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晏府邸,书房。
“这才短短几日,居然已经在京兆府里捉拿了二十七位将官。”屯田员外郎韩洄摇了摇头,痛心地说道。
“还没完呢!”刘晏轻叹了口气,怅然兑道,“又有七位军中将校的府邸被封,亲眷被禁了。”
“士安,这事何时是个头啊?”韩洄皱眉说道。
“难道朝廷当真想把这些‘越王’旧臣全部清除?”
韩洄深夜造访,正是为了与刘晏商议这愈演愈烈的“反叛风波”。
“这事应该与陛下无关!”刘晏轻摇了摇头,“连史朝义麾下的大将都能接纳,且委以重任,可以看出陛下并不是无容人腹量之主。”
“还包括足下,别人肯定还以为您是武安郡王的人!”韩洄苦中作乐地打趣道,“打击我们,是为了削弱武安郡王在朝廷的影响。君不见,朝廷在外的节度使、刺史等有多少是和武安郡王有关,甚至是部下。”
“是啊。可是陛下对此并没有芥蒂,一直都信任有加。”
“也包括您,户部侍郎兼度支使、转运使、盐铁使、铸钱使等职。”
“幼深,莫要取笑我了,我如今也是形同虚职。先莫说这个。言归正传……”刘晏苦笑了笑,“就算陛下有意清理‘越王’旧臣和削弱武安郡王的影响,眼下也绝不是适当的时机。”
“目前陛下与吐蕃、史朝义四线或开战或有摩擦。哥舒曜与李春对峙青州、杨武安与花敬定战于汉中、马燧与吐蕃军在广武、皇甫肃与达扎路恭战于河州。”
“虽然眼下这场全面开战的局面,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但只要其中一方稍有不甚,就有可能使双方的实力均势被打破。”
“由长安而起这场风波,必会引起朝廷治下各州县民心和军心的紊乱。在眼下如此重要的情况下,民心、军心一乱,岂不是自取败亡。以陛下之能,绝不可能看不出来。”
“士安以为是何人动的手脚?”韩洄带着求证的眼光看向刘晏,“此事吐蕃和史朝义固然极为可疑,但仅凭他们的外力,绝不可能掀起这样大的风浪!”
刘晏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忽明忽暗地月光,沉默了小半晌后,缓缓说道,“难道是元公辅!”
“是他?!”韩洄低头思索了起来,“不应该呀。”
“这些日来,所有与此次风波有关的事情,仅从表面看来,似乎没有哪一件与他有直接关系。但要是深究进去,你便可以发现,若无元载的间接推动,事态绝不可能恶化到如此程度。”
刘晏面色肃穆地说道,“若说鱼朝恩看不清此事,或许说不过。以元载之能,岂会看不出我刚才所说的利害关系。他既明知此事之害,还要暗中鼓动鱼朝恩将此事闹大,其心便可猜度。”
“骆元光此次行事虽然有些欠思考,但若说他会兴兵反叛,实在让人无法置信。”韩洄点头说道。
“而且是以一千五百人攻驻军近万人的长安城,岂止是令人无法置信可以形容!”刘晏叹气说道,“另一个是上了一个恶当啊!陛下的大宝玺印,是那么容易搞到的吗?也不知道处心积虑地准备多久!”
“士安的意思是,元载是史朝义的间谍?”
也难怪韩洄有些难以相信,元载在朝廷任职时间,比刘晏和韩洄都要长,而且多年来兢兢业业,政绩极为出色,很得代宗信任。
在大唐朝廷中,元载的官职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裴遵庆、杨绾、裴冕这些资历最老的重臣,近年来都被元载的风头盖过。
韩洄相信,即使元载转投到叛贼史朝义麾下,也未必能够居于如此重要的位置。
何况此时史朝义已经是强弩之末,而大唐一统在即。
“这倒不至于。我估计,元载是自恃除恶之功,认为满朝文武,无人比得上他。”刘晏叹息道。
“眼下要平息这场风波,除了陛下,没有谁能有这个份量了。即便是武安郡王此刻归来,恐怕也未必能够镇得住局面。”韩洄忧心忡忡地说道。
“陛下坐镇兰州,而且不久前得到信报,吐蕃对广武城的攻势突然变猛。短时间,恐怕很难回归。”刘晏不太乐观地说道。
“怎么会这么巧?”韩洄惊讶地说道。
“难道吐蕃是故意以战事拖住陛下?”
“这次吐蕃和史朝义动用如此的手笔,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肯定不仅仅是给朝廷制造混乱。这里的消息如果传到前线,军中将士的战心必定动摇。如果被史朝义抓住一点突破成功,整个战局极可能被逆转。一战定乾坤,未必没有可能啊!”刘晏眉头紧锁地说道。
说到这里,两人突然都有点失去了谈话地兴趣。
沉闷的气氛,充斥在整个房内。
“主公那里有回书了吗?