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两命,许是打垮了王政君的最后一点希望。在皇帝又一次前来长信宫觐见时,王政君与他提起过继太子之事。
王政君活生生老了好几岁般憔悴不已,她叹气道,“这些年了,又经过这么多事,哀家也已经想开了,许是上天不怜,你的皇子们接连夭折,如今哀家也不盼着什么了,皇储乃是定国的大事。你就从先帝的子孙中挑选合适的过继为太子吧。”
刘骜心中一怔,随后黯然无语。看着渐渐年老的母亲,心里年少轻狂的恨意早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不断的酸楚与愧意。
他沉思片刻,抿唇道,“朕的兄弟中,定陶恭王刘康已然去世,中山王刘兴健在,但年岁与朕只相差十岁,又常年缠绵病榻,恐无力继承大统。”
“兄弟就算了,”王政君道,“年岁倒是无妨,只是若立你弟弟为储君,百年后你就不能入太庙,只有嫡子才能主持太庙大仪,还是挑选子侄过继为皇太子为好。”
刘骜点头,“母后所言极是,那依母后看呢?”
“听说刘兴之妻卫姬刚刚诞下了一个儿子,但若是立为太子,陛下成为他的继父,亲夫与养父的情分终究不同,中山孝王健在,到时恐生变故。再者就是刘康的儿子定陶王刘欣,年十六岁。倒是合适。”
“儿子何曾没有想过刘欣,只是儿子知道母亲曾受过傅昭仪不少的气,后来父皇病重,她与刘康也曾生过夺储之心,心里恐有些介怀。”
王政君苦笑道,“傅昭仪嚣张跋扈,恃宠而骄,的确曾与哀家有过节,但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加上刘康英年早逝,哀家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国事为重,皇帝的利益为重,如今皇室宗亲里,刘欣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母后…”刘骜的嗓子里充血似的难受,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的母亲,虽然执拗固执,甚至亲手摧毁了他的此生挚爱,但她的每一步,每一个考量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她已经付出的太多了。
“哀家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那些前尘往事,与你相比,都是不值一提。”
刘骜眼中擒泪,“母后宽宏大量,是儿子不孝。”
“唉,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这件事,就这么定下吧,哀家会先去向定陶通个信,探探口风,找个合适的日子,发布昭令吧。”
刘骜艰难的点了点头。
绥和元年,汉成帝向天下发布昭令,立定陶王刘欣为皇太子,不日在未央宫举行册封典礼。
刘欣在一个月后岁母丁姬,祖母定陶太后入住上林苑。
刘骜的一桩心事总算是了了。次年,王政君在长信宫从远在天水的信函中收到了张放久病不愈,哀怨死去的消息。
她猛然一惊,这个让刘骜与她十年隔阂的人死了,没有觉得丝毫的放松,反而心里更加郁结。
为了不让皇帝伤怀,王政君下旨命不许将此事告知陛下。可刘骜虽不得出京,他毕竟是皇帝,眼线布满天下。
当他在宣室殿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只觉手脚冰凉,手上价值连城的玉器应声落地。
心里撕扯着慢慢越裂越大,脑中闪过无数个影像,那个鲜活的,意气风发的男人一直根深蒂固的存在于自己心中,可现在,他竟然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所有的思绪仿佛全部崩裂开来。一幕幕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