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姝那一声惊呼让梦如猛然回神,慌忙也跟着跪倒下来。
刘太妃近日因刘鹏被逐的事对穆沉渊心中有隙,已经许久不曾走动,今日难得有了些心思,又叫她撞上不想见的人,她脸色当即有些难看,冷冷笑了声,“如美人倒是有闲情逸致。”
她身边的李姑姑眼珠子一转,悄声在她耳边道,“娘娘有所不知,皇上前不久才擢升了如美人,现在可是要叫如嫔了。”
“呵!”
刘太妃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十分尖锐的笑了声,她也不叫梦如起身,只是就着微弱的光低头看着低垂眉眼的女子,柔声笑道,“在宫里,这么快擢升可不是件好事。”她说着,目光慢慢变寒,那腰,几乎就弯在了梦如耳畔,一字一句低哑婉转,“还是你以为,你会是第二个宁妃?”
那几个字如同吐着芯子的毒蛇,再向她发出嘶嘶声响,让她情不自禁的遍体生寒。
“娘娘,臣妾……”她慌忙想要辩解,刘太妃却已是出言打断了她,“你便跪在这半个时辰,好好想想哀家说的话。”
梦如一怔,才要起身追去便有刘太妃留下的两个宫娥将她肩膀死死按住,道,“太妃有命,娘娘要跪满半个时辰。”
那重重一下,让她起身的姿势被阻,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一阵钻心的痛意似要透过四肢百骸传至全身,梦如眼中逼出泪水,那被强压着跪在漆黑夜里的屈辱让她几欲咬碎了银牙。
刘太妃的话句句言犹在耳,几乎将她的心戳成了千疮百孔,宁妃,她要成为宁妃那样的人,甚至是……要在她之上!
否则,一切都是妄谈,她还是照样要受人欺辱!
阿姝战战兢兢跪在一侧,眼睁睁看着自个的主子被按着跪在地上,根本不敢出声。
这一夜,挣扎在深宫中的梦如渐渐走在与扶疏偏离的一道,同她心中所愿……越来越远。
扶疏身在乐坊自个院中时,还有些心绪不宁。
方才梦如那说起穆沉渊时愈加灼亮的眼神让她不安,甚至在想,自己让梦如去白虹亭见穆沉渊的这个决定,是对还是不对。
烛光飘忽间,有个人影已映上了窗纸。
扶疏并未发现,等有房门开合,脚步声响起时,她略略一怔,小乐子不会这般大刺刺来自己屋子,那只有可能是穆沉渊,她纤眉一挑,并不回头,随手又翻了一页书册,问的随意,“怎么了?”
身后那人并未接话,她不觉讶异,才要转身,一只掌心有着疤痕的大手伸了过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唔……”扶疏惊恐的瞪大了眼,双手在桌上胡乱一扫,以期弄出点动静让人知道,只是那人像是看出她的意图,不屑的冷笑了下,粗粝大掌将她的双手死死固定,一张苍白的过了份的脸凑到她跟前,咧嘴一笑,“开个玩笑,这么激动做什么?”
那人眼中笑意邪肆,一副你反应怎么如此大的无辜模样,竟是季悯。
扶疏恼恨,对他实在没甚么好印象,又见不得他那嘲笑自己的模样,忍不住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牙齿嵌入手掌,再狠狠拧了拧,让季悯痛的大叫了声,一把从她嘴里夺回手,双眼已经危险的眯起,“大鄢人难道是属狗的?”
扶疏忍不住反唇相讥,“我们不过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你!”
季悯忍不住抬手就要一掌劈下去,却见扶疏只抿唇笑着看向自己,那眼中熠熠灼华,似是在笑他根本不会打下去。
他一时倒被气笑了,慢条斯理的放下了手,“我发现你这个人胆子真是大。”
扶疏不再理他,知道他大抵是来找季白的,还颇为好心的给他指了路,“季大人的居所在出了这院子往右的第五个。”
“本王是来找你的。”季悯在燕国是男子崇拜女子爱慕的对象,就连在大鄢做了他药的女人,也是自己贴上来的,谁曾想现在却遇到个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人,他起先是愤怒,如今倒是起了些兴致。
扶疏唇角的笑意一僵,下意识就想拒绝,“在下与王爷并不熟识……”
“胡说,你这般清楚本王的事,必定是爱本王在心口难开。”季悯发现她越是不高兴自己靠近,他便越是亢奋激动想要凑近去撩拨,他在心中把这一反常归结为太寂寞了,殊不知在扶疏眼中,他已经是无限趋近于变态了。
她想不到季家的人都是如此自恋,季白如此,他这个十九王叔更甚。
“王爷!”她起身退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温温一笑,“您实在是误会了。”身着宽大乐师袍的青年身形修长,像是一杆修竹立于房中,她眉眼含笑,浅声道,“实在是季大人时时提起,在下当时见到王爷才能立刻想起。”
有人在屋外听了片刻,这会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嗤笑出声,偏头对着一旁黑衣墨发的男人挤挤眉,低声道,“我这个乐官当的实在是憋屈,唯一的作用就是被下属三番两次拿来做挡箭牌。”
穆沉渊已经对季悯的纠缠十分不喜,淡淡斜他一眼,季白知道他是在警告自己,当下假咳一声引起了屋内两人的注意,“十九王叔,原来你在这里。”
季悯回头,先看到的却是季白身边的穆沉渊。
他锐眸微沉,身形微微躬起,已是戒备起来,那个朝着他们越走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