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赵淳领着兄长赵延匆匆而来。
一见到刘辩,赵延便匍匐叩拜,请罪道:“臣护驾来迟,请太子……不,请陛下责罚。”
从旁赵淳也心有余悸地对刘辩道:“昨晚臣奉陛下之命向我兄传令,稍迟才得知宫内发生混乱,等兄长点起军队到苍龙门外时,执金吾羊续已接管宫门,拒绝放我兄的军卒进宫……”
刘辩点头道:“莫要怪羊公,羊公也是听我令行事。”
随即,他宽慰了赵淳与赵延,隐晦地许下一些承诺,让兄弟二人颇为高兴。
看着高兴的兄弟二人,刘辩又吩咐道:“赵延,你可收到我下达之令?”
赵延会意,端正神色连连点头:“臣已收到,只是想先来向陛下请罪。……陛下放心,臣定让抓到袁绍那厮!”
“切记尽量莫要惊扰雒阳城内百姓。”刘辩叮嘱了一句,又说道:“既然来了,你先到殿内拜祭先帝,随后便抓捕袁绍去吧。”
“遵命。”赵延点点头,当即眼眶泛红,在告辞后走入了玉堂殿,哀嚎痛哭,说哭说哭,看得刘辩一愣一愣。
此时,赵淳在旁问道:“陛下,可要臣先回房殿,将您与蔡姬起居之物搬至东宫?按照旧例,直至登基仪式之前,太子当住在东宫。何况如今您又已即位,仍住在甲房殿,于礼不合。”
刘辩思忖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去吧。”
事实上,之前裕帝册封刘辩为太子的时候,刘辩就有资格搬至东宫居住。
只不过当时裕帝病重,宫内所有人的心绪都围绕在裕帝身旁,此时刘辩叫人大张旗鼓地搬去东宫居住,难免会惹来一些闲话,因此当时刘辩便继续住在甲房殿。
而现如今裕帝已过世,刘辩也即位为帝,依然住在甲方殿确实于礼不合。
待片刻后刘辩回到玉堂殿时,他看到何进扶着舞阳君也在拜祭裕帝。
看得出来,何进十分尴尬与窘迫,所幸在场的大多都是人精,除了迟到一步的董重暗暗讥笑何进,笑何进画蛇添足、引发宫内混乱,以至于外甥太子即位后头一个削了舅舅的职位,其他朝中大臣再没有人拿何进说是,皆默认何进是‘身体不适’,不能主持裕帝的丧事。
何进自然也注意到了董重的讥笑之色,一听董重被拜为卫尉,他抽暇将弟弟何苗拉到一旁,责怪道:“叔达,你怎能坐视董重出任卫尉?”
何苗对何进显然也有些看法,埋怨道:“董太后发话,免去杨彪卫尉一事,太子与我如何反驳?……要不是兄长惹出这档事,杨彪岂会被免,却便宜了董重?”
何进听罢,愈发后悔与懊恼。
又见朝中百官有意避免与他解除,何皇后与太子刘辩也不与他说话,他越想越郁闷,索性回大将军府生闷气去了。
回去的途中,何进撞见了黄门侍郎荀攸。
虽然刘辩对荀攸的才能很常识,但此时的荀攸,并没有资格入玉堂殿拜祭裕帝,只能在玉堂殿远处窥视一番,走近了就会遭到虎贲军、羽林军、执金吾甲士以及与三者一同维持秩序的河南军的呵斥,勒令后退。
见到何进,荀攸连忙上前,惊愕问道:“大将军,宫内发生了什么,先前我看到羽林军不问缘由抓了何颙,听人说,王允也被抓了……”
其实他并非不知昨夜何进、袁绍等人的行为,他只是不清楚宫内现如今的情况罢了。
而何进一听何颙被抓,心情愈发郁闷,勉强挤出几分笑容说道:“无妨,王允、何颙等人罪过不大,只是……”
他停顿了片刻,不知该说什么,作势便要离开。
见此,荀攸愈发惊异:“大将军哪里去,不是要主持国丧么?”
何进停步片刻,神色复杂地说道:“我……身体不适,由我弟主持国丧……”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出宫了。
荀攸又惊又疑,用了不少时间打探消息,这才得知太子刘辩罢免了何进。
他连忙也返回大将军府,将此事告知他叔公荀爽:“……因昨夜之事,太子罢免大将军职务,令何苗暂任大将军,主持先帝丧事。”
荀爽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
虽说他并不赞同何进、袁绍昨晚率军闯入宫内的莽撞举动,但若是能成功铲除张让等宦官,其实他也不反对。
然而没想到,何进、袁绍等人此次谋宦官不成,反而害了自身,何进为此丢了大将军之职,袁绍更是因为潜逃而被全城缉捕,曾经以何进与袁氏为首的朝中士人团体,一下子就失去了主心骨。
虽说大将军一职仍然在何氏一枝手中,可何苗不同于其兄何进,他是反对铲除宦官的啊。
“可能要发生一番变化……”
荀爽忧心忡忡,他敏锐地感觉到,随着先帝驾崩、大将军何进失权,太子即位、济阳侯何苗行大将军事,朝廷可能会发生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其中最关键的,无疑就是新君的态度。
为此,我荀氏当做一些准备……
荀爽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