人,也是这样,害怕吃药。温予涵不想吃药,硬生生地熬着,一个小感冒差点转成了肺炎。她知道后,急得掉眼泪,温予涵边哄她边为她擦眼泪,乖乖地把视作催命的药给吃了下去。
心里的某个地方骤然间潮湿成泽。
厉惟奕豪气干云地把空了的水晶杯挑衅地往桌子上咚地一放,眯着眼,斜睨着冷卿。
冷卿见任务完成,站了起来,“手机呢?”
冷柏迟迟不回来,她一个人跟厉惟奕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实在是怪异。她打算回家了,走之前不忘要拿回被厉惟奕拿走的那支手机。
厉惟奕懒懒往后一靠,眼眸半开半阖,“扔了。”
冷卿炸毛了,“你凭什么扔了我的东西?”
厉惟奕笑了,眼角微微扬起,发红的脸上似春意成潮,只是弯起的眸子里流露出寒意。
她的东西?她自个儿的东西她会连接电话都不会?
碾成渣了
“谁知道那破玩意儿是从哪里得来的?来路不明的东西连累我怎么办?”
厉惟奕满脸不在意。
那支手机,她本来是打算过两天还给林悠然的!禽兽自作主张扔了她的东西,还一脸的理直气壮。这还有理了?
冷卿气得脑子冒烟,揪住厉惟奕的衣领,咬牙切齿,“扔哪儿了?”
厉惟奕笑意更深,凉凉地道:“估计现在已经到了垃圾处理厂,被碾成渣了。”
冷卿立刻傻眼了,那只手机得多少钱啊?一看就是高端货。她还要多费一笔钱去赔偿一支一模一样的手机?
她肉疼,肉疼得眼圈都急红了。
厉惟奕不耐烦地掰开冷卿的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面直接拿出一支手机,“给你,给你!一支破手机而已,值得你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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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被砸到了冷卿的面前,她捡起来一看,果然是先前那支手机,一模一样的。她立刻舒了口气,悬起来的心就放了下去。不用多花一笔钱了,能不高兴吗?
厉惟奕在旁边冷哼。
冷卿赶紧把手机收起来,嘿嘿干笑两声,“那个,厉少,对不起啊。我刚才激动了点。”
厉惟奕抬手指了指自己被揪乱的衣领,只拿眼睛斜睨着她。她立时乖巧地上前,把衣领整理回原样,又用手轻轻地抚了抚。 末了,冲着厉惟奕讨好地笑。
她是真心实意地冲他笑。虽然被厉惟奕摆了一道,可是他好歹没有真的坏到了那一步啊。
厉惟奕只觉得她一副奴颜媚骨的谄媚,尤其是她弯弯的眉眼,上扬的唇角,笑容灿烂,明媚地刺了他的眼。他冷冷呵斥,“还不快滚!”
冷卿立刻马不停蹄地滚了,速度快得让厉惟奕郁卒。他立刻翻身下了床,站到房间的窗帘后面,看着冷卿一路小跑地出了门,像只即将归巢的小鸟一样欢快,跳上了管家提前准备好的车里。
车子在大院门口停下,冷卿刚走进大门没有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喇叭的响声。车窗摇下来,露出林悠然的笑脸。
“回家吗?”
冷卿点点头。
林悠然示意她上车。本来大门距离冷家也只有几百米,她本来想拒绝,却又想到兜里的那支手机,只好上了车。
“悠然哥哥,真对不起。”
一上车,她就主动开口道歉。
林悠然开着车,不以为意地一笑,语气温和,“你也知道让人担心了呀。要真觉得对不起,请我吃顿饭就行。”
冷卿眉开眼笑地应了。
途中林悠然接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转头看了几眼冷卿。眼看着冷卿家的大门口已经出现在视野里,林悠然却忽然间方向盘一转,流畅地转了一个弯,开往了相反的方向。
冷卿莫名,询问的话还没有出口,林悠然沉稳地解答了她的惑,“冷柏喝醉了。”
冷卿立刻着急了,“他身体不好,不能喝酒的!怎么会醉了呢?”
“听说是跟权如白那一伙一起喝酒。”
权如白,在大院里面可是名声响亮,年轻一辈里面,他是官职升的最快最高的一个。再加上他哥哥权如简在本地军区也是名声响当当的。
冷卿就郁闷了,弟弟冷柏怎么会跟他一起喝酒?
杠上权如白
“你弟弟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找权如白帮忙?”
林悠然没有告诉冷卿,刚才那通电话里面告诉他,冷柏一个人被权如白那一桌六个人灌酒。
冷卿愣了愣,瞬间想到一种可能。权如白是在什么地方工作的?纪委!她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半晌没有说话。
将冷卿的前后变化都尽收在眼底,林悠然眸光微暗。他刚调回来没有多久,有些事情不是很清楚。知道冷卿订婚又被取消婚约的消息之后,他又是气闷,却又隐隐约约地觉得高兴。有些想法或许不光明,可是他还是觉得,她最糟糕的的时候,将会是他最大的机会。
以前冷卿眼里就只有温予涵。可是温予涵已经死了,冷卿都能够重新开始了,他当兵这些年压下去的念头,像是草原遇到了星星之火,足够烧尽所有克制。
车子很快开到了一家酒楼的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冷柏躺在树根底下,旁边是一堆黄白的呕吐物,一张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虾子。
冷卿急得快要哭出来,不等车子停稳就跳下了车,冲到弟弟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脸。
“小柏,小柏,醒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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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柏居然还有意识,迷醉的眼半睁,像是隔着水雾一样看着冷卿。他咧嘴一笑,头歪倒到一边,忽然间抬起了手,大着舌头,“权如白,我做到了,你可不能赖账。”
权如白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站在酒楼的台阶上,神情清冷,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他没有说话,他身后的那群人倒是笑了,“醉成那副熊样了,还想来跟我们谈条件?”
冷柏咕咚一声,整个人都往一边倒去。冷卿怎么拉,都拉不起来。幸好旁边的林悠然上前来扶起醉成了软泥的冷柏。
冷卿恨恨地扫了一圈那些人,心知冷柏肯定是被这群人给摆了一道。“我弟弟身体不好,要是因为灌酒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就都是杀人凶手!”
冷卿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鼻子坚挺,唇微薄,不说话的时候,就带着冷意。一旦发狠瞪人,用苏敏的话说,感觉就像是贞子在暗处,让人心里发憷。
权如白心里早先因为秦淮和自己哥哥权如简的事情就不痛快,一个小丫头片子,长得漂亮点就能这么横,“愿打愿挨。难道还是我们把他一个大活人绑到这里喝酒的?”
林悠然适时在旁边拉了一把要炸毛的冷卿,“先送冷柏去医院要紧。”
等冷柏洗胃之后,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一个小时以后。 冷柏没有睡多久,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嚷着饿。冷卿一肚子火气立时就灭了,慌张地站起来。“小柏对不起,姐姐马上去给你买粥。”
没有想到林悠然恰好在这个时候进来,手里端着水果和一碗粥。冷卿感激地道谢,赶紧接了过去,小勺小勺地喂了冷柏吃了半碗。
冷柏吃饱了,又睡了。
林悠然在旁边轻声提醒冷卿,“我叫了外卖,去吃点吧。”
冷卿这才觉得有些饿了。吃饭的时候那些菜恰好都是她爱吃的,她吃得比平常多了一些。林悠然在旁边不断给她夹菜。
等到冷卿吃完了一整盒饭,才发现林悠然的饭几乎没有动过。
太过相似
“你怎么不吃啊?”
冷卿不好意思了,放下了筷子。菜已经被她吃得差不多了,她也不好意思让他再吃自己吃剩下的。“我重新再去买一份吧?”
林悠然摇摇头,“我等会还有个饭局,就不吃了。”
冷卿特不好意思,把林悠然送到了电梯口。她心里感激今天林悠然帮忙,“谢谢你啊,悠然哥。”
林悠然轻抚她发顶,揉了揉,“别跟我客气。要是真想谢我,等冷柏好的时候,就请我吃饭吧。”
“那是必须的,必须的。”冷卿笑呵呵的,林悠然很好,像个大哥哥,可是她还是不大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她低了头,假装自然而然地偏离了他的掌心,从裤兜里面拿出了那支手机。
“悠然哥,你帮了我许多忙,这个手机我更加不能收了。”她怕林悠然不答应,强行把手机塞到了他的怀里,正好这个时候电梯来了,“电梯来了!悠然哥,再见啊。”
林悠然捏着手机,跨进了电梯里面,眼看着冷卿小步跑到了冷柏的病房外,回过头冲他回眸一笑,眉眼弯弯,挥手再见。
电梯门阖上,林悠然脸上的笑容渐淡,来日方长,她跟他有四年未见,如今这样子生疏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冷卿如果随随便便就接了他的东西,这么容易就拿下来,那跟社会上那些肤浅的物质女有什么区别?
这样安抚着自己,林悠然的心里又舒服了一些,低下头,打开手机屏幕,却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他再把手机翻转过来,细细摩挲,背部刻着他名字字母缩写的印记没有了。
这不是他原先给冷卿的那支手机。
冷柏醒来之后挨了冷卿好一顿骂,“如果爸爸真犯了什么事情,你以为你喝一顿酒就能化解?”
冷柏耷拉着脑袋,还想要辩解一下,“可是这样干等着不是办法啊。”
冷卿憋闷,“权如简是秦淮的靠山。”
那么冷柏去求权如简的哥哥权如白,简直是送上去让人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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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柏半响没说话,眉宇间浮出恨色,又散开了,变成了灰頽。姐弟俩相对着无言,病房里面安静地能听见外面护士走过的脚步声。
冷柏半天才呐呐吐出一句,“姐,我是不是特没有用?”
姐姐的忙,他帮不上,现在爸爸出事了,他也帮不上。
冷卿瞪了他一眼,“别想太多,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只要好好养好身体,就足够了!”
两人晚上出院回了家。大院里,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唯独冷家漆黑一片,成了彻彻底底的清冷之地。
这样的清冷只不过短暂持续到第二天清早。咚咚咚地敲门声,惊扰了冷卿的梦。她匆匆忙忙披了件外衣下楼,边下楼,边随手梳理头发。一开门,十多个陌生的男人穿着制服,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领头的一人扬了扬手里的证件,“我们来奉命搜查。”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十多个陌生的人在自己家里不客气地翻检着。这场景多么熟悉,当年她也是这样看着穿着相同制服的人在温予涵的家里翻查。
“姐,爸爸是不是出事了。”冷柏站到了她的身边,扶住了冷卿的肩膀。
冷卿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不语。可是眼前这一幕太过相似了,她心底里的恐惧越来越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