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句:“……请父皇恕罪。”
灵帝笑了笑,摇头说道:“朕并非怪罪,这段时日朕身体欠痒,你母后亦频繁来照顾朕,又熬参汤、又顿补羹,只要你祖母不在,亦可让朕开怀,奈何婆媳难以共存,相较之下,我儿却是好运。”
刘辩神色讪讪,尴尬赔笑。
毕竟他不是没看到过何皇后双手叉腰指着董太后大骂时的泼辣状,以及当时灵帝被夹在董太后与何皇后之间的无奈,相比之下,他确实要走运地多,毕竟蔡琰还是很讨喜的,亦憧憬端庄慵懒时的何皇后,何皇后对她也颇为喜欢,婆媳关系远较董太后与何皇后要好得多。
就在刘辩尴尬之际,忽见灵帝目视着他问道:“你母后在这段时间,反反复复在朕耳边念叨册封你为太子之事,我儿知道,朕为何不册封你为太子么?”
听到这话,刘辩神色一正,事实上他也想不通。
毕竟灵帝都授权他监国了,相比之下一个太子的名分反而显得无足轻重。
“是因为……太后?”他谨慎回答道。
“你祖母固然是一个原因……”灵帝不动声色地纠正了刘辩的称呼,旋即目视后者微笑道:“至于其二,朕有意用太子之位,在某个时候向我儿卖一个价钱。”
连太子之位都要卖?
刘辩颇有些哭笑不得,但旋即便猜到了灵帝的想法,猜测道:“父皇要儿臣保障太……祖母与我皇弟还有董氏兄弟?”
灵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旋即摇头道:“仅你祖母与你弟刘协,至于董重、董承,我儿看着处理即可,若威胁到你,收而杀之亦无不可。”
他可能是担心儿子不答应,放缓语气道:“你祖母自嫁予你祖父,也不曾过过什么好日子,直至朕有幸继承桓帝之位,才有所改善。我儿若不放心,便杀董重、董承,他二人一死,你祖母与你弟一孤一老,在朝中亦无帮衬,难对你有何威胁,朕希望我儿给他们一条生路。若你母后不喜你祖母,介时可以让你祖母搬回河间博陵……”
听到这话,刘辩不免想到了董太后在历史上的结局,先是被迫搬回河间居住,随即又被人截杀在半途。
虽然并未明确凶手究竟是何人,但世人都认为是何皇后指使大将军何进所为,刘辩也这么认为,否则有谁会去谋害一个已失势的老太后呢?
流寇?太巧了。
见刘辩迟迟不回答,灵帝面色微变,抓着刘辩的手说道:“辩儿……”
刘辩立刻便意识到灵帝误会了,忙说道:“父皇莫误会,儿臣只是在考虑如何劝说母后。父皇放心,假若父皇果真有个万一,只要祖母愿意,她还是可以继续居住在永乐宫,直至寿终,期间衣食用度,儿臣绝不会苛刻。我弟刘协,儿臣亦会善待之。”
“……”
灵帝默不作声地盯着刘辩,刘辩坦然对视,反正他从来都不认为董太后与董侯刘协能是什么威胁。
良久,灵帝点点头,喟然叹道:“朕欠史道人一份情吶。……可惜接回我儿那日,史道人便云游四方去了,此后朕亦无缘再见一面。”
“呃,我师父本身便是闲云野鹤之人……”刘辩讪讪道,心中暗暗庆幸。
“唔,得道高人。”
灵帝亦点头称赞,旋即吩咐在旁的张让道:“阿父,你着尚书拟诏,册封我儿为太子,卢植为太子太师,羊续为太子太傅,另命少府将史子眇高人列入皇家供奉,永享皇家香火祭祀。”
张让心中暗喜却不好表露,只能道一声:“陛下英明!”
反观刘辩,久久未能获得的太子身份今日得偿所愿,但他心中却毫无喜色,因为他明白,灵帝既与他商量后事,便意味着灵帝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一想到相处了两年余的这昏君……这位父皇即将离世,刘辩心中亦难免有些发闷,迟迟没有拜谢,直到张让在旁催促,才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多谢……父皇。”
他此时的心情,在灵帝看来加分不少,拉着刘辩又聊了许久,聊他当初十二岁登基、初入雒阳汉宫时的经历与感受,仿佛想把自己的心得教给同样是十二岁将要继承大位的儿子。
平心而论,看似年幼的刘辩躯体中有着一个成熟的灵魂,灵帝的那些心得对他而言其实并没什么大用,但这次刘辩并未心生轻怠,认认真真地听着灵帝讲述,直到灵帝精神倦乏,即将陷入昏睡。
而此时,册封刘辩为太子的拟诏已送递至崇德殿,卢植、羊续亦颇为惊喜,不为其他,纯粹只是为灵帝终于明确册立储君,使朝野不必再作猜测。
消息传开后,就连大将军何进一方也暂时停止了与宫内宦官以及亲近宦官的樊陵、许相等人的攻歼,将拥立太子继位视为头等大事。
唯独董重与董承大为惊慌,为求自保,忙于孙璋、渠穆商议对策,甚至不避讳谈论采取武力扶立董侯刘协的可行性。
结果一群人还未商量出一个头绪,渠穆转头就禀告了刘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