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不是你的玩具,是和你一模一样的一条命,你对它像对自己一样好,它才愿意和
你玩,陪着你。”
二十九
清明这天细雨纷飞,天地之间一片凄迷。
白童和潘云来一起到母亲墓前祭扫,白童见墓地周边繁花似锦,春萌的新草绿油
油修剪得整整齐齐,一根黄的枯的杂的都没有,他知道这肯定是因为潘云来时有
遣人看顾,这块母亲的安魂之地才不至于在四年间荒草丛生。
”妈,对不起。”白童给妈妈磕了头,眼泪止不住涌了出来,额头抵着冰凉的墓
碑絮絮叨叨说了会儿话,无非这几年的近况,他怎么有了个儿子,现在在哪里干
些什么。
潘云来在他身后撑着一支长柄黑伞,轻揉他的头发:”童童,起来吧,地上凉,
小心你膝盖受了寒气。”
”三哥,谢谢。”白童站起身,仰头看着潘云来,语气不能更真诚恳切了。
潘云来的脸色在伞下有些阴翳,他黯淡地笑笑,在悲声四起的墓园衬托下,更显
得戚戚然:”童童,你知道这几年,我什么时候最难过?”
白童垂下眼睑,盯着鞋尖发呆。
什么时候最难过?不是除夕中秋合该万家团圆时,甚至也不是七夕生日这些特别
纪念日。
”每个清明还有红姐的忌日,我都会在这里等一天一夜,我想童童最孝顺了,他
总会回来看妈妈的但每次都失望而归,那时候我就想,”潘云来捏着白童的
下巴让他抬头直视自己,”你是有多恨我多怕我,才这么狠心?你怎么舍得?”
”三哥,别说了。”白童偏开视线,难道他就不煎熬吗?知道潘云来会来,他才
一次次想了又不敢来。
第一年清明,白童出走两个月,潘云来还在养伤,一边养伤一边发了疯似的满世
界找他,他那时对白童恨之入骨,指天对地发誓找到他就杀了他,被背弃的伤痛
仿佛硫酸一样烧灼内心,相比之下,皮肉之痛微不足道。
第二年清明,潘云来不像第一年那样带了大批人把墓园团团围住,而是一个人默
默在这里坐了一天一夜,愤怒痛恨随着时间渐渐淡去,像一阵风吹落浮尘,刻骨
的思念重新泛出光亮,他还怀有期望,他想童童回来了,他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他总有办法把人留下,软硬兼施,也要把人留下。
到了第三年,潘云来已经心灰意冷,热血和期待都不在了,只剩满腹哀凉,他想
童童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注定孤苦终老,这就是天道循环,他该认命,只要白童
过得好就行,在不在他眼前,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
这是第四年。
只短短一瞬,心绪已经飘了上千个日日夜夜,潘云来百感交集,他把白童拥入怀
中,声音不大却重若千钧:”童童,别走了,回来吧。好吗?”
白童直直望进潘云来眼底,一字一字问他:”我可以拒绝吗?”
七年前,白童死里逃生醒来,潘云来跟他承诺他们之间再不会有别人,他愿意一
直照顾他,那时候白童不能拒绝,他没那个权力。
四年前,当着白若红的面,潘云来让白童戴上那枚象征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戒指,
那时候他也不能拒绝,不接受也得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