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指着山间小路:“前程崎岖,暴雨将临,一旦山石滚下来,只怕生命不保,人生哪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再说,你疲惫不堪,在小庙歇息几日,怎么妨碍你上山顶了?”不由分说,把袁晋鹏拽进了庙里,穿过大殿,到了后堂,进了一间经堂。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双目微闭,居中禅坐,听见有人进来,问:“施主何所来?何所往?”。袁晋鹏见老和尚鹤发童颜,声音柔和,心生欢喜:“愿闻大师指教。”老和尚睁开眼睛:“人本过客,何必匆匆。”袁晋鹏说:“大师有所不知,山顶风光无限,我要上山去。”老和尚说:“施主此言谬矣!一山皆生灵,红花绿叶各占春色,岂因位置高下厚此薄彼?”袁晋鹏说:“登高方能望远,与此处得风景当然不同。”老和尚说:“山顶浮云多,高处不胜寒,就怕还不如此处自在。”话音未落,听得一声震响,竟是一个晴天霹雳。接着,风云变色,哗啦啦下起了倾盆大雨……。
袁晋鹏惊醒过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才两点多钟。心想,怎么老是梦到这座大山?老是梦到寺庙?这梦是什么意思呢?想着想着又睡过去。
几天后,喻四海把袁晋鹏叫到办公室:“晋鹏,情况有点变化。”
袁晋鹏茫然地看着喻四海:“哦。”
喻四海接着说:“省委组织部冻结了各县主要领导的人事调整,各地市主要领导的调整也推后,等省级班子选举结束。”
袁晋鹏问:“书记,您暂时不走了?”
喻四海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省党代会和人大会二月中下旬开,三月份是会议月。我估计地市级主要领导的调整在二月底三月初,如果我动了,你的事我会交代黄市长,应该是他接手。”
袁晋鹏突然想起那个梦,想起把自己阻挡在山腰寺庙的那场大雨。黄山雨在市委掌舵或许安排他到哪个偏远县做县长,可如果黄山雨原地踏步做市长呢,他恐怕只能继续在办公室熬。
“书记,在您手上不再调整人事吗?”袁晋鹏问。
喻四海说:“市直单位马上有一批,主持工作该扶正的,提拔满了试用期的,还有一些领导再三出面的。这个人情得由我还,否则人家会骂哦。”
袁晋鹏支吾道:“那,那教育局长安排了人吗?”
喻四海问:“怎么,你又想去教育局了?!本来考虑从市直局长里面选一个人转任。”
袁晋鹏说:“书记,我左想右想,觉得您说得对,我去教育局比较合适,就是又给您添麻烦了。”
喻四海伸出右手食指点了点袁晋鹏:“你啊!幸好还没有开碰头会,否则,就不好变了。”
袁晋鹏羞赧难当:“书记,怪我举棋不定,还得您帮我把关。”
喻四海说:“我知道了。你准备一下,手头的事安排好,很快就会动。”
这几天有点难熬,袁晋鹏貌似淡定,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开始有点紧张,喻四海说马上开会,四、五天时间过去,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此时,他很难真正静下心来,手中拿着一本《流血的仕途》,却不时放下。对这种高品质的历史小说,他情有独钟,常常手不释卷,恨不得一口气读完。但现在,即使小说主角李斯出场,他也无力聚焦,思想如决堤之水,随着小说情节向现实生活肆意漫漶。
星期六上午,终于尘埃落定。据说,对于袁晋鹏的安排,没有人提出异议——袁晋鹏是教师出身,算是回到老本行。而有几个岗位,常委们意见不一致,争得很厉害,以至于此前书记碰头会上形成的提名没能过关。当然,这和袁晋鹏没有关系,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尽快熟悉市教育局的情况,虽然这个单位整体风气不错,但摊子这么大摸透情况不容易。市教育局前任局长吴局长一个多月前因脑溢血突然去世,局里乱成一团,市委宣布局党委赵书记主持工作。老赵以前在县里做县委副书记,到教育局后分管党群、工会、办公室,对教育管理工作很陌生。好在很快到了寒假,中小学哗啦啦一放假,教育局轻松了很多。
明天就要走马上任,袁晋鹏想,刚去教育局会忙碌一阵子。儿子袁方这几天吵着要看电影《长江七号》,趁今天不忙,也有心情,便带上邓琼、袁方去电影院。周星驰就是周星驰,拍的电影总是卖座而发人深省,貌似一部科幻童话,实则映射当今的社会现实和矛盾。一家人看得很投入,直到电影院里的大灯开启,才恋恋不舍从座位上离开。袁晋鹏觉得,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看电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以前天天陪着喻四海,身不由己,现在独当一面,至少时间上自己可以把握。话说回来,教育局长这个岗位发展空间并不大,自己的上进心稍有懈怠,很可能在正县级岗位上画上句号。从这个角度看,这只是一个差强人意的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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