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敌军惨叫连连。背水一战般的拼法不仅烧得对方惨叫连连,没一会儿也磷得门楼起了大火。本就不坚固的军事要塞瞬间变成火海,再也无法在楼上监守,恶鬼营的人马只能迅速撤退下来。
“别慌!”
张维一边指挥部下有条不紊的集结,一边让人往燃烧的楼门丢去更多的火油和木头。熊熊大火暂时将双方隔绝开来,这火烧得越久,等待救援的希望就是越大!
“给我杀呀!”
对方的将领也是气急败坏,正常人在这时候肯定会选择在门楼上用弓箭死守。没想到张维的想法会那幺怪异,使用火攻,自燃城楼,让自己的阵型大乱。眼下面对浓郁的大火,还真有点不知从何下手。
即使他喊着杀,但前方火海让士兵们恐惧的退却了,不少人身上的火还没灭掉,闻着同伴尸体的烧焦味,让他们惶恐的不敢靠前。恶鬼营的人马一看对方畏缩的样子,也明白了张维的意图所在,立刻搬来所有可燃之物,甚至连帐篷、帆布和蜡烛全丢了进去,一时间火光冲天,让敌方人马无可奈何。即使有着十倍于人的优势,但面对无情的火海还是前进不了半步!
火海横在前面,双方都屏着呼吸无法上前一步。张维深深明白现在拼的是时间,但营内物资有限无法支撑这把火烧太久,一会儿能不能御敌,就看自己能不能提起兵将们的士气。
“张维!”
对方的将领也是气坏了,没想到张维会用这样极端的办法!他隔着火海气急败坏的骂道:“有种出来和老子一战!你爷爷是津门周家的周云涛,放把火做缩头乌龟算什幺,你他妈是不是男人了!”
张维冷笑一下,透过熊熊大火偶尔的缝隙,看到他恼怒的嘴脸,马上阴阳怪气的回骂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周云涛呀。周家满门的无耻叛逆,真难为你还敢报出名号来。周家的人全都是败家之犬呀,前段时弟弟周玉锋被绞于孙大人之手,还被挂尸示众,难道你们周家还不悔悟吗?”
张维见他面色越发恼怒,马上放肆的笑了起来,肆无忌惮的骂道:“听说前阵子纪大公子宠幸你们周府,将女眷奸一遍。不知道你的妻女是不是也有份,戴了绿帽子还给人拼命,你们真是乌龟的祖宗了。”
恶毒的咒骂让周云涛气得六佛升天,恨不能冲上前把张维碎尸万断。无奈火势那幺猛,没办法踏前一步,让他恨得太阳都鼓鼓作疼。尤其恶鬼营的人顺着张维的话,一砠咒骂着,那嚣张样子更是刺激他已经满腔怒火的心脏。
津门周家确实人才倍出,前段时候恶鬼营推进时,由周玉锋防御的马尾县成了最硬的骨头,怎幺啃都啃不下。甚至在五千对一千的优势下还不能破城,许平怒将千夫长刘容飞斩首,换由孙正农统帅!
一开始他这文人也有点战战兢兢的,但没多久就展露狠毒本色。先是摸清马尾县的局势和地貌,知道县城内的水源全来自清花河,马上大放谣言说要放毒,搞得马尾县人心惶惶,一时间没人敢饮水;后来有人忍不住取水饮之,但喝完也没出什幺事。
县城里马上安定下来,不少人甚至嘲笑孙正农信口雌黄。不过就在他们放松警戒的时候,孙正农就冷笑着放毒了。也不管你是士兵还是百姓,一夜之间毒死两万多人,还借着这机会煽动百姓,说是周家自己放的毒,一下弄得城里全是惶恐的阴雾。
不到一夜的惊慌失措,马尾县立刻被恶鬼营攻破城门。青年才俊周玉锋没想到朝廷打着仁义的旗号,竟然连百姓也毫不顾虑地毒死,悔恨大意之时早就被恶鬼营擒下。孙正农也没半点心软,立刻把他绞死,吊于城楼上给天下人看,进一步打击津门的±气。
周家最近也不齐心,最大的原因还是纪开容染周府的事。尽管纪龙杀妻灭子,想安抚周家上下的不满,但试问这样的奇耻大辱谁受得了?不少人已经有点微词,要不是周井强压,恐怕不满的情绪会立刻爆发。
“老子要杀了你!”
周云涛一听这话,似乎受到莫大刺激,疯一样的叫吼起来。
原本周家抵御恶鬼营的前进不可不谓功劳甚大,却被一个狠毒至极的孙正农连破几城,将不少周家将帅用狠毒办法折磨死,弄得周家上下无不想饮其血、啖其肉。现在张维提起纪开容,更是打到他的七寸,立刻让周云涛恨得心里只剩下了杀意!
“来呀,看谁先死!”
张维这话说得虽然轻松写意,但眼里已经有着严肃的杀意。这时候营内能焚烧的东西已经烧尽了,眼前火海正在渐渐消退。虽然刚才一波箭雨损伤他们近千的人马,但要正面交锋的话没有胜算。
一切的希望只能寄托其他部队看到狼烟赶紧过来救援,不过张维也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幺。虽然与周云涛隔着火海谩骂,但也明白这是该拼命的时候,命人取来兵甲时,脸上已经全是冷峻的杀意!
这时已是漫天星斗,隔着火海,射箭已经没有多少意义,因为太远的距离根本无法伤到人。随着火势渐弱,还没等到其他人马救援,恶鬼营的众将明白这一场数量悬殊的死战不可避免,一个个面色严峻的面对这场决战。
时间在火海的消耗中慢慢过去,空气里全是压抑的味道。周云涛的兵马早从恐慌中回过神,开始排开冲锋的阵势。等到火势烧尽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害怕得惊慌失措的场景,反而是一千兵马肃杀以待的冷酷。
张维这时双手各持一把闪着寒光的长背大刀,身后还背着十多把大刀,样子看起来有些诡异。其他将士也纷纷拿着兵器聚拢,脸上不但没有怯意,反而有着杀敌的兴奋。手里清一色的长刀和长枪都泛着噬人的寒光,在黑夜中倒映着他们脸上的杀气,看起来更加骇人。
大火终于烧尽,马上的周云涛拿起自己的长斧,面色狰狞的看着早已经鸦雀无声的一校人马,轻蔑的说:“还不投降,这一点人马还不够给我塞牙缝的!”
“就算是死!”
张维清秀脸上一直面沉如水,突然目露澎湃的凶光,右手刀指周云涛,怒起喝道:“你们也别想过去一步!我恶鬼营一校张维,今日即使横尸沙场,也要将你斩于马下!”
“统领威武!”
恶鬼营的众将顿时咆哮起来,在这种寡不敌众的情况下,张维的一番话激起他们空前战意!虽然处于劣势,但这种豪迈的杀意也让一千兵马瞬间士气大涨。
“不知所谓,杀呀!”
周云涛气得直咬牙。没想到张维还会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这时眼前已经没有任何屏障,知道再拖下去,其他兵马会赶来救援,马上举起令旗,喝令大军冲锋杀敌!
“杀呀!”
一万叛军如潮水一样涌前。经过刚才的安抚。这会儿脸上也没有恐惧,黑压压的一片又是漫天呐喊,一下显出恶鬼营的兵缺将寡!
“一校听命,狠狠的给我剁了这些叛逆!”
张维手持双刀翻身上马,满眼布满血丝,全是怒意。一喝之下立刻策马先行,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
“杀了这些乌合之众!”
恶鬼营的众将在他的鼓励下也不胆怯,马上喝喊着冲上去。尽管面前兵马十倍于己之多,但在重重的洗脑下,他们有着强烈到变态的自尊,身为御林军的荣誉感让他们没有半分怯意,面对庞大的冲锋阵没有任何胆褰,呐喊之声甚至还盖过周家军!
“砍了他们!”
冷兵器时代拼的是士气,张维一马当先的冲进对方阵中,挥刀杀敌让恶鬼营上下为之振奋。双方人马在冲锋中立刻混战成一片。在坡道上早就分不清敌我,所有人只能看着身边,把所有不是兄弟的人杀掉!这是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本能,是唯一保命的办法。
这样简单的混战中,任何战术都失去意义。所有胜利的因素只剩下彼此坚持的信念,和士气上是否有强烈的坚持。张维也明白这个道理,尽管在冲锋时肩上中了冷箭,但还是强忍着疼痛将箭拔出,挥舞双刀,在对方的阵营里来回冲杀着。
周云涛自然也懂得这个粗浅的道理,手里的长斧在冲锋中尽是无情杀戮,每挥舞一下,几乎立将恶鬼营的一个将士杀于马下,身手之强甚至还猛于张维,一时间也杀得是腥气满天、让人胆寒!
张维在旁边看得直咬牙,往日亲密的兄弟一个个倒在他的斧下,让张维恨不能冲上去与他死拼!但无奈两人中间横着太多混战的士兵,即使想与周云涛一战也没办法,只能将更浓郁的恨意发泄在其他人身上。
“杀呀,把这些杂碎全给我砍了!”
张维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这时候浑身上下全被血水覆盖。甚至连自己有没有受伤、伤在哪都不知道。几个冲锋下来,手里的双刀早已经卷刃,但也杀得周家军恐惧不已!
张维把手里双刀一丢,从背上再拔出两把长刀握于手中。狰狞的面上全是愤慨的怒火,爆喝一声,再次在千军万马中冲锋起来,几乎每一次刀光闪过都会有颗人头带着血水飞起。这时候杀戮已经成了本能,发红的眼里根本没有任何想法,只想着要把身边的敌人全都砍死!
双方的人马混战着,由于坡道不够宽的关系,周云涛不能彻底发挥人数上的优势,只能在混战中以多打少,渐渐占上风!这时到处都是惨叫连连,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一万的兵马竟然被恶鬼营用死拼的代价,硬生生的拖了那幺久。
“张维!”
张维沉浸在血腥中,早已红了眼,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如雷般的暴暍,本能的一惊,赶紧握起双刀抵御头顶上的寒气,回过头来时,只看见一道白中带红的亮光直取自己脑门。
砰的一声,兵器的硬碰,双刀竟然全都断裂。张维慌忙一个侧身,肩膀上瞬间一疼,被狠狠的砍了一下,整个人本能往后一退。刚才的一击宛如千斤压顶,即使强挡也让张维觉得骨头隐隐作疼。
偷袭之人正是手握长斧的周云涛,这时候他已经下了战马,似乎因为久战,脸上满是愤怒的狰狞!
“卑鄙!”
张维捂着血流如柱的右肩,咬牙含恨的瞪着他。周云涛的斧头凶悍至极,这时候张维的右手已被斩落在地,伤口处露出森森白骨!
“战场之上何来卑鄙之说,我说了要将你碎尸万断!”
周云涛怒骂一声后,继续挥舞着长斧杀了过来;恶鬼营的将士一看马上想来救援,却被他的长斧杀得死伤连连,根本没有靠近的余地。
“退下杀敌,我自己来!”
张维这时候也起了同归于尽的杀意,眼一红,左手再次从背后拔刀。将一把大刀咬在牙间,剩下的左手握住一把,径直朝周云涛杀了过去,依旧保持双刀之势,只不过每跑一步,肩上断口都会喷出一丝丝鲜血。
“统领!”
将士们无不悲极而号,他们也明白周云涛是个十分厉害的武将。
统领不想大家白白送命,才会拖着断臂之身以死相抗,意在让众将能再多抵抗一会儿。
张维明白自己已到了强弩之末。血流得太多了,现在连伤口都已经麻木,不知道疼痛是什幺滋味。眼前开始模糊起来,饶是如此,他还是凭着坚毅的恨意,满面狰狞的杀向周云涛。
“想死,成全你!”
周云涛也知道时间耗不起了,怒目横喝之下,纵身一跳,尹里的长斧含着千钧之力,狠狠朝张维的天灵盖劈了下去。
张维看着越来越近的斧锋,面露凄厉以及欣慰之色。痛苦的是不能报杀父之仇,欣慰的是这时候已经抵挡够久,救援的大军也差不多该到了。已断一臂的自己无法再抵挡周云涛的一击,虽然对方也是伤痕累累,不过却没伤到任何要害。
张维在闭上眼等死的那一刻也露出自己的狰狞,手里的长刀直直刺向周云涛前胸,完全不管自己可能会被长斧碎首,一看就是想与他同归于尽!
“逆贼,休伤我夫君!”
就在这时,一声不该出现在战场上的莺燕之声飨起。
一个娇俏身影突然出现在周云涛头上,伴随着破空之音一道凌厉寒光闪过,直取他的天灵!
周云涛立刻机警的一个闪躲,肩膀上挨了张维一刀,但也躲过突然而来的一击。待到他吃疼后退时,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手持长剑的美娇娘;虽然一身长裙,但面带冷酷之色,颇有巾帼英雄之姿!
张维虽然刺伤了他,但胸前也被长斧狠狠划过,砍断骨头。一道血雾再次喷出,禁不住闷哼几声、后退几步,再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爱妻,不由惆怅的责怪道:“蓉莲,你来干什幺!我说过,战场不是女人来的地方!”
“与君同生死!”
张蓉莲手握长剑,没半分迟疑,回头的一刹那眼眸里除了爱意还有坚定。
“呵呵,罢了!”
张维哈哈笑了起来,断臂之处不停往外冒血。这时候脸色已有几分苍白,但笑起来却是那幺豪气冲天:“生有此妻,我还有何憾!今日我们并肩杀敌,落得黄泉时再一起尊父尽孝道,何事能比此更加快意!”
张维仰天长笑着,笑得快意豪迈,但也有最后一刻的不甘。张莲蓉一边持剑退后,一边悄悄架住夫君的身躯,满眼柔意的说:“是呀,待到黄泉侍于父亲膝前,我们也可恩爱如初!”
“哈哈!”
张维感动于爱妻的体贴,因为这时他已经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全身几乎找不到一块好的皮肉,但他明白自己一倒下去军心就会彻底的散了,所以靠着意志,挺直自己的身躯。
这时候的场面容不得两人再恩爱,因为在混战过后,恶鬼营一校已经不足一百人了。被周云涛杀得连连败退,退到夫妻俩身边聚集起来时只剩四、五十人,个个都是满身伤痕,简直是一个个血人,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下去的能力。
周云涛这时候也不再急切了,一边捂着伤口,一边让兵马集合。尽管眼前的顽敌只剩几十人,但细看一下自己这边,竟然在优势巨大的情况下死伤了近三千,心里顿时有难言的失落感。如果人数一样的话,自己难道还比不过眼前这个白面小生吗?
“丢下兵器,饶你们不死!”
周云涛尽管心里不快,但还是带着兵马继续一遏进,手里握着长斧,大有再次冲杀的意思。
身边只剩五十多名残兵伤将,面对包围上来的数千兵马,张维心生无力之感,虽然这时候意识已经有点发黑,但却是疯一样的仰天长笑,在爱妻的搀扶下直起了腰,指着周云涛大骂道:“丢下兵器,你这是在痴人说梦话!”
“还逞强!”
周云涛不屑的哼了一下,阴声道:“你以为你们只剩这点残兵,还有抵抗的可能吗?这时候还装什幺英雄!小命只有一条,难道你一点都不珍惜吗?”
虽然语气不屑,但周云涛心里却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万人攻一千,竟然死伤三千还没办法杀开血路。尽管这时已经是胜券在握,但这种胜利对一向自负的他来说真是太过耻辱了,根本没有任何可炫耀的地方。
“我确实惜命!”
张维说话时吐出一口鲜血,张蓉莲赶紧为他擦去嘴角血水,面不改色的扶着夫君渐软的身体再次站直,一切的情愫完全不需语言表明。张维感激的看了爱妻一眼,没有她搀扶的话,这时候满是血水的身体根本站不起来。
这个眼神只有两人能懂,虽然没有甜言蜜语,但却真情洋溢!
张维喉口一疼,心脏开始剧烈疼痛,将涌上来的血水赶紧吞了回去。看了看旁边有些迷茫,但却坚毅的众将士,豪迈笑道:“但我最恨我的命只有一条,我死两次报答不了父亲的养育之恩,再死两次报答不了太子殿下的知遇之恩,就这条命了,还真是有点不够用了,哈哈!”
豪气冲天的话让所有人为之动容。张蓉莲一边使劲搀扶夫君越来越软的身体站直,一边充满爱意的看着可称豪杰的爱郎。感觉被染上的血水越来越多,心里疼得几乎快要爆裂,在几欲泪下的时候被张维狠狠一瞪,把泪水吞了回去,因为耳边一句话让她忘记死亡的可怕:“蓉儿,我也欠你一条命。只能来世再与你恩爱相守,这辈子是我辜负你了!”
“兄弟们,黄泉路上我们再煮酒相聚吧!”
张维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完这句话时,再强的毅力也支撑不住生命的消逝。尽管还是怒目横瞪,心跳却是停止了。
“与君永世相守!”
张蓉莲使劲扶着张维发软的身体,目送着爱郎逝去。已经忘了什幺叫悲哀,只知道自己不能哭,将所有悲哀全狠狠压住。这时候哪怕一滴一点的眼泪,都会让心爱的夫君痛心。
张维怒目圆瞪的死了,感觉不到任何的吐息。饶是如此,张莲蓉还是紧紧抱着他的身躯,让丈夫豪迈的怒视着敌人。这一刻只有她知道丈夫已经死了,而在恶鬼营其他人的眼里,张维还是他们最后的精神支柱。
“杀呀!”
周云涛这时候已经不耐烦了,尽管很欣赏张维,但军令之下,也知道时间耽误不得,大手一挥,手下兵将潮水般地压了过来。
大军杀来时,张维豪迈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张蓉莲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因为怀里恩爱的男人完全没有知觉。她泪流满面的抓起丈夫握刀的手,宛如疯子一样的轻声呢喃:“夫君,我们一起杀敌!”
张维这一刻脸上苍白无色,原本红润的嘴唇只剩密密麻麻的伤口和死亡的僵硬。不知道是不是听到爱妻的召唤,隐隐的他露出几丝笑意!其他将士面对这一幕无不动容,这时也激起心里的杀意,拖着伤残的身体挥刀而去!
“护住统领!”
余下战士尽管悲愤交加,但伤痕累累的身体根本抵不过对方潮水般的攻击,纷纷倒下的时刻都眼含愤恨,在最后一刻只希望用生命保全统领的全尸!
“逆贼受死!”
张蓉莲一手抱着张维的腰,让丈夫伟岸的身体站直,一手接过他手里的刀奋勇杀敌,完全没有寻常女子的惧怕之意,反而带着必死的心,将靠近的兵将砍得惨叫不已,杀得周家大军有些不敢靠前。
恶鬼营剩余的将士每一个都视死如归,不过拖着伤残的身体也抵不过人海。
在长枪狠刺、刀剑猛砍之下全倒在血泊之中。人海里唯一还动着的只有一身伤痕的张蓉莲,这时候她也是满身血水,但依旧扶着死去的丈夫,不肯放手。
“何苦呢!”
周云涛骑作马上看着依旧奋勇的她,不禁感慨一声。事实上要杀了张莲蓉并不是难事,只要手里大弓一开就可以将她诛杀,只是这一幕太过震撼,让人根本下不了这个狠手。
怀里的丈夫已经瘫软无力,但嘴角的微笑却是最大动力。张莲蓉这时虽然已经意识模糊,数不清自己身上有多少的伤,但还是毅然扶住丈夫的身体。全身越来越无力,连视线都渐渐模糊起来,或许是血流得已经太多,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心里唯一的信念就是不让丈夫倒下,即使倒下也不能倒在周云涛的面前!
潮水般的周家军将两人圆团围起,周云涛沉默不语,其他人也不敢上前。这时候眼前一对鸳鸯已经成了血人,但张莲蓉还是毫不畏惧,娇美的脸上布满了刀伤。
虽说没了佳人的清幽,但此刻的坚定却是让人无法踏前一步。
气氛空前沉郁,周云涛也感到了一阵焦虑不安。眼前的一幕简直是精神上的折磨;看着张莲蓉越来越虚弱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喝道:“杀了她!”
在士兵们再次挥刀相向时,坡道上突然扬起漫天烟尘。陈奇率领一万大军前来救援,远远一看,一校的人马已经遍地横尸,而张维被他们团团包围起来,立刻抽出大刀举恨吼道:“给我砍了他们!”
“戒备!”
周云涛惊慌的让兵马布阵抵挡。虽然全歼了恶鬼营一校,但张维火烧楼门、率兵死拼也耗费太多的时间。这时候他心里不知是喜是忧,这场歼灭战表面上是胜利,但实际上自己已经是失败者了!
恶鬼营的大军全身黑袍,宛如地狱里的杀神一样袭来。或许是目睹同伴的死亡,一个个变得挣狞无比,全军都是骑兵,瞬间突破步兵的防守。在陈奇越来_的冲击下,战斗马上进入白热化,几乎在一个照面恶鬼营已经呈现拼命的架势。
“给我挡住!”
周云涛慌忙的指挥着。一万骑兵的冲锋实在太犀利了,手下的士兵刚经历混战,又被张维夫妇折磨精神,这会儿被他们一冲,什幺阵形都散了。
周家军瞬间被打得狼狈不堪,这时已经没人去管奄奄一息的张莲蓉。在恶鬼一营的马蹄下被杀得惊慌失措,周云涛怎幺喊都已经指挥不住。这时从坡道外竟然又冲进一股两千人左右的骑兵,挥刀加入冲锋的战阵,顿时让周家军吓得屁滚流!
“禁卫队,把这帮叛逆全给我杀了!”
欧阳泰的一声怒喝之中,禁卫队的两千兵马在冲锋中竟然后来居上,冲得和陈奇的大军一样快。
“我要你们死无全尸!”
欧阳泰一身戎甲,远远看到已经失血而死的张维,立刻悲愤得如同疯癫。两人自小就结识,虽然张维少年离家,但也是他掏心的好友,此刻看着旧人的惨状,试问谁不悲愤!
“别慌,结阵呀!”
周云涛的命令已经压不住有些溃逃的手下,这一刻简直兵败如山倒。士兵们抱头往回逃,恶鬼营骑兵一路杀来,光是马蹄下就不知道踩死多少人,更别提手里已经沾了血的大刀。
“周云涛,老子要你的命!”
欧阳泰在狂怒之中浑身瞬间罩上一阵阵的银光,宛如天神下凡般的势不可挡。近身一尺之人还没明白过来就丧命黄泉,所过之处几乎尸身横飞;马蹄奔跑过后数十个人头落地,宛如索命的修罗,瞬间让人毛骨悚然。
“挡我者死!”
欧阳泰怒喝之下,竟然冲到全军的最前面,恨意直指周云涛。
他不再顾忌的使出双头枪,所过之处无不是血雾漫天!
“双头枪!”
陈奇的惊讶还没平复,欧阳泰就一马当先在身边掠过,他拿出四面杀器双头枪开始屠戮,一路上的周家大军不及反应就人头落地;几乎马蹄奔过时,他们的人头还在空中飘舞,满眼的不敢置信,似乎不知道自己是怎幺死的。
双枪双镰,四面杀器双头枪的杀性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本就属于战场的冷血杀器,除了收割生命,没别的使命!欧阳泰红着眼在千军万马里一直往前冲,所过之处尽是马蹄踏尸,在千军万马中只剩索命银光,快得几乎没人看见双头枪到底是何等尊容!
“欧阳大哥!”
张蓉莲自然认得这个长兄的挚友,见他骑马越来越近,立刻欣慰的笑了笑。没等欧阳泰冲过来,她已经撑不住了,抱着张维的腰垂低了头,眼前一黑含笑而死;或许是高兴爱郎的坚守收到成效、或许是高兴这位大哥会替爱郎报仇血恨。
张维挺站而死,张莲蓉抱着他的腰身血尽而亡!两人身上数不尽的伤口、密密麻麻的箭枝,想找出一块好的皮肉都是不可能的事。悲态之惨让欧阳泰彻底暴走,血红目光直直的盯着已经指挥不住大军的周云涛,狂吼道:“我要你们偿命!”
故人之死激起无尽悲伤,陈奇见他已经有点疯癫,立刻指挥全军包围周家军,不留活口的开始剿灭。欧阳泰这时候也只身杀到敌军阵中,双头枪所过之处几乎尸横遍野,在没人反应过来时,已经冲到周云涛的面前。
周家军这时军心已经散了,再加上欧阳泰冲锋中的屠戮实在太骇人了,竟然没有人上前阻拦他,或者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一个个心生惧意,竟然本能为他让开一条血路!
“我要将你碎尸万断!”
欧阳泰恨意至极,即使周云涛旁边的武将也不能阻拦半分。他纵身一跳,抛弃马匹杀了过去,只见银光舞圈宛如地生龙卷,瞬间把敢于抵抗的士兵全斩得首级抛于半空之中,血水在空中不停喷洒着。
周云涛有些心生惧意,自问戎马以来还没见过如此可怕的杀神,竟然敢孤身深入敌军,眨眼间将自己身旁的护卫斩杀一尽。等他反应过来时,欧阳泰已经不足十米之遥,正面如罗刹的朝自己冲过来。他慌忙的喊道:“将这狂妄之人给我杀了!”
但这时又有谁听他的命令,恶鬼营已经将周家军彻底的包围起来。在马蹄的践踏下开始血腥的屠戮!何况欧阳泰刚才的一顿屠杀,早就将他们的军心都杀没了,此刻任凭周云涛喊破嗓子也没有人过来帮忙。
“死的人是你!”
欧阳泰毫无畏惧的挥枪直杀,这副杀神索命的架势早就吓得其他士兵不敢上前。但见他轻轻一跃就到了周云涛面前,满面狰狞的喝道:“你最该死,老子要你的命!”
“狂妄!”
周云涛慌忙拿起斧头抵挡,哪知只是一个照面的工夫,面前就是数不尽的寒光。他瞬间感到自己身上多了许多裂口,似乎连半点抵抗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欧阳,别杀他!”
陈奇见欧阳泰眼红得那幺厉害,慌忙的喝止。这次的偷袭诡异,周云涛能避过那幺多的岗哨,证明事有蹊跷,必须留下活口审问才是最主要的事。
但陈奇的话音没落,早就无力抵抗的周云涛已经被欧阳泰打下马了。长斧挥舞不到一半时,双手的手筋尽数全被挑断,欧阳泰浑身被血水浸染,已经成了一个索命的恶鬼,没给周云涛任何求救机会,枪尖一下又一下的朝他的胸口捅了进去。
“啊……”
一声声惨叫让人毛骨悚然,欧阳泰疯狂的继续把枪尖刺进他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即使周云涛没了半点动静,但欧阳泰手里的枪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刺进他已经没有知觉的身体里。脚下到处是血泊一片,骇人的样子吓得无人敢靠前半步!
这一幕瞬间令所有人都停下脚步,陈奇顿时苦笑不已。没想到欧阳泰会怒到这地步,为了儿时旧交而几欲疯狂!杀了周云涛还怎幺审问呀,不过换来的好处就是周家大军见统领死了,纷纷心生怯意,看着欧阳泰摧残周云涛的尸体,更是骨子里生寒!
“我、我投降,别杀我!”
有一就有二,恐惧瞬间弥漫开来。还没等陈奇再次大肆屠戮,周家的兵马已经接连丢掉兵器,跪地投降了!
是好还是不好呢?陈奇不由得苦笑一下,损失一个捉活口的机会确实不妥,但没等恶战就让敌军投降,这也是挺不错的。再看看已经几乎疯狂还在鞭尸的欧阳泰,陈奇实在说不出有功还是有过,看来这些只能等主子来定夺。
这时候似乎最惨的是周云涛,欧阳泰还在不停摧残他的尸体。这会儿他几乎变了形,身躯被剁得成了碎块,死状之惨,让人一看都觉得骨头里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