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璐抬头看了一眼她工位上一整排的指甲油和时尚杂志,忽然很想跟两年前的自己说一句话:“无论你受到怎么样不公正的待遇,无论别人带给你多大的痛苦和困顿,你因此而浪费的时间却是自己的生命。”
可是“两年前的自己”已经愤世嫉俗地走了,没有耐心听一个“缺心眼”的内心独白。
叶子璐摇摇头,低头在月报表格里的“总部管理成本”上加了个记号。忽然之间,她好像明白了一件事——那些来源于过去的虚妄的骄傲,以及来自未来的无谓的焦虑,其实都产于脆弱的、被外力一扭就跟着拧吧的内心,它们让她一直都忽略了握在自己手上的这一秒。
可是只有这一秒……那么短,却是这世界上唯一真真正正、没有半分掺水分地掌握在她手里的东西。
它转瞬即逝,却也举足轻重地决定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这样,在鸡飞狗跳中又过了大半年。
隆冬,窗外大雪纷飞。叶子璐正在核对一份表格,小宁踩着她那高跷一样的高跟鞋飞快地走到叶子璐的工位前,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掀起了一阵小阴风。
小宁气如游丝地冲她伸出一只爪子:“水……给、给我一杯水。”
叶子璐连忙从抽屉里翻出一瓶饮料来,拧开递给她,小宁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渴成了撒哈拉沙漠,一口气灌下了小半瓶,这才用力拍了拍胸口,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吐出了一口气,虚弱地说:“我……我缓过来了。”
接着,她往四周看了一眼,拉了拉叶子璐的袖子,压低声音说:“我刚才去大老板那送材料,你是没看见,大老板那脸青面獠牙的样,差点吓死我了。”
“大老板”说的是公司执行董事兼总经理,是个行踪飘渺的老板,旗下产业不止他们这一家,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半年不来露个面,这半年以来却不知怎么的,仿佛跟他们卯上劲了,一次一次地过来巡查,前一阵子甚至从别的地方搞来了一个专业团队,就等着年后对公司进行一次彻彻底底、剥皮见骨的内审。
小宁被气场强大的大老板吓得张牙舞爪的,像只炸毛的猫,叶子璐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宁年纪轻轻,身上有种自以为老成世故的特殊中二病,最见不得她这没心没肺的德行,立刻用力在她腰上掐了一把:“还笑!你真是心有天地宽啊叶子——你不知道,咱们经理这回,我看是在劫难逃了。”
叶子璐心里有谱,表面上却做出一无所知的懵懂模样:“啊?怎么了?”
小宁再次鬼鬼祟祟地往周围看了一眼,弯下腰把叶子璐的耳朵拉近,用几不可闻的耳语说:“你没听说吗?他问题出大了,贪污索贿拿回扣,挪用公款什么的,罪名一桩一桩的——你知道秋天总部装修的包工队是他小舅子带的吗?那回他的好处费就收了这个数。”
小宁说着,神神秘秘地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叶子璐配合着她营造出来的八卦气氛,故意屏住呼吸,追问:“拿了八千?”
小宁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原地咳了个惊天动地,颤颤巍巍地指着叶子璐,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你这穷酸,打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