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鸭子嘴硬!”
“越……”
“好好好,你不要用这种语调唤我,骨头都软了,真是。我的夫郎太能抓住我的软肋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白里絮轻笑,索性再斟酒给了她喝,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没多久白里絮就面染红霞,霎时春光一片。
半越咳嗽一声,哎呀,夫郎太漂亮了实在是……噎,不知道该喜该忧!只是,某个色女子始终拗不过此等桃色,干脆头发也不擦了,直接拉过椅子跟他并在一块,勤快的斟酒,再灌酒。
嘿嘿,司马昭之心哦!
偶尔再偷香一个,也爱意泛滥。
白里絮晕乎乎,他虽然经营正经酒楼,到底是男子,不可能丢下自尊跟客人们拼酒什么的。平日里都是喝的果酒,这等稍微烈的清酒还是喝不习惯。
半越摩擦着他的鼻尖:“絮,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白里絮身子半边都靠在她的身上,抓住她的衣袖:“你是我的。”
半越笑道:“我早就是你的了,还用现在说。”
白里絮摇头:“你以后也是我的。”
“唔,那是当然。”
白里絮似乎得到了保证,又道:“不许喜欢别人!”
“咳,好。”
“也不许爱上别人!”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切听你的。”看看,多好的妻主啊!她绝对是夫管严的最佳代言人。
再喂他一些菜,怕他被酒伤了胃,到时候半夜饿了又睡不安稳。
白里絮硬是撑起身子,夹紧筷子夹了菜好半天才送到半越的口里。一个喂食,一个喂酒,偶尔相互唇对唇的交替,某个人蠢蠢欲动的按住对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直接让对方脸色酡红身子软绵。
外面隐隐约约响起某个声音,一声声,一句句!
白里絮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回神:“好像有人在唤你的名字。”
吃菜,喝酒:“没有!你醉了,幻听!吃饭吧!”
酒过半巡,残菜撤离,白里絮软成了一滩水,眼睛都要打不开了。
“今晚早点歇息?”
“……好。”拉住衣袖,开始帮她脱衣裳。客栈外面依稀有着什么热闹,人声鼎沸。
半越抓住对方的手,将他按在床上,褪去外衫:“我自己来就是了,你想睡就先睡,我陪着你。”
“……我,要你一起。”
“我不是在这里么!睡吧,你今日不是爬山就是爬树的,早就累了。”
亲亲脸颊,再吻吻,拥着他,一手还慢慢的拍着他的背脊,看着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最终呼吸也平缓了。
窗外,依稀可以看到朦胧的灯火。春天的时候白日时间短暂,两人喝酒又折腾了这么久,半越也有点小醉。
帅哥在怀,心里平静,居然也这么睡了下去。
直到熟悉的敲门声起,半越挣动肩膀,这才发现半边身体都麻了,白里絮头埋入她的脖子深处睡得安稳。
轻手轻脚的将白里絮扶好安顿,再盖上被子,这才披着外衫走出门外。
卷帘嘟着小嘴:“小姐,那个欧阳异来了。”
半越关上门,走到走道尽头才淡淡的道:“他又是一声脏兮兮的倒在了客栈门口?”
卷帘耸搭着耳朵:“是。而且还一直叫着你的名字。这里客栈老板就以为他是来找你的,让人将他送到了我房间呢!我都想歇息了。”
摸摸傻丫头的脑袋:“再去开个新房间搬过去吧!我去见见那个欧阳异。”
卷帘点头,临走之前忍不住的道:“这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一路乞讨过来的,小姐,我们从都城出来的那一年也没有这么凄惨吧!”
半越笑道:“你这是心疼他了?”
“没!只是觉得可怜!我当年还有小姐呢,他可是一个人,还是男子。”
半越一路走到原本卷帘的房间,半推开门,话却还是对着卷帘说的:“你不要忘了,我可是有夫郎的人!而且,你小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上!不管别人说得如何,单要成为我的侍郎还要过絮的那一关。对我而言,絮才是我的唯一。其他人,”她冷笑一声:“生死于我何干?”
屋外的人总算走了,屋内的人却是顶着草窝头,一脸无辜的望着进来的半越。
开口就是:“我要成为你的夫郎。”
半越悠哉的走到一边,拉开椅子,将对方扫视了一遍,轻蔑的道:“就你这德行?”
“我这德行怎么了?”
半越一捂住鼻子,转过头:“臭死了。”
欧阳异大哼一声,直接跑出门外,没多久就叫得客栈小二给他抬得洗澡水进来。
毫不客气的洗洗刷刷一番,再站在半越面前又是一阳光少年郎。
半越半靠在椅子上,一脚搭在桌沿,一摇一晃:“你陪嫁多少?”
欧阳异怔怔:“陪嫁?”
半越点头:“嫁妆!”
“我,我不知道。”
半越冷笑,再问:“你自己呢?有什么本事?我半家可不要无用之人。”
“我会卜卦。”
“哦?”
掏出一副金子打造的阴阳卦出来,黄灿灿沉甸甸的放在半越的桌面上:“这是我的卦!我可是靠着它才找到你的。”
半越扫了一眼,那东西不就是寻常庙宇里面人们用来占卜的卦么?只是这一副是金子打造的,她对金子感兴趣,可对卦没兴趣:“你不是说只要还没有成亲就不能卜卦算命么?”
欧阳异哂笑:“对。我在成亲之前只能卜算我自己的事情,可是成亲之后可以卜算天下人。”
“哦!”半越眉头一挑:“你就算算你将会何年何月嫁给我。”
欧阳异手一摆:“不用算了,就是这半年后。”
“这么确定?”
“是。”
半越撑着脑袋。笑道:“你没忘记吧!我可是有夫郎的!你又如何成为我的夫郎?”
“啊?是哦!那我成为你侍郎好了。”
真是开玩笑啊!这还是大黎国的男子么?对于夫郎和侍郎的概念如此的淡薄。
敲击着桌面,半越笑道:“这样吧!既然你说是半年,我就信你!不过,我有要求。”
欧阳异双目放光,迸定的道:“你说!”
半越半边脸对着烛光,明明暗暗看不全面:“第一,半年内你赚得一百万两银子做你的嫁妆!注意,是你自己赚的,不是你家里人给的。”
欧阳异点头:“好!”
半越也不多话,接着道:“第二,就算是成亲后你每年至少要赚三百万两银子填补家用!不得借用家里的任何势力和班底。”
“这个容易。”
“第三,长幼有序,尊卑分明。白里絮才是我的夫郎,你就算是嫁给我也是侍郎!每日里,你必须每日一省,在内听从夫郎的,在外听从我妻主的,任何事不得反驳,否则,休书一封!”
“每日一省是如同我家拜见长辈那样么?”
“那是自然。”
“哦!”
“第四,我既不会随你归家,也不会去见你的家人,你要嫁给我就跟着我走,没有我的容许不准出门。”
“啊,一定不随我回家么?”
“不能!”
“可是,不归家我就没法继承家业,那么我就算不上是欧阳家族的男子,那么我……”
“你愿不愿意?”
“我……”
半越椅子一顿,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第五,没有得到絮的亲口同意,我是不会让你进半家门的。”
“那如果白老板永远不同意呢?”
“他是夫郎,以后也会是你的大哥,你没法征得他的同意,以后你们如何相处?那样的话你不如早做打算。我也不稀罕你!”
欧阳异跺脚,恨恨的哭道:“你是坏人!”
半越无动于衷:“我本来就是坏人。你要找的不就是我这对你见死不救的坏人么?”
“你……”
“你既然要嫁个坏人,就要有被坏人欺负的觉悟。这点觉悟都没有还要嫁给我,哼,真是笑话!”
泪水喷涌而出,一路上收到的委屈和责难都抵不过对方的一句狠心话。
欧阳异不是白里絮!
白里絮的一个忧伤的眼神就可以让半越弃械投降,欧阳异的一桶泪水也换不了她一份怜惜。
“你家人将你惯坏了!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能够被你们卜算预测么?”她一步步靠近他:“你们以为能够未卜先知就掌握了世人的人生?还是你们觉得你们是救世主?能够拯救世人即将到来的所有苦难?能够改变他人的命运?”
女人的神色冷漠,眼神冷冽,话语无情:“你们家族将自己的人想得太伟大,将世人想得太懦弱,太愚蠢!虚不知道,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自以为是之人。”
打开大门,半越头也没回:“你是我来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三个最白痴的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这个世界不是白痴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也不是纯真就可以遇到真心相待的人;更不是,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可以得到的……”
第章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日子里,白里絮的天空就真的如那些飞扬的柳絮一般,轻盈快乐。
除了,一条怎么也甩不脱的叫做‘欧阳异’的尾巴。
对于善良的老百姓而言,真的要甩脱一个人的时候其实很很难的。
在半越那夜说过那番话之后,本以为从来没有受到过外人责难的少年会安心的回家。结局却是大大的出人意料之外。
他跟来了!
还是一身脏兮兮的乞丐装扮,还是睁着那无辜的眼神,毫无怨言不言不语的跟在他们身后。
渴了喝露水,饿了吃嗟来之食,累了就趴在他们住的客栈不远处的小巷子里。
春雨绵绵的时候,他也不管不顾的,躲在屋檐下,一双从来不脱离他们周遭的视线死死的跟着他们,直到风吹日晒的病倒。
白里絮其实有些担忧。他本心其实对那少年没有恶感,如果他不是表明对半越的目的,说不定早就被白里絮呆在身边好好的培养。而不是这般看着对方如此的折腾。
那双眼睛,在面对他的时候只有纯粹的信任和善意。
欧阳异认定了只有半越是坏人。
这位白里絮的夫郎是位给他工作,让他吃好的,住好的好人。
少年的世界一场的单纯和直接。让白里絮不自觉的想起很多年以前那个默默跟随在他身后的小白。
白里絮其实是亏欠小白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他伤害了小白。
如果,一旦小白也成了半越的夫郎,那么受伤的将会是白里絮他自己。
在欧阳异奄奄一息的倒在小巷子深处,发着高烧通红着脸庞,浑身冷热交替的时候,白里絮又让卷帘将少年送去了医馆。
“好送去可以,你只需要将他丢了进去,等大夫看完了病,抓好了药煎服给他喝了之后,你再偷偷的回来,不要给大夫银两。”半越冷冷的吩咐。
卷帘瞪大了眼睛:“那大夫会不会打他啊?”
半越笑道:“不会,顶多会留下他打工一段日子,抵消药材钱。”
卷帘傻呆呆的笑了笑就跑了出去。
半越的脸色很不好看。她是现代人,天生的冷心肠,除非是被她划分为需要保护在意的人,对待外人她从来都没有多余的好心。在她的世界里,就算是断手断脚的乞丐趴在地上向她乞讨,她也不会丢下一分钱。
因为,那些乞丐并不是真的乞丐。谁也不知道他们背后是不是有着人控制着。而现代的乞丐历来都善于把握人类那可怜的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从而不劳而获。
欧阳异不是她什么人,她凭什么去操心他的事情?单单就凭着对方说了要成为她的侍郎,所以她就要如同圣母玛利亚一般无私的贡献她的烂好心和银子?
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白里絮对半越的无情曾经领教深刻。这样一个女子从来都是决断冷漠的,对自己狠得下心,对别人更是狠得下心。
“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摆脱他了么?”再这样下去,他担心自己的好心会惹怒半越。相比之下,一百个欧阳异也抵不过半越的一个眼神。
“有。”
“那……”
半越冷笑,手在脖子下做了一个横划的动作:“杀了他。”
白里絮脸色一白。
半越又轻笑道:“那是我大姐的做法。”
放下心:“他只是一个孩子。要不,我们将他打晕了直接送去他家里?”
“呵呵,你忘记了,他可是被他家人偷偷给丢出来的,能够让他这么空手回去么?”
“那……”
半越一手撑着脑袋,手指下意识的敲打着:“其实还有一个以绝后患的办法。唔,以绝后患啊!”
白里絮怔了怔,端详半越的脸色,平静而漠然:“……什么办法?”只要不杀了他就行。毕竟他们两人是良民啊!可不是简怜月那样的豪侠,也没有什么势力在手上,真杀了人可是要偿命的。
半越贼笑一声:“阉了他。”
阉,阉了!白里絮脸色白里转青,再转红,轻吼:“胡闹。”
半越委屈:“我哪有胡闹了!对于男子而言,只有剁了那活儿就什么人都不会娶他了。管他说什么,都以这一条挡住,一了百了,多好啊!”
好是好!可是那是毁了欧阳异的一生啊!
“我们再想想其他的法子吧!”
半越笑道:“我刚刚说的你相信了?”
咳!开始的确相信了,她既然都这么说那就一定是开玩笑的。
“其实,我倒是对他的能力蛮好奇的。占卜啊,可以预测人的未来,虽然人生变故太多,可是大事件还是八九不离十。以后说不定我们还可以从他身上敲诈出一些什么呢!”送上门的来给她利用的棋子啊!如果不是做她的侍郎的话,他本身的能力是个大用处。
“你相信他就纯粹靠占卜来找到我们的?”
“不然怎么解释?就算是你有了八卦楼的消息,也不一定能够突破这么多障碍顺利的找到我吧!”
“我,当初不就是自己在独自在山里找到你的么?”
“那不同。山里说到底其实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要知道,人永远才是最危险的生物。”哎呀,真是麻烦啊!一个有着利用价值的男子,可惜没办法利用。就好像知道金矿在哪里可偏生没法去挖。
白里絮点点头,这才道:“欧阳家族的欧阳神卦,其实在我们大黎国是很有名气,甚至于在其他国也有流传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随便掐指一算就可以断定一人一天后的大小事情。”
“呵,这么厉害。”
“嗯!所以,”白里絮笑道:“如果可以,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留在身边,以后说不定是一大助力。”
半越干笑:“说到底你还是怕他这么跟着我们受苦太多,不小心挂了,然后他家族的人来找我们算账吧!”
哎,聪明人说话总是一句话里面带有太多的意思。
不过,这也是白里絮欣赏半越的地方。
“欧阳家族一直是大黎国最神秘的一个家族,每代的族长每年都要替国主占卜国运。所以,对于他我们还真的不能下狠手。”
半越思忖:“他会不会知道皇甫书景的事情?”
“应该不会。皇甫书景到底只是一个不得势的皇子,寻常时候是见不到欧阳家族的人。而且,欧阳异似乎从来没有出过家门。认识皇甫书景更是不可能了!”
那就代表,欧阳异本身跟皇族其实没有关系。有关联的也只是族长。
“哎,头疼啊!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走。难道真的留他在身边?”脑袋歪过去,轻轻碰触白里絮的:“你说,如果他真的成了我的侍郎,你会怎么办?”
男子身子一抖,低下头去,好半天才回道:“其实,让不让他做侍郎不就是你一句话么?如果你真的喜欢他,迟早也会收了他吧!相反,如果你不喜欢他,我将他放在身边一百年,你也照样不会看他一眼。”
半越怔怔的,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拥着他:“你这是对我太有信心呢,还是对我太没有信心?”
怀中的人摇摇头:“他说了他会半年后嫁给你,不是么?我们其实只需要将他带在身边,半年后你真的娶了他,就说明他真的是有用之人,那么我们也多了一助力;如果半年后你没有娶他,我们再将他送走不迟。”
半越呵呵笑:“你这是测试我呢!”放在身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半越要做什么都瞒不过他。再加上欧阳异对他的信任,和对半越的抵触,白里絮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半越不会爱上他,也有足够的时间不让他们相爱。
对待敌人,让他远离还不如直接控制在手上榨干对方的剩余价值!
既然达到了测试半越对白里絮爱意的深度,也利用了欧阳异这个免费劳动力,他又得一个‘贤得’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白里絮笑道,有着自信:“那么,我的妻主,你有没有信心接受我的测试呢?”
“切!我半越什么都没有,信心还是蛮充足的。”
欧阳异终于又被人给抬了回来。
白里絮将他安置在了他们旁边的房间,找了大夫来瞧了,开药方煎药,样样过问。有让人给他买了新的衣裳,让人给他换洗了一遍,这才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放在床上。
欧阳异偶尔的醒来,面前总是白里絮的担心的眼眸。
“呜呜,她是坏人,她欺负我。”少年哭诉。
拍拍对方,白里絮的声音带着安定的力量:“我知道,以后我们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起来喝药吧!”
少年哭得脸色通红:“呜呜,她是坏蛋。”
“咳!”她某些方面的确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