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刘辩吩咐夏侯渊与赵淳于四下警戒,防止不相干人打搅之后,沮授便将大将军何进请何苗回南阳修墓、期间由王允代任河南尹一事告诉了刘辩。
“王子师?”刘辩的表情微微有些诡异,毕竟历史上王允在这段时期便出任过一阵河南尹。
原本他以为历史已有所改变,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而且是在如此敏感的时候。
旋即,沮授隐晦地说出心中的担忧,刘辩听得微微一笑。
不枉费他当初花费许多精力保下沮授,这位能力与忠诚兼具的臣子,终于还是为他所用,有此人在二舅何苗身旁,他足可以放心了。
不过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呢?
像沮授说的那样当面回绝大将军?
“不妥。”刘辩微微摇头。
毕竟宫内亦有大将军府的眼线,别说卫尉杨彪辖下的宫门校尉、宫殿卫令及其手下卫士,崔烈的虎贲军、桓典的羽林军,甚至是张让手下的武装宦官,难道就没有大将军的眼线?
比如历史上向何进通风报信的潘隐,此人如今就在省内。
换而言之,今日何苗带着沮授前来崇德殿,是瞒不过大将军的,虽说双方具体聊了什么大将军未必能得知,但倘若何苗前脚来见过刘辩,后脚便反悔前往南阳修墓,何进势必会怀疑到刘辩头上。
刘辩又不是真的要对付何进,他只是要阻止何进被袁绍等人利用罢了,何苦为此让何进误会,致使舅甥真的反目?
思忖片刻刘辩有了主意,对何苗道:“二舅既然已应下此事,就不应反悔了,况且是为外祖父修墓、祭祀这等大事,以免大舅误会。大舅与我等本是一家人,当防范的,乃是大舅身边的袁绍、郑泰、何颙等人。……是故,二舅且去,只要令王允不能出任河南尹,问题不大。”
何苗连连点头,从旁沮授急道:“史侯……”
仿佛猜到了沮授的心思,刘辩压压手说道:“公与不必着急,王允一事,问题不大,只要再荐一人为河南尹即可。”
“何人?”何苗好奇道。
刘辩闻言耸了耸肩,毕竟他看好与拉拢的朝臣,基本上都已经在尚书台了,再要推荐,那就得用与张让交好的那批人了。
“前太尉樊陵?还是少府许相?”何苗说出两个人名,旋即又担忧道:“就怕董重趁机搅事。”
“不至于的。”刘辩笑着宽慰道。
其实在他看来,就算董重盯上河南尹这个职位也不要紧,正好转移大将军何进一方的视线。
不过大概是不太可能了,毕竟灵帝确实已经在为他铺路了,就算要用董重制衡何进,关键职位也不太会落到外人手上。
只要刘辩授意张让推荐人选,灵帝十有八九都会允许。
想到这里,刘辩不禁又联想到了近日来愈发憔悴的灵帝,心底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片刻后,待何苗、沮授二人告辞离去,刘辩再次前往玉堂殿,叫赵淳将张让请到殿外私下商议。
他将何苗、沮授所述之事告诉张让,对后者道:“……据说此乃袁绍等人的建议,张公以为他们这是要对付谁?”
张让自然不是傻子,闻言面色顿变,跪地苦求道:“殿下,我等对陛下、对殿下忠心耿耿,殿下千万不可弃我等不顾啊。”
刘辩俯身扶起张让,宽慰道:“昔日我许张公寿终正寝,自然不会背诺。我将此事告知张公,是想让张公知晓,袁绍、郑泰等人已有所行动,张公当有所防范。”
张让恍然大悟,旋即咬牙切齿道:“此等佞幸之人,可恨大将军被其蒙蔽。……史侯,老臣该怎么做?”
刘辩看了看左右,低声道:“首先,张公推荐一位亲善的朝中大臣于我二舅赴南阳之际暂代河南尹之职,对了,别忘了提醒此人,我二舅尹府文有沮授,武有张郃,无需他做何改变。”
“老臣明白。”张让会意地点点头,在思忖片刻后请示道:“侍中许相如何?此人以往与老臣等人亲近,故遭朝中士人排挤,更重要的是,此人识时务,绝不会做让史侯不喜之事。”
“随便。”
反正是暂代,刘辩也无所谓,点点头又道:“其次,尽力安排亲近之人出任卫尉,包括辖下各宫门司马、宫殿卫令……”
“这恐怕不易。”张让面色犹豫。
仿佛是猜到了张让心中的顾虑,刘辩压低声音道:“实在不行,杨彪的卫尉可以暂时不动,其辖下各宫门司马、宫殿卫令,宁可留下与董重交好的,也要将与袁氏交好的剔除出去。此事张公可以与渠穆合计一番,借董重之手。”
“老臣明白。”张让微微点头。
次日,在何苗奏请灵帝,言说前往南阳为亡父修墓的请求后,张让立刻奏请灵帝,荐侍中许相暂代河南尹。
此时灵帝的病症已愈发严重,强打精神思忖了许久,最终同意了张让的推荐。
于是何苗安心前往南阳。
消息传开,何进勃然大怒,将张让恨地咬牙切齿。
而张让亦恨袁绍、郑泰等人想要铲除他们宦官的心不死,双方在朝中越斗越凶,直到四月初八,宫内传出灵帝册封史侯刘辩为太子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