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软绵绵的绊了一下。低头望去,却是一小袋红色大米。
“哟。”他惊讶了:“这是什么东西?”
大师傅笑道:“那是耗子药,您可别乱碰。开春之后耗子闹得凶,咱们公馆也不养猫,只好拿药治一治了——您要不要加糖?”
杜芳卿正要回答,哪知外面忽然起了喧哗,凝神侧耳一听,竟是余至瑶回来了!
杜芳卿抛下了大师傅和莲子粥,忙而不乱的快步走向客厅。一步刚迈进去,他就像脏了眼睛似的一低头。
余至瑶已经脱了外衣,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和灰缎子马甲,正在满面春风的和凤儿说话。凤儿这回没往他的怀里窜,而是猴子一样趴上了他的后背,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手拿着他的怀表摆弄。
“这几个月就痛痛快快的玩吧!”余至瑶背过双手托着凤儿的大腿,绕着沙发来回的走:“等到秋天上了学,就没自由了!”
凤儿探过头去,在余至瑶的面颊上亲了一大口,又问:“叔叔,学校里是不是有好多人啊?”
余至瑶微笑点头:“耀华学校很大,里面的学生自然不少。叔叔的大哥在外国读了个双博士回来;如果凤儿肯用功念书,叔叔将来也会送你出洋留学。”
凤儿晃着两条小腿,把下巴搭在余至瑶的肩膀上:“我才不出洋呢,我舍不得叔叔。”
余至瑶笑着垂下眼帘,心想凤儿是个小孩子,应该不会说谎骗人,至少在此时此刻,她是真依恋我的。
“舍不得叔叔也不行啊。”他对着地面说道:“凤儿以后长成大姑娘,迟早是要嫁出去的。”
凤儿婉转拔尖的哼唧了一声,在余至瑶的后背上扭成一股糖:“那我就不嫁别人,只嫁叔叔!”
余至瑶背着凤儿说说笑笑,始终也没有发现站在门口的杜芳卿,于是杜芳卿就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去了。
他是戏班子里长大的孩子,什么坯子没见过?俊秀的面孔扭曲起来,他想凤儿就是个小狐媚子——别看她小!
如果余至瑶跟个大姑娘有了关系,或者在红伶之中找到新的相好,那杜芳卿都能理解,纵然嫉恨,也不至于恨到这般程度。
他现在是不行了,自从离开戏台之后,身上那股子精气神就一天比一天弱。床下没了魅力,床上没了能力,理应让贤。可他就是看不得余至瑶被个小丫头片子笼络住!
棋逢对手,输也无憾。但是凤儿还没有资格做他的对手。
午夜时分,杜芳卿披着衣裳起了床。小心翼翼的绕过地上熟睡着的雪团,他轻手轻脚的开了房门,游魂一样下楼走去了厨房。
那个小口袋还堆在厨房门口,大敞四开的,显然是欢迎耗子来吃。他弯腰抓了一小把,然后转身上楼回房去了。
关严房门后坐到床边,杜芳卿扭开一盏小小壁灯,在昏黄灯光下审视手中这一撮毒药。白天看着好像红色的米,原来本质是酥的,手指一捻便碎成粉末。
他在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长大,在自身受到威胁之时,他会很识时务的躲避或者反击。他承认自己欺软怕硬,可是谁不欺软怕硬?
雪团在地上睁开一只眼睛,怀疑主人是在偷吃美食。然而盯了半天,不见杜芳卿嘴动,它才放下心来,把大嘴咧到耳根打了个哈欠。
一夜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