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儿打伞,天经地义。”
“你这孩子。”尉迟失笑,也不再坚持,一手牵着马落后半步,空着的手牵过东来左手握在掌中捂着,东来却将手一翻,把尉迟的手握在掌心:“我的手也比师父的大了!”
尉迟有些感叹地笑道:“当初为师把你抱回来时,那么小小一团,如今也长得这么大啦。”他抬眼看看头顶:“这把伞当初你可举不动。”
尉迟真金少时喜用清油伞,二十四支竹骨亭亭撑开天青缎面,伞下少年身姿挺拔如孤松,即便看他不惯的朝中大臣,也不能不赞一句:好个翩翩郎君。自打从鬼市捡回个惧怕阳光的小白子,尉迟便寻工匠重新做了这把黑伞,带东来出门时就撑着它,巨大的伞面将两人罩得严严实实,一丝阳光也射不进来,常常被路人以为奇观。直到东来长大了些,身体慢慢健康起来,这才换成现在的遮阳帽。
东来回想起往事,也觉当年师徒二人形状确实古怪,口中却不让道:“长大了自然就举得动。”
有胡商赶着马车匆匆路过,裴东来随意瞥了一眼,便见车帘被一只雪白手掌掀开,之前见到的女子露出脸来,无声地看着他。裴东来心中一紧,这女人什么来路?他不由得停下脚步,紧盯着她,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裴东来脑中有些混乱,耳边突然听得尉迟唤了声:“东来,怎么不走了?”他猛地回过神来,道了声没事,牢牢攥住师父的手继续前行,手心里热乎乎的,他心里也逐渐安定下来。
“你到底是谁?”裴东来压低嗓子,怒视着出现在自己书房里的女人。
“嘘……”那女人将右手食指竖在唇前:“你不想让他们听见吧?”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门外。见裴东来愤愤闭上嘴,她轻笑起来:“我是谁,你难道真不知道?”她用芊芊指尖点了点裴东来胸口:“你的心早已经明白了,不是么?不完全的小族友……”
被女人触碰到的瞬间,裴东来只觉自己的心脏冷得如坠冰窖,连全身的血液都要冻结,却有隐秘的兴奋从心尖缓慢地弥散到全身。他用尽全力咬破舌尖,血腥味很快唤回了他对身体的控制,他飞快地抽出腰间佩刀,对着女人拦腰劈下!
女人的身体在刀锋到来之前融化成水,而后又再次凝固,她有些诧异地看了裴东来一眼:“不完全的孩子竟能有如此意志,实在是难得。我也不勉强你,封印已开,迟早有一天,你会来找我……”她的身形逐渐淡化,最终消失不见。
“……该死!”裴东来身上脱力,咬牙捶了地面一拳,却惊觉落拳之处瞬间凝出一层冰霜。他微微颤抖着收回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房中桌椅,发现再无异样,这才站起身来,闭上眼睛努力平复下心中躁动,坐回桌边继续研读案例。
接下来的几天,类似的状况发生了数次:给静儿沏茶却差点端出一杯冰渣,研好墨准备写字时却发现砚台已经冻成一坨冰块……裴东来夜不能寐,生恐一不小心就把身边温热的人体化成了雪雕,甚至不敢如以往那般抱住师父。如此折腾下来,再年轻的脸也难以掩饰住憔悴颜色。听得师父出门前嘱咐下人为他炖汤品,声音里是满满的担忧,他终于下定决心,去寻那妖女。
但是他心中仍有抑制不住的惊惶,他还记得昔日明心关于世间妖物的言论,也曾有过一些怪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