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影子。这样连着过了两三日,他才在一个留值过后的清晨,在宫道上遇见匆匆而来的尚书令。
秋已经深了,日出时分是一整个天里最凉的时刻。舒澜一直忘记在公服里加衣裳,走出院门的时候虽然尚未刮风,但被清早的凉露浸着,只觉双手都是冷的,僵硬地捏住衣袖。他走了没几步,抬起头就见崔道之正迎面过来,来处似乎是从内宫的方向。崔道之没换衣服,还穿着昨天舒澜见他时穿的绯红官服,甚至连发冠都像没有解开过的样子。他在空旷的宫道上裹挟来一身秋露潮湿的气息,把身后几个女官内侍落下好远,一面走一面出神。
“崔令君。”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舒澜行了个礼。昨日他不在宫城所以不知道,但他想起前日清早来点卯的时候,崔道之仿佛也是这个样子的。崔道之有一双颇好看的眼睛,眼尾不太明显地微微弯起,恰好像是桃花眼的形状。这样一双眼睛令他每每一笑起来,便好似眼眸也跟着在笑。现下那双眼睛就这样含笑朝他看过来,有些惊喜地眯了眯:“回去路上小心些。”
不过一句平淡的客套,但每个字都似乎能被舒澜在心里多想几次。
想完了这些,他也想,崔镇看起来是在内宫待了一整夜的样子?天子才不过十四岁,照理还未经人事——刚想到这里,舒澜就被自己吓了一跳:总不能因为自己十四五岁的时候开始断袖,就连天子也大逆不道地污蔑起来,在脑子里污蔑天子窥伺大臣罢?
他哑然失笑地平复一番心绪。
“陛下龙体好些了么?”
这句由猜测而生的问话轻得几不可闻,被他略微正经地想了想之后说出来。声音虽小,看似被淹没在低眉顺眼里,但崔道之决然是听见了的。
对方的脚步有一瞬间停顿,旋即状若未闻地走过去了。舒澜不以为尴尬,仍然接着往宫外走了几步要回家去,却到底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竟见崔镇站在空荡荡的宫道上状似凝神,也或许是发呆,但那两道目光就好像当真在目送自己一般。
果不其然,隔了两日,天子抱恙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大朝已经停了,这次朝廷几位重臣甚至不是轮值而是每一夜都一起留在内宫。
舒澜留值时依旧听着宫漏平旦即起,那时崔道之尚未归台,他想及此处时愣了一刹。山陵使的事情不像从前那样多了,但尚书令反而更忙起来……他在心里把这个名字念了几遍,又想起守夜一事,心思一转也难免暗笑:弄出这么大架势,也不知是为防后宫,为防外人,还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