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永宁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到那户人家的院墙之下,若非她有着极丰富的山林生活经验,只怕还得吃个暗亏。那户人家的院墙上爬满细细的藤蔓,那藤蔓看上去极不显眼,可是无论枝干还是叶子上都长着细小坚硬的锐刺,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皇甫永宁知道这种名为狼须藤的利害,不免更加了几分小心。她先认真观察地形,然后在墙下仔细听了一会儿,这才拔出匕首划断两三处狼须藤,然后腾身跃起,在匕首划出的安全之处略一借力,整个人便如飞鸟一般掠出,轻飘飘的落在那户人家正房的房顶之上。
“姓姜的,你弄大我闺女的肚子,还敢不认帐,想拍拍屁股走人……我呸……你做梦!今儿你给句痛快话,到底娶不娶我闺女,只你答应了,老娘立刻给你们成亲治腿,要不是答应,哼哼,看老娘不把你那条好腿打折了……”这是一个尖利的中年妇人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刺耳。
“这位大娘,我已经和你说过无数次,你闺女肚子里的孩子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她怀孕已有三个月,而四天之前被你们弄到这里,这门亲事我说什么也不可能答应……”
一道听上去很虚弱的声音传到皇甫永宁的耳中,她心头突的一颤,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双生哥哥皇甫永安的声音。哥哥断了腿!还被人这般威胁!一股戾气从皇甫永宁的心中生出,杀意汹涌。
就在皇甫永宁杀意汹涌之时,一声清越的啸声响起,皇甫永宁听到这清啸之声,顿时灵台清明,正欲纵身跃下的身子又伏了下来,她轻轻揭起屋顶的瓦片,往下仔细看去。
屋子并不很大,房中除了一张桌子一对椅子一张床之外,靠墙还有一只既不象胡床又不象椅子的长条形带靠背的坐具,上面铺着一张杂毛皮子拼成的垫子,倚着靠背着几个厚实的四方毛皮靠枕,看上去挺奇怪的。
皇甫永宁看不到自己的哥哥,便轻轻换了个方向往下看,这样便能看到床上的情形了。
那张简单的架子床前站着个叉着脚站着的又高又胖的妇人,那妇人面对着的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惨白,形容憔悴容貌极其俊美的少年,他身上盖了一张以杂色兔皮拼成的毯子,这人正是没有带面具的皇甫永安。皇甫永宁心中一惊,她知道哥哥出了鬼医谷,都是以面具示人的,怎么现在他却……
那个高胖妇子正喋喋不休的同皇甫永安说话,话中尽是威逼利诱,目的只有一个,逼皇甫永安当那高胖妇人女儿的便宜夫婿。皇甫永安则咬紧了牙关,死活不肯答应。
皇甫永宁正准备跃下去将那妇人打昏,将哥哥救走。却突然听到大门处有响动,她立刻又蜇伏下来在暗中观察。
屋顶上视野极佳,隐蔽性也好,皇甫永宁清楚的看到,一个身穿棉衣,外罩皮坎肩,容貌清秀的女子推开大门,她左手拎着一只野鸡,右手拎着一串药包。
“娘……娘……”那个女子一进大门便高声叫了起来。正威吓皇甫永安的那个高胖妇人听到这个声音,向皇甫永安撂下一句,“回头再与你说……老娘性子急,你再不答应,就把你扔山里喂狼……”然后才扭身跑了出去。
“大妞,这么快就回来了。快进屋暖和暖和,这大冷的天哟!依我说,那小子一天不松口,咱就一天不给他治伤,给他个菜团子饿不死也就行了,这大一只野鸡,得卖多少银子啊!夭寿哦……这还买了药,死丫头,咱家银子多是怎么滴!你等他和你成了亲圆了房,你再心疼男人也不迟,现在可都白瞎了……”那高胖妇人一边说一边迎上前,口中说着抱怨的说,手里却飞快接过野鸡和药包。
“娘,可不能这样说,姜公子是落难之人,咱们既然遇上了也是有缘,当然得尽心尽力的照顾他。娘,咱们不对他好,他能答应么?您只听我的,保管跑不了您这个女婿。”前面半句,那女子的声音扬的很高,音量足以穿过院子传到躺在床上的皇甫永安的耳中。而后面半句话,那个女子则将声音压的极低,也就是皇甫永宁耳力极佳,才能听的清楚。
“傻女子,他还没答应,咱把他的伤治好了,他要是跑了可怎么办?”那个高胖妇人也压低了声音,忧心忡忡的说道。
“娘,不怕,我自然有法子。我既然敢将他救回来,就有本事让他娶我。”那个年轻女子脸上浮现出一抹与她的清秀面容很不相配的诡异自信,显然对于强嫁皇甫永安之事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