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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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脸上沾满尘埃,混合着汗水一道淌下,这会怕是说不上雅观。

    “你居然还有闲心管我擦脸,——你骗了我,让我苍蝇一样四处乱转,而你却等在外面看我的笑话。”

    米诺斯稍微缓过些气,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够资格让我对你说谎?”

    我真想趁着他虚弱多揍他几拳。

    “我看到赛奇的档案了,”我告诉他,“可你把里面的资料挪去了别的地方,让我中断了线索。”

    他索性把脑袋枕在胳膊上,这使得他说话时掺杂了一点鼻音,像块磨得浑圆的磁石:“旧大陆时期的法官有个传统——他们的红袍不为国王之死换成黑色。”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个话题:“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国王了,甚至是首相,你可以推算一下这片土地上的最后一位执政官死于多少年前。”

    他不理会我的打岔,自顾自地说下去:“——按照他们的习俗,国王的葬礼是由四名地位最高的大法官主持的,这些人穿上华美的长袍,领着棺椁走在队伍最前列,越少悲伤,越能显现出背后的含义……所有送葬者都身着黑衣,唯独法官们披戴红服,‘豁免服丧’,它告诉我们故去的王者已与自己的政治身体合二为一,法就是活着的正义,国王将作为象征活在延续不断的政体里。”

    我从没想过这层寓意,但我很快跟上了他的思路:“也就是说,他们从现实中剥离出政权的概念,创造了一种精神共同体?”

    米诺斯表现出少有的耐心:“毕竟生在须臾,人们总要靠一点假想中能够恒在的东西保持希望。从前属于神学世界的礼仪,到后来被法的世界所接管,逐渐变成合众体,——而更早的宗教祭祀也不过祈求恒常的真理。如今没有谁有权声称自己是地面上的代行人,我们的世界却变本加厉,保留了法官隐喻的全部形式。”

    “拉达不希望你继续做法官。”

    “是啊,一旦成为法官,个体的死亡便与我们无关了。黑色不过代表着自然身体的死亡,由体系构建的红色才是该永垂不朽的东西。神识库下不允许出现死去的法官,赛奇的职权可以转交给旁人,他本人却从不被判定为死者。”

    一下子说那么多话太消耗精力,他倚靠窗户,望着墨蓝的海面出神。我还不能完全领会他的弦外之音,不过已经足够解释一些现象。

    集会上马尼戈特的外衣里裹着黑袍,那是作为嫡系弟子的他在悼念自己的老师;可是希绪弗斯做不到如此,他必须穿上标志性的红袍,就像许许多多个世纪前他的前辈们那样,接下理念世界赐予的权杖。

    月色与灯光的两重映照下,米诺斯的袍服格外鲜艳。

    赛奇死了。

    而法官永远不死。

    第4章 第四夜

    八月份的克里特气候极其干燥,但当我们下楼时,外面却难得下起了雨。这个地方是整个克诺索斯最高处,我隔着墙上的孔洞向下眺望,山脚周围人影疏落,姗姗来迟的宾客们不巧撞上这场雨,正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飞奔。“需要找件雨衣吗?”我问米诺斯。

    他头也不回,直直往雨里走去,不一会身上便已湿透。

    我顿时觉得很没意思。现在我暂时无处可去,要我赶上去跟着米诺斯,叫他误会我在担心他淋雨,我宁可留在塔里等待雨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