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叫我进去。”
“这……朝廷的制度,尚书台的规矩,将军比我们更知道……”
杨世宁听了,站在他身后没动。
“不许我进去也成。”他低声叹了一口气,那小侍卫此时才觉出有些不对,正要转身时,杨世宁早已铮然一声拔出他的佩刀,直直架在他脖子上。
“这……哎???”
那小侍卫手里还拿着方才吃一半的东西,被拽得往后踉跄了一下,听到杨世宁对另外几个意图制伏他的人说道:“一点小事,你们非要闹大。”
“将军?”
杨世宁看了眼前的大门一刹那:“里面既然宴会,我就不进去打扰了——叫你们尚书令出来见我就好。”
另一人不敢怠慢,赶紧进内院去敲门。剩下的人为了躲避风雪往里走了一步,借着灯影,那被劫持的年轻人回头瞥了杨世宁一眼,心里不由得一惊。
杨世宁的脸色比他这个有性命危险的人还要苍白,是一片全无血色的惨象,又像是醉极又像是病入膏肓。那惨白底下透着一点青黄,眼窝深陷下去,伴着被化掉的落雪濡湿的黑发,狼狈不堪,憔悴支离。
他正在愣神,便感到一阵尖锐疼痛划过脖颈,低头看时,竟见到杨世宁手指微微颤抖,因此那锋利的刀刃就这样划破了自己的皮肤,带出一条细细的血线。
“将军……?”他惶恐地试探了一声,杨世宁却死死盯着别处,一丝反应也无。这年轻人见状深吸一口气,使力发招,竟比想象中还要轻易地挣脱了禁锢。旁边几个人一拥而上把这奇怪的闯入者控制住,更是仅仅受到些许反抗。
刀当啷一声坠落在地,杨世宁迷迷糊糊地被按着跪在地上,感到地面一片冰冷的潮湿。胳膊被反扣着,对方丝毫没有留情,弯得他感到一阵剧痛,但他呼出一口气,一点点也没有作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内院终于有人出来见他——他竖起耳朵,除了自己怦怦的心跳,还听见了脚步声。
第二十六章银台蜡烛滴红泪
崔道之披了衣裳跨过门槛,待看清门口强要闯进来的那人是谁,只觉酒醒了七八分。
“……崔令君好雅兴。”
杨世宁抬头看了来人模样,冷笑一声招呼道。
崔道之对他语气恍若不觉,叹了一口气问他:“这个时候了,杨将军来做什么?”
杨世宁没回答他,先是挣扎了几下。崔道之见了,用眼神示意那几个侍卫松手,让他们下去。杨世宁没了束缚,想站起来才发现刚刚被人伤了髌骨,稍一动就是一阵剧痛。
他痛得倒抽一口冷气,伸手够到刀柄拄在地上,用刀撑着身子才站稳。
到站直了,他才慢慢开口对崔道之道:“给我加封的诏书,就那么发下去了?”
崔道之愣了一愣。他今天才回官署,并没空闲在意这些,一时没回答上来,只得问道:“怎么了?”
“宣诏了。”
有人在他身后低声道。他回头,见是舒澜也跟了出来。
“你好糊涂!”崔道之见他跟了出来,又听说已经宣诏,忍不住冲口而出,幸而声音还是压低的,“你来做什么?”
“他上表辞让,但周仆射以为依旧是客套,就给发下去了。”
天地落雪一片寂静,闲人又都已经退下,杨世宁此时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