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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东来记得,自己当时差点脱口而出地问他:“师父是不是也舍不得?”他反反复复告诫自己,能够待在师父身边就已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作为徒弟实在不应该奢求太多。但是那一夜似乎是在他的心里开了一道门,从门里又释放出了另一个自己。他开始夜不能寐,全部心神都被师父的呼吸声牵动着,生怕漏听一声。不久之后他忽然感觉到一丝舒心,因为他知道师父也同样是睡不着的,就算他装得再像,也掩盖不了屏风另一边的人从躺下后就再没动过一下的事实。
?何苦……
“大人,军坞到了!”
裴东来飞身下马,出示腰牌给走来的军士:“大理寺评事裴东来,奉寺卿之命,前来查案!”
“诸位请随我来。”
受损的战船搁浅在港口,船体上巨大的裂口触目惊心。裴东来心中却略微松了口气——没有感应到残存的妖气,说明此案多为人祸。
向带路军士道了谢,裴东来命大理寺诸人去向码头杂役询问关于船体的详情,自己则轻身飞入船中,从内探查。
裴东来慢慢走进舱底,虽然船体已接近四分五裂,但船底幸运地完好无损,这也是它能被拖回来的原因,除了这两艘,其他的战船大多因为船底破裂,半路上便沉没了。
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他抬头看去,高高的云台上竖起了宝盖。皇后果然来了,裴东来想道,触怒龙王的谣言,必定让这个强悍的女人极为恼怒。皇后既至,那么师父也应该在云台上了,他对着上方发起怔来,直到宝盖开始缓缓向这头移动,他这才如梦初醒般低下头,继续观察。
“东来,你在这儿啊!”他正仔细端详一处裂缝时,静儿跳上船来打了个招呼。
“嗯。”裴东来目不转睛,“你怎么跑下来了?”
“师父说你先来看战船了,我就来看看你呗。”静儿走到他身边:“太常寺故弄玄虚,弄个官伎来糊弄百姓,皇后心情不好,连师父都被责怪啦。”
“大理寺主掌缉凶拿案,又不管这些杂事。”裴东来皱起眉头:“太常寺官员昏聩,与师父何干?”
“是是是,”静儿向空中一挥拳头:“都是那些昏官,连累师父。不过东来,皇后给师父定下了十日期限,撂下话说十日之内不能破案,提头来见呢!虽然只是一时气话,但是你们还是要抓紧啊!”
“十日?!这……” 他暗自咬牙,气话?大概只有静儿一人觉得这是气话,想必就冲这一个十日师父也难免忧心了。
“你呢?在这里查的怎么样?”
“这船上裂痕,是由外力大肆拖曳挤压而成,可见水师遇到的,是一个大家伙。”裴东来比划了一下,“至少得有将船身横抱的宽度,力气也相当惊人。水军入离开神都不久就遇上了它,但之前从来不曾听说过运河中有这等巨物。”
“你的意思?”
“龙王显灵的说法纯属造谣。这东西……要么,是凑巧从其他地方游过来的。要么,就是有人刻意豢养,意图不轨……”他看了眼静儿:“皇后回宫,你不跟着?”
“你耳朵还真尖,”静儿回头看去,宝盖果然已经从云台上消失:“我在晚膳之前回去就行,皇后娘娘知道的。”
光线渐暗,东来令留在军坞的大理寺诸人交上记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