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住马脖子,但是很快,容成昱也坐了生来,伸手勒住缰绳,猛的一夹马肚子,大喝:“驾——”
黑马通人性,一听到自家主人的命令,立刻嘶鸣一声,撒开腿棒子往前狂奔。
这是清岑第二次与容成昱共骑一匹马,但是这次的情况显然和上次大相径庭,容成昱将马骑的极快,路并不平坦,清岑颠簸的难受之极,风也因为加速变得刺骨起来,她有些哆嗦,却怎么也不肯像上次那样靠到他的胸口上。
容成昱显然是发现了她这种变化,脸色铁青,不知是被冻的还是怎么的,马鞭挥的煞煞作响,可怜那匹黑马,在疼痛的驱使下奔跑的有些疯狂。
风更大了,清岑几乎睁不开眼睛,迫不得已的抓住马脖子的上的预备缰绳,将头垂下来,冷不丁的,她又看到了左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
命运有时候巧合的让人惊叹,上辈子,阿斯将戒指交给她,却来不及给她戴上。这辈子,一个同样叫阿斯的人却代替他做完了这件事,亲手在她指尖套上了那只戒指。
清岑把一切都忘了,忘了曾经的苏岑,忘了曾经的成昱,忘了曾经的阿斯,也忘了那只代表痛苦和悔恨的戒指。
她对成昱怨恨至极却又爱入骨髓的感情,对阿斯全部的愧疚和怜悯,随着她失去的记忆,随着戒指内侧不复存在的s图案,仿佛消无声息的不见了,又似乎被埋藏进更深的心里,看不到又触手可及。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因此她只能一遍遍抚摸那只戒指,回忆晦涩梦境中冲天而起的巨大火焰,那个消失在火焰中的人到底是谁?那个梦中和容成昱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又是谁?
耳垂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清岑霎时间回过神来,忍不住闷哼一声,本能的回头,居然正对上容成昱锋利冰冷的眼睛。
下一秒,唇被堵,呼吸被掠夺,他扔掉马鞭,反手扣住她转过来的后脑,冰冷的薄唇,死死的堵在她的唇上。
清岑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他疯了!他们现在在骑马啊!
马匹发出沉重的喷息,失去了控制,前进的方向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左闯右撞,因为反着身子,清岑被颠的极其难受,无奈容成昱扣着她的后脑,她根本挣脱不开。
她心一横,刚要一口咬下去,容成昱已经离开了她的唇,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容抗拒的吐出一句话。
“今天晚上!”
085、决定性在你手上
因为风的关系,容成昱的话有些模糊不清,却似有生命一般,在第一时间钻入清岑的耳膜。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蒙了。
那一夜刻苦铭心的记忆刹那间冲进她的思维,伴着血的腥气,撕心裂肺的疼痛。现在一想起来,她还是忍不住心里发寒。
如果再经历一次,她能不能活下来都变成一个问题。
没有看清岑的表情,容成昱双手勒住缰绳,将马速缓了缓,声音不慌不慢,却冷得可怕:“别以为有人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只要本王高兴,你那所谓的保护,根本不值一提!”
清岑身子一僵,缓缓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容成昱冷冷的勾着唇,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决定权在你手上,晚上会有人去接你。”说完,他毫不犹豫的猛夹马腹,朝着不远处已经可以看见的睿王府大门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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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门口的汉白玉梯前站了很多人,一队一队都是整装待发的士兵,牵着马,穿着盔甲,手持尖戟,极其整齐却又沉默不语的站在门前,那种铁血的气质犹如沙场上的雄兵。
很明显,这是京城的御林军。
容成昱疯了,居然调动了御林军!
他就不怕被别人抓到把柄吗?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研紫孤零零的站在一边,脖子仰长像个长颈鹿,眼巴巴的往前望。一见容成昱带着清岑回来,所有人的脸色皆是一松,研紫急忙扑上来。
“吁——”容成昱扯着缰绳低声呵斥,马渐渐停了下来。
“小姐!”待容成昱从马上下来后,研紫急忙伸手,想将清岑从马上扶下来。却不想被容成昱挡了一下,还没回过神,容成昱已经扣着清岑的腰,将她抱了下来。
研紫愣了一下,吞掉所有即将出口的话,默默退到一边。
清岑呆滞了一下,慢慢将眼神转向容成昱:“谢王爷。”不冷不淡的语气。
容成昱哼都没哼一声,转身对着站在御林军最前面的一个男子道:“通知各小队,收队回营,各就各位。”
那小队长一样的人将长戟往地上一敲,双腿立刻合拢,挺着胸膛大声应道:“是,王爷!”
容成昱微微点头,看都不看清岑一眼,抬步就往大门走去。紧接着那小队长也开始发号施令,一队队的御林军整齐划一的应和,声音震天,立地转身,小跑着离开。
很快,府门前就只剩下研紫和清岑两个人,研紫这才敢开口埋怨道:“小姐,你到底去哪了?王爷很担心你,突然就不见了,吓死我了……”
清岑心乱如麻,也没有仔细听她说话,含糊的应了一声,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哎?这个戒指??”研紫顺着她的眼神,一眼就看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顿时想起在出嫁前清岑疯狂寻找的那个戒指,当时清岑形容给她的样子,和她现在手上戴的,一模一样。
曾经翻遍了京城都找不到的东西,现在赫赫明明的出现在眼前,研紫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在哪里找到的??!”她瞪大了眼睛问道。
086、红绸下的东西
清岑一下子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研紫:“什么?”
“这个戒指啊!”研紫没规没矩的抓起她的左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一脸的不可思议:“当时怎么找也找不到的东西,怎么会戴在小姐手上呢?”
清岑摇了摇头,将手抽出来:“在路边看见的,就买下来了。”她看了看天,将话题岔开:“该用午膳了,进去吧。”说着也不管研紫,自顾自的往府内走去。
容成昱看似简单却又似别有深意的话,对清岑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好在她有情绪不外露的本能,最多也只让人感觉她心不在焉而已。
用完了午膳,清岑无事可做,便坐在窗前的小椅上发呆,在她的身后,圆形拱门衬着里面古色古香的焦尾琴,还有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书柜,虽然上面密密麻麻的摆的不是书而是装饰品。
刚到王府,这里的下人还不知道清岑的性格和喜好,如果是在洛府,他们一定不会在房间里放古琴。那是因为清岑自从失忆后,描画的喜好都没丢,却把琴法全忘了,虽说她以前的琴艺称不上天籁,但现在却连琴弦有几根都不知道了,放琴在这里根本就是浪费空间。
清岑偶尔会把目光移到琴上,淡淡的瞥一眼,又转开来,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她不记得了,苏岑的母亲,那个享誉国际的音乐家,最喜欢的乐器就是古琴。
研紫推门走进来,手上端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罩着红绸,鼓鼓的,不知是什么。
“小姐……”她轻唤了一声,清岑转过头,看到她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研紫走过来,将木托盘在小桌子上放下,摇了摇头:“这是王爷刚刚派人送过来的,我也不知道。”
容成昱?
清岑愣了会,伸手掀开红绸的一角,眼睛瞥了一下,脸色变了一下,手指触电一般缩回来。“还回去。”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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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研紫因为自己听错了。
“你从谁手上拿到的,就送到谁手上去,要他转告王爷,就说我身体不舒服。”清岑简单的解释道。
“小姐身体不舒服吗?要不到我找个大夫……”研紫完全没有抓住她话里的重点。
“叫你去你就去,哪有那么多废话!”清岑猛的打断她,大声说道。
研紫吓了一跳,看着突然生气的清岑,有些手足无措。
看着她惊愕的表情,清岑这才感觉自己有些失常了,歉然的放软声音:“对不起研紫,我不该乱发脾气。”
“小姐……”研紫欲言又止。
“算了,这东西先放在这吧,我有些饿了,你帮我去厨房拿些点心可以吗?”清岑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心平气和,但在研紫的眼里,她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寻常。
可是她不敢问清岑到底怎么了,只得满腹疑惑的看了一眼红木托盘内被红绸罩着的东西,应了一声,转身走出来房间。
随着门被关上的吱呀声,屋内只剩下清岑一个人,她微微吸了口气,将目光钉在那只红木托盘上,红绸高高的鼓起,在她眼里凝固一个尖锐的嘲笑。
容成昱!
087、自己看不就好了
冬天的天黑的很早,入夜后,容成昱用完了晚膳,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火盆内烧的通红滚烫的木炭,浅蓝色的火苗一跳一跳。幽幽的烛光照在他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似笑非笑的模样。
今天下午,他派人送给了一套专用的羽衣给洛清岑,得到的答复是她已经收下了,为此容成昱的心情格外的好。
这是不是代表,她开始对他妥协了?
一想到这一点,他就忍不住眉梢轻扬,舒坦的情绪如血液一般缓缓流淌。
另一边,清岑刚刚挽起长发,走到浴室的屏风后面,一眼就看到放满了花瓣的浴盆,笑了笑,退衣走进去,水的温度不冷不热,舒服的恰到好处,显然研紫对她的习惯已经了解到了极致。
泡了足足半个小时,全身的肌肤都开始微微发红,她才穿上衣服走出来,窝到床上被烘的暖暖的被窝中。
研紫将火烛移到床边的小矮柜上,将她还没看完的书轻轻放在她的膝盖上,睡觉前阅读,是清岑长久以来的习惯。她抬起头微微一笑:“谢谢。”
研紫摇摇头,却站在床前不走。
清岑将书打开,翻到自己做了笔记的那一页,头也不抬的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研紫被她的突然发问吓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还放在原处动也没动过的红木托盘,踌蹉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王爷送来的东西……不用管吗?”
清岑翻页的手指一顿,又继续之前的动作:“恩,不用管。”
“那…到底是什么?”研紫忍不住好奇,问道,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清岑的脸色,甚至做好了一有不对立刻收口的准备。
她知道她家小姐,要么不生气,如果真生气,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可是清岑的脸色淡然无波,看不出一丝半点的情绪,研紫就算想琢磨,也完全没有琢磨的方向。“你想知道?”清岑靠着软垫,端着书,借着火光淡淡的问道。
她的语气很平淡,研紫却似乎听出什么,急忙摇头,像个拨浪鼓似的,还没开口说话,清岑却看也看她的道:“如果想知道,自己看看不就可以了?”
研紫愣了一下,条件反射般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可置信道:“我可以看吗?”
清岑翻了一页书,点点头没有说话。
研紫转头看了看那红木的托盘,红绸掩盖下,里面的东西鼓得高高的,这样欲迎还羞的遮挡无疑是一种诱惑,尤其是对像她这种好奇心极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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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转头看了看清岑,却实在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过自己的好奇心,走到小桌子前,迟疑着将红绸掀开。
那一刻,研紫还以为自己会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没想到红绸下放着的不过是一些衣服首饰,因为很多,所以堆积的高高的。
“这都是些什么?”研紫满脑袋疑问的将衣服上的发冠、洛带、首饰等东西挪开,拿起下面的其中一件衣服,展开来一看。
那是一件极其通透的衣料,粉红色长裙只及到胸口的位置,长长的丝带在上面打了很漂亮的花结,外带的仅仅只有一件透明度极高的纱衣。如果真穿在身上,整个肩膀和手臂都将曝露在外面。
研紫的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一眼就认出这是什么东西。
那是王府内专门为的女子准备的羽衣。
088、平安无事
研紫哆嗦了一下,握着羽衣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愣愣的回头,看着安然自得的清岑,结巴道:“小姐……这……”
“怎么了。”清岑平静的回答,手上的书页又翻了一页,头也不抬的样子显得心不在焉到了极点。
研紫咽了口唾沫,看看屋外漆黑的一片的天,王爷派人送了羽衣过来,意思十分明了,按照规矩清岑是不能拒绝的,但是看现在的天色,分明已经晚了。
“不用担心。”清岑平静的回答道:“他也只能玩这些花招了。”
花招?研紫愣了一下:“什么花招?”
清岑摇摇头:“这些你不用管,把衣服放在原地方,回去休息吧。”
“可是…”王爷的命令不管真的没问题吗?研紫看上去心神不宁,为什么自家的小姐却一点都不担心。
其实清岑的心里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只是一般人感觉不出来而已。要她她是一百万个不愿意,但是容成昱的狠话已经放了出来,她现在只不过是在和自己打赌,赌容成昱不敢拿她怎么样。
这个赌无疑是危险的,容成昱的脾气她知道,无论是赢是输只怕结局都不会好,更何况清岑知道,已经已经嫁给他了,那种事是无论如何都免不了的,躲得了这一回,躲不过这一世。
但是人本身就有一种逃避心理,只要是讨厌或者害怕的东西,就算明知道终究不能避免,也忍不住挖空心思的想避开一次,再一次,试图推迟它的来临。这是人的本能,清岑也不列外,就算知道了迟早会有那么一天,却还是抵不过心里的抗拒。
她十分清楚这种想法,所以才更加觉得无处可逃。
放下书,她将脑袋枕在身后的软垫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头看了看还站在原地没动的研紫,勉力笑了笑:“别担心了,回去休息吧。”
研紫犹豫了一下,惴惴不安的将羽衣原样收好,踌蹉的看了清岑一眼,慢慢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清岑整个人便脱力一般,脸上露出十分疲倦的表情。伸手摸了一下还裹着纱布的额头,新换上的伤药味道清新至极,敷在伤口上的感觉十分舒服。
她原本以为,容成昱既然和她梦中反复出现的男子长的一模一样,两者之间一定有着某种牵连,只要靠近他,说不定就会找到过去的蛛丝马迹。
但是现在看看,好像是她自己太一厢情愿了,容成昱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
麻烦的事情越想越麻烦,清岑在书上做了记号,一拢辈子,闭上眼睛睡了。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好,不是指她又做了什么难懂的梦,而是源于她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越睡头越痛,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却已经大亮了。
容成昱居然让她平安无事的过了一夜?
清岑有些不解,有些疑惑,但也有些庆幸,看来那场赌局,还是自己占了上风。
看天色似乎已经巳时了,这么晚了,研紫怎么没有叫她起床呢?
清岑有些不解,唤了两声也不见有人回答,似乎门外根本没有人在。好在清岑也不是那种自理能力全无的千金小姐,自己换了衣服,将头发简单的挽了一下,便开门走了出去。
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温暖的仿佛可以照亮人心里所有的阴霾和黑暗。清岑深深的呼吸了两口,突然听到脚步声,侧头一看,华芸正急匆匆的往她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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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有没有本钱
华芸这丫头年龄虽然小,但做起事来却十分稳重,极少见她有惊慌失措的模样。这一点甚至连研紫都比不上。
所以当清岑看到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慌乱时,忍不住奇怪了一下。
“小姐!”她疾步奔到她面前,话还没说,先剧烈的喘了两口。
“怎么了?跑的这么急?”清岑走过去替她抚了抚背,看着她额头上跑出来的汗水,奇怪的问道。
华芸看起来确实急切到了极点,几次想说话,却又被剧烈的喘息打断了,急的她头上的汗水一粒一粒的冒出来,看的清岑是莫名其妙。
好不容易等缓够了气,她一把抓住清岑的衣袖,急的几乎把眼泪掉下来,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小姐,你快去救研紫姐姐,她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