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治妇人愁绪的鸦片町。
世上再没有比鸦片町更好的东西了,这简直是为苏大太太量身定做的灵药仙丹,她从此爱上这樽神奇的药水,每日喝一口,赛似活神仙。很快她又能笑颜如花,又能起床琢磨穿衣打扮了,再见苏大老爷似乎也不怨不恨,那点因爱生怖的感情在亢奋而微熏的空气中也轻飘飘了起来,轻抿一口鸦片町,顿时便烟消云散。她喝了药后,对佣人格外宽容,对长辈格外孝顺,对女儿苏锦瑞更是像骤然发现了好玩的新奇玩意儿一般,亲自抱在膝盖上逗弄她,拿两个翡翠镯子用红线穿了,碰来碰去发出叮当的脆响逗她玩。连带对那细眉细眼的二姨太,她也没以前看那般刺眼,甚至还叹息那也是个可怜女子。
这样的大太太全家都喜欢,为了让他们喜欢的苏大太太保持原样,人人都支持她喝那种神奇的药水。于是苏大太太越喝越多,剂量也越来越大,一开始是一次抿一小口,慢慢变成拿玉色高脚小瓷杯倒一小杯,再然后她连杯子都不拿了,直接对着瓶喝,一次就是一大口。她心里住着一只猛兽,这药水就是压制猛兽的灵符,她没法杀死那头野兽,只好不断地靠药水寻求短暂平和的光景。她脸色苍白如纸,脸颊高高耸起,眼睛显得格外大,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晕,情绪如绷紧的丝线一般,稍微撩拨便反应强烈,那些温良贤淑到此时都见了鬼,她想笑便笑,想哭便哭,笑也无缘由,哭也无缘由,可哭笑之间,却有惊心动魄的绪,不用兑水,反正喝一点少一点,过一日短一日,还有什么好在乎?
她的丈夫被骂懵了,他从来没被一个女人如此疾言厉色地痛骂过,他在对方歇斯底里的尖利嗓音中惊慌失措,灰头土脸,近乎踉跄地逃了出去。
大太太将俩人间那层窗户纸捅破,令苏大老爷愧疚也愧疚不成,深情也深情不下去,他突然间发觉自己进退维谷,怎么做也不对。最终,大老爷仓惶离开,躲入自己的书房闭门不出。他惊恐地发现,夫妻昔日那些缱绻恩爱已然一去不返,可他明明身处其中,却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些情意绵绵怎么就一下子一去不返了?当天晚上,苏大老爷宿在书房,他听见妻子房中传来的尖利叫骂,也听见佣人咚咚咚急下楼的急促脚步声,他晓得那是出去给大太太寻法子买药水去了。他想无知妇人真个荒唐,难道要死在这上头才肯悔悟?他下意识地起身想管,可暗夜里不知怎的手一拨,案几上一个茶盏被扫落下地,发出哐当一声锐响。霎时间苏大老爷心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旧情突然就泄了气,他颓然坐下,无力地想,我便是阻得了一次,又能阻得了几次?不让她喝药,她是要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