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宋金桂,突然间涌上不舍,还未来得及反应,已先叫住了她。女儿转过头来时,老宋却不知说什么合适了。他嘴唇颤抖,飞快将手上套的绒线手套剥下来塞到宋金桂手里,结结巴巴道:“戴,戴着。”
“我有。”
“戴着,戴着做活好。”
宋金桂最后就是这样怀揣着父亲从手上剥下来硬塞给她的绒线手套进了苏家的门。老宋在女儿进去后,走远些,独自钻在一条窄巷里,蹲人家檐下石板,摸着脑袋,搓着脸,心里酸得想哭,又咧嘴无声地笑。这是一件好事,他对自己讲,你好我好,最好那个是金桂,没错的。大妹在苏公馆里头呆几年,又跟着大小姐,早晚会改了她的性子,等她出来二十了,整个人都会变样,说脱胎换骨都不为过。
工钱得帮她攒,走一步看一步,不管她今后嫁什么人家,做少奶奶还是做姨太太,终归要嫁得体体面面的。
就是不知道这一进去,女儿何时能再见呢?大户人家规矩多,一年半载恐怕都回不了一趟家吧。
从来没离过家半步的女儿哦,老宋想到这,又湿了眼角。
他还是愿意把事往好里想,却没想到不过时隔月余,却有苏家佣人跑来喊他赶紧去一趟苏公馆,金桂出事了。
那人大中午急冲冲闯入他家门,态度不耐又倨傲,他讲宋金桂不识好歹,不守规矩,自己做错了事还胆敢在苏家拿腰带绕了横梁寻短见,幸亏发现得早,不然不知道要给主家添多少麻烦。主家说了,一向雇人雇得多,可还从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妹仔,苏家左右是不敢用,也用不起,让他速速去将人领回家。
老宋唬了个肝胆俱裂,面无人色。他婆娘尖叫一声,直接瘫到地上哭嚎起来,底下几个小的也惶惶然乱作一团。老宋搭上棉袄就浑浑噩噩随着人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只想着那日送大妹去苏家,明明一切都好好的,苏大小姐和煦可亲,待宋金桂一点架子没有,他把自己那双旧手套脱下来给女儿,苏锦瑞在一旁看了,一句重话也没讲,还说金桂是可人疼的,让他放心。
他当时还想,终归跟着这样的主家,宋金桂会有长进。
可怎么一转眼就闹到寻短见的份上?
那是他家大妹,是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女孩,地痞流氓欺负到她头上,也只敢躲在人身后哭,连六岁的小弟都懂得挺身而出,挥着拨火棍保护她,她最是怯弱,没主意,没气性,大声点呵斥她,她都要吓得抖一抖。
她哪来的狠心上吊?哪来的气力去上吊?
老宋像是猛然惊醒,一把攥住来人的胳膊:“我家大妹为什么要上吊?”
来人讥笑:“为什么,没脸见人了呗,还能为什么。”
老宋心里发凉,问:“什么没脸见人,你说清楚。”
那人一把甩开他,鄙夷中又带着猥琐:“你女儿干的好事我怎么好讲,你去了就知道了。”
“有什么不好讲,你说,”老宋不得已哀声道,“老弟,你跟我讲一讲,我是她爹,就这样不知头尾地跑过去,等下冲撞了主家怎么办?要带累到你,你也不好交差啊。”
那人不耐道:“你还是快走吧,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老宋摸了摸身上,摸出钱袋,抓了几个钱塞到他手里,继续求:“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